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沉,清河镇后山的古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浓重的雾气笼罩着整片山林,连平日里聒噪的夜枭都噤若寒蝉,只有偶尔从林间传来的悉索声,为这死寂的夜色平添几分诡异。
涧清回与陵溯渊并肩走在最前,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远得生疏,也不近得亲密。身后跟着的一队玉清宗精锐弟子个个神情凝重,手中特制的明珠散发出莹白的光晕,却也只能在浓雾中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陵溯渊忽然停下脚步,玄色衣袖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修长的指尖捻起一缕雾气,那雾气竟在他指间凝而不散,仿佛有生命般缠绕不去。“这雾气…”他微微眯起眼,“带着股甜腻的腐朽气息,倒像是某种蛊虫分泌的毒瘴。”
涧清回微微颔首,抬手示意众人止步。他指尖清光流转,一道净世咒缓缓展开,那清圣的光芒如同旭日初升,前方的浓雾如遇克星般稍稍退散。“确是蛊毒,但比镇上的更加阴毒。”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凝重。
越往古墓深处,雾气越发粘稠,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腐气味,隐约还能听见细微的窸窣声,仿佛有无数小虫在暗处爬行,那声音细密得令人头皮发麻。
古墓入口处,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身上的黑斑已经蔓延至全身,在明珠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油光。最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尸体的眼眶深陷,面容扭曲,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看衣着是镇上的采药人。”一个弟子上前查验,声音带着压抑的惊惧,“他们身上的黑斑…好像在动。”
陵溯渊蹲下身,玄衣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铺开。他指尖悬在一具尸体的黑斑上方寸许距离,那黑斑竟似活物般微微蠕动,甚至朝着他指尖的方向缓缓移动,仿佛在渴望着新鲜的血肉。
“蚀心蛊已经成熟到能够自主觅食了。”他站起身,眼底泛起一丝凝重,“这古墓里,怕是不止蛊毒这么简单。”
涧清回指尖清光大盛,一道更为强力的净世咒展开,终于驱散了前方浓雾。古墓深处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尊巨大的青铜鼎矗立在墓室中央,鼎身刻满诡异符文,那些符文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鼎中不断吞吐着黑气,每一次吞吐都让周围的空气更加污浊,那黑气中隐约可见细小的虫影翻飞。
“万蛊鼎…”陵溯渊眯起眼,语气中带着罕见的严肃,“百年前随万蛊门一同消失的邪物,据说能孕养万蛊,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们准备上前细查时,一道黑影快如鬼魅般从鼎后窜出,直扑众人面门。那速度之快,带起的阴风让几个弟子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涧清回袖袍翻飞,一道清光结界瞬间展开。那黑影撞在结界上,发出刺耳尖啸。借着清光,众人这才看清那竟是个半人半蛊的怪物——它的半边脸还保留着人形,另半边却已经化作蠕动的虫躯,周身黑气缭绕,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退后!”涧清回低喝,指尖法诀变幻,结界顿时光芒大盛。
却见陵溯渊已经抢先出手,暗红魔气化作数道锁链,将那蛊人牢牢缚住。他缓步上前,指尖轻点蛊人眉心,魔气如丝般探入,那蛊人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记忆被人抹得干干净净。”片刻后,他收回手,眉头微蹙,“下手之人很是谨慎,连一丝神魂印记都没留下。”
突然,古墓深处传来一声闷响,整个墓穴开始剧烈摇晃,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那尊万蛊鼎突然剧烈震动,鼎身上的符文发出刺目的红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墓穴要塌了!”弟子们惊呼。
涧清回当机立断:“全部退出古墓!”
众人匆忙后撤。陵溯渊却站在原地,目光紧锁那尊万蛊鼎:“这鼎里定有蹊跷。”
话音未落,万蛊鼎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鼎身裂开数道缝隙,一道黑影从中窜出,快如闪电般向外逃去。那黑影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为之扭曲。
“想走?”陵溯渊冷哼一声,魔气化作巨网罩下。
那黑影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形诡异地扭曲,竟是凭空撕开一道裂缝,瞬息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
涧清回眸光一凝,空间法术?
待他们退出古墓,整座山体已经坍塌大半,扬起的尘土弥漫在夜空中。这时,一队身着星纹道袍的修士匆匆赶来,为首的是个气度不凡的男子,衣袂在夜风中翩飞,周身散发着与涧清回相似的清圣气息。
“天机阁星衍。”男子向涧清回拱手,目光在扫过陵溯渊时微微一顿,却很快恢复如常,“这位是…”
“焚血魔君。”陵溯渊漫不经心地答道,目光却仍盯着古墓的方向,仿佛在追寻那道消失的黑影留下的痕迹。
星衍神色不变:“方才可是有空间法术的波动?我在三里外就感知到了异常的空间扭曲。”
涧清回将古墓中的见闻简要说明,特别提到那黑影施展的诡异身法。
星衍沉吟道:“撕裂空间…这手法确实罕见。我曾在阁中古籍上见过类似记载,据说是某个已经失传的秘术。”
就在这时,一个弟子急匆匆来报,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仙尊!清河镇被一道诡异结界封锁了,素鸳药师他们全被困在里面!青云观的道友也在其中!”
众人急忙赶到清河镇外,只见一道透明结界将整个镇子笼罩,结界上流光闪烁,隐约可见奇异符文流转。那结界不仅隔绝了内外,更在不断吸收周围的灵气,结界表面的光芒随着灵气的吸收而越发炽盛。
青云观的明镜道长正在结界外焦急踱步,见到众人赶来,急忙迎上前来:“这结界古怪得很,我们试尽方法都无法破开。方才还有几个弟子想要强闯,结果都被结界反弹了回来,受了不轻的伤。”
陵溯渊上前,指尖魔气轻触结界,顿时激起一阵涟漪,那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结界表面:“这结界蕴含着时空之力,而且还在不断强化。若是等到它完全成型,恐怕就连仙尊也难轻易破开。”
结界内,素鸳正在全力救治感染的修士。逾淮跟在他身侧,脸色苍白:“师尊,这结界似乎……弟子觉得体内的灵力正在缓慢流失。”
素鸳温声安抚:“莫慌,守住心神。”然而当他为一位修士诊治时,目光在那人手臂的黑斑上停留了一瞬——那些黑斑的分布,隐约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那图案让他想起某本古籍上的记载,心中不由一沉。
结界外,陵溯渊忽然道:“仙尊可还记得,百年前那场大战中,有几个擅长时空法术的修士?”
涧清回沉默片刻,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追忆:“记得。虚空殿的余孽,但他们应该都已经……”
“都陨落了?”陵溯渊轻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诮,“或许有人活了下来,或许…有人得到了他们的传承。”
星衍接话道:“据天机阁记载,虚空殿覆灭前,确实有一批典籍不翼而飞。当时都以为是毁于战火,如今看来……”
就在众人商议对策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缕极细的黑气正悄无声息地渗入结界,那黑气细若游丝,却带着与万蛊鼎上相似的符文闪烁,它如同有生命般在结界内游走,最终朝着素鸳的方向蔓延而去。
夜色渐深,清河镇的危机仍在持续。而在远处的山巅,一道黑影静静伫立,宽大的斗篷在夜风中翻飞,遮住了他的面容。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漆黑的蛊卵,那蛊卵在他指尖跳动,仿佛随时都会破壳而出。
“游戏,才刚刚开始……”低沉的笑声在夜风中消散,那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悄然消失,只留下一地清冷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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