“你认为我是天才,你是庸才,所以我喜欢你就是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林雨霁理顺了区彩彻的逻辑,问道。
在得到区彩彻本人的点头承认之后,她冷冷地说:“荒谬。”
林雨霁问区彩彻:“如果我不是天才,你还会喜欢我吗?”
区彩彻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
“所以你很双标。”林雨霁面无表情地说道。
区彩彻的双标倒不是对他自己的,他对林雨霁双标。
他自己认为,无论林雨霁是天才还是庸才,只要她还是林雨霁,他就会一直爱她。
但是对林雨霁,区彩彻不敢奢求这一点。
他觉得林雨霁对他的爱是基于两个人都是天才这个基础上的,一旦他的这个形象在林雨霁的心里破灭了,两个人的感情也会被动摇。
该怎么说呢……
作为双标里被认为会改变心意的那个人,林雨霁的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区彩彻已经脑补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应该这么说,林雨霁的爱情观和区彩彻的爱情观有很大的区别。
林雨霁的爱情观来自于自己的父母。
因为云遥畅在这段感情里,社会地位有很长一段时间内处在稍微弱势的那一方,所以林雨霁并不认为感情里的两个人地位不等有什么问题。
可是区彩彻的爱情观来自于区家。
区家是个大家族,很多东西都被他们主动放在天平上衡量价值,其中当然包括他们自己的爱情和婚姻。
在这种爱情观的熏陶下,区彩彻有这种想法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只不过之前林雨霁还以为林桑晚和云遥畅之间的感情能够为他打样,让他的爱情观更改一点,没想到一点用处都没有。
“双标就双标吧。”区彩彻也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他向来喜欢做好最差的准备。
虽然现在看来林雨霁并没有这种想法,但是也不能说他的这种想法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飞船上的那些防火和防辐射的器具都已经换了好几批了,然而它们这么多年也没有被用过一次,难道能说准备这些东西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吗?
显然不是这个道理。
……他居然还敢反驳。
林雨霁被区彩彻搞得有点哭笑不得。
她已经说得够多了,尽量言简意赅地对区彩彻解释道:“你可能是双标的人,但是我不是双标的人。”
“你的意思是……?”区彩彻想到之前他们聊天的时候,林雨霁不断朝他重复的话。
“我不希望我们之前有所隐瞒,其中也包括了这点。”林雨霁简短地说,“我跟你说的任何东西,包括告白,都是完全出于本心。”
“所以你是真的知道我不是天才还喜欢我……?”区彩彻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今天一定得纠结这个天才的问题吗?”林雨霁反问到,她很快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看了眼窗外的车流,继续说道:“你太过在意天才这个名头了。”
对林雨霁来说,天才只是她众多赞誉的其中之一而已,还是其中不那么显眼的那个。
而且天才与否,终究是和别人对比才能得到的名头。
这个名声的来源还掺杂了很多评价人的主观感受。
林雨霁对这种主观感受,已经品鉴地足够多了。
与其被人用天才来称呼,她还是更喜欢“西西弗斯综合征的研究者”“二代药物的研发者”这类有事迹证明的名头一点。
这些东西还能和她喜欢并且正在做的东西联系上,而且并不是什么虚名。
相较而言,显然天才这种会给所有人带来负面影响的虚名不那么重要。
“我不得不在意。”区彩彻低声回道。
他也明白林雨霁的意思,同时也经历过林桑晚还没有实际成果的那段时间,深刻地体会过“天才”这种虚名会给一般人带来什么。
但是给林雨霁和林桑晚带来莫须有的压力的这个虚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他安慰自己的话术。
在被叔叔欺压的那段时间里,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是天才,未来会好起来的。
所以区彩彻才没法简单地放下它。
“你的叔叔已经死了,你还要活在他的阴影里吗?”林雨霁把区彩彻的脸掰过来,逼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她一字一顿地问道。
现在的区家已经是区彩彻在管理了。
他的叔叔好几年前就已经因为西西弗斯综合征去世了。
他们两个人上一辈的亲人,不管是亲近的还是疏远的,不管是友好的还是敌对的,统统都已经被埋在地底下了。
“为什么要让已经死去的人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呢?”像是在劝阻区彩彻,也像是在劝自己,林雨霁这么说道。
“……你可能很难理解,那种人已经死了,但是他给你的伤害久久无法散去的那种感觉。”
区彩彻看着林雨霁的眼睛说,他的眼眶里泪水已经涌现了出来,但是被他自己闭上眼睛硬憋了回去。
他此时已经有点没法控制自己说出口的话了,几乎是不过大脑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是这么想的吗?”林雨霁望着他的眼睛,眼睛晶莹透亮。
区彩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雨霁的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
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起之前的推断——
是林桑晚在病房里和林雨霁说了什么,才会让她的心态失衡的。
他立刻后悔起来,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
这个世界上,林雨霁已经是最了解他的人了,没有第二个选项。
区彩彻不该说她很难理解……这句话非常伤害她。
他不仅像是在指责林雨霁这些年的了解都非常失败,同时好像他没法共情因为林桑晚而心理失衡的林雨霁。
“……”在他出口道歉之前,林雨霁打断了他。
她并没有出声,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区彩彻的嘴,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林雨霁捂嘴捂得并不紧,区彩彻要说的话还是能说出来的。
但是他体会到林雨霁的心情,乖乖地选择闭嘴了。
在做出这样的动作之后,林雨霁停顿了两秒,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这么说:“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我和林桑晚之前谈了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区彩彻的后悔之心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强烈过。
.
对于林雨霁来说,林桑晚是她世界里的天空。
这个描述一点也不夸张。
在她还小的时候,父亲云遥畅就去世了。
虽然他给林雨霁留下的印象非常好,但毕竟他离开林雨霁太久了。
久到林雨霁关于他的记忆逐渐变成燃烧殆尽的灰烬。
此后的很多年,林雨霁是被林桑晚一个人教养长大的。
林雨霁以她为榜样,以她为前进的方向,以她的理想作为自己的理想。
区彩彻受到林桑晚的影响也很深。
即使当年他说是被林雨霁捡回去的,林雨霁当时也还是个小孩。
真正拍板决定留下他的那个人还是林桑晚。
区彩彻和林雨霁两个人长得越大、了解越多、阅历越深,就越觉得林桑晚是个了不起的人。
这点不单单是指林桑晚在西西弗斯综合征研究领域和药物研究的权威地位,更是指她教养小孩的能力。
要知道林桑晚本身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这点不仅仅是和她共事过的人的一致看法,林桑晚本身也没有反驳这个说法的意思。
可是在她教导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很少体会到林桑晚骄傲的这一面。
她教孩子的时候,一直倾向于以一种相对平等、尊重的态度面对他们。
区彩彻一直认为林桑晚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哪怕是林雨霁告诉他,林桑晚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他也不相信。
直到他亲眼看到林桑晚在工作上的“暴君”行径。
这反而加剧了区彩彻对林桑晚的钦佩。
林桑晚做到了理论上一个好家长的一切,甚至对自己收养的孩子也一视同仁。
这不仅对家长来说是很难得的,这么做的人是林桑晚就更加难得。
之前林雨霁也是这么认为的。
作为林桑晚倾注全部精力培养出的亲生女儿,又继承了她的衣钵在这条研究的路上走下去,她对林桑晚的依赖尤甚区彩彻。
林雨霁也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见识到了林桑晚每一面的人。
她既体会到了林桑晚对孩子的和蔼,又亲眼见过她和云遥畅之间的亲昵,还见过她在研究领域说一不二的行径。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林雨霁更了解林桑晚。
也没有人比她更希望林桑晚能够活下去,摆脱西西弗斯综合征这种疾病的侵袭。
林雨霁希望她能够活下去,这份愿望甚至超过了林桑晚本人。
……不,这句话的意思其实也不是说林桑晚是那种在死亡面前不挣扎的人。
她只是过于骄傲了,以至于不相信任何人。
这任何人中也包括林桑晚的亲女儿,林雨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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