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第一天的训练是新手上路,第二天就莫属魔鬼考核。
这天四班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匕首操是□□学,全部人拉到太阳下暴晒。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你将会得到凤凰涅槃般的淬炼”。
更倒霉的是,风麟看到第一天不晒,就以为后边的训练都是扎在那了,完全没有想到要涂防晒。
大家照常站半个小时的军姿,然后分开练习。教官感觉比昨天凶了不少,估计是来实习的,照大家的表现,他昨天肯定被批了。
十点的时候,总哨声响了:“所有人篮球场集合!”
“一班!”一班的教官喊。
“到!”一班的同学回答。
“向前对正!”
“对正对正,向前对正!”
“三班!”
“到!”
“向右转!齐步走!”不知哪个教官下令。
“拿水杯!”
“快快快。”排头的同学小声说。
总教官有些不满:“四班干嘛呢?!”
许教官带着大家的步子快了些。
总教官看大家都到了,下口令:“一班!”
“到!”
“二班!”
“到!”
……
“传水杯!”
“十。”
“九。”
排头的同学接住后面的水杯小声催促:“快快快。”
“还有五个加油!”
“六。”
“五。”
“四。”
“还有吗还有吗?”
“没了没了。”
“二!”
“一!”
“停!”
所有人立正站好。
“五班的那个!对,站出来!”
一位同学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
“就你还在动!拖慢整个队伍进度!”
那个同学暗骂一声。
“你说什么?!”他们班的教官向他吼道。
“没……没什么。”
“深蹲五十个。做!”
“一,二,三……四十九,五十。”那个同学在众目睽睽下站了起来。
风麟和花千树倒是没什么想法,后边的同学却嘟囔了一声:“这不是体罚吗?”
教官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怎么招回事,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们从来不会体罚!这是健康大礼包!你拿到了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全班同学心里同时想。快开始吧,黄花菜都凉了。
“归队!”
“报告。”那个同学懒懒散散地说了一声。
五班的教官蹙眉:“进。”
总教官放下扩音器,用尽全力喊:“我喊‘匕首操’,你们喊三个到。匕首操!”
一到五班全体同学回应:“到、到、到!”
“没吃饭是不是?!匕首操!”总教官再喊了一次。
“到!到!到!”同学们的声音嘹亮了几分。
“稍息!”
大家左腿向前迈了半步。
“现在我喊匕首操,你们立正并把右手放在腰间做准备持刀状。匕首操!”
“啪!”大家脚步很重。
教官还是不满意:“不整齐!回复!”
大家回到上一步。
“匕首操!”
“回复!”
“匕首操!”
……
“好,下一个动作。我喊格斗,你们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右手在左手之上。”
这一步大家都完成的很快。
“我喊准备你们把头往左边偏,双手往外打,同时右脚喊‘杀’。”
教官演示了一遍,风麟没听懂,小声喃喃:“喊啥?什么‘上’?”
“杀啊,别上了。”罗歆妍吐槽。
“谢谢。”
这时总教官又说:“我们来顺一遍。匕首操!”
“……到、到、到!”不少人做成了持刀状,也不少人慢了一拍。
“回复。匕首操!”
“到!到!到!”
“稍息!”
“匕首操!”
“格斗!”
“准备!”
全体同学喊:“杀!”
“好,再来一遍。。再是这样就别休息了练一百遍。”
“啊……”有些同学瞬间蔫了。
“匕首操!”
……
“停!传水杯!”
大家听到如释重负,飞快地往下传。
有几个同学没忍住,灌了一口。
“好,三班右后转弯齐步走!”
“五班,向右转!齐步走!”
看着大家班都找阴凉的地方休息去了,四班的同学也忍不住问教官:“教官我们为什么不走?”
却不料教官脸色没变,却喊蹲下。
“啊?”
“我喊一声你们左右双脚往上跳并交换十次。”教官低头俯视所有学生。
“一!”
一,二,三……九,十!
“喊出来!二!”
“一、二、三……九、十。”
“做完喊报告!”
“一!”
“一、二、三……九、十!报告!”
“好!起立。”
所有人站了起来,看着教官。
许教官看上去也还是个大学生,怎么会不清楚这群小子在嘀咕什么:“你们是一个团队,谁犯了错都要一起受罚!”
“向右转,齐步走!……坐下,喝水!”
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风麟这几年一直在琢磨团队意识到底有什么意义——她自己去搞比赛去考试永远都能拔得头筹,可是跟上团队就会倒数,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现在,老师不少于一百次说他们班就像一滩散沙,一点粘合度都没有,可是……
可是她明明见过散沙里的光啊。
小学那次竞赛,她和“六边形战神”几乎包揽了全部数学难题,最后却被一题压轴乱了阵脚,那时一直被老师说“拖后腿”的桑墅却指着图形的边角问她“这里好像上次我们一起搭的的积木”。初中一次运动会,班级接力掉了三次棒,得了倒数第一的他们笑得却比冠军还欢,就因为最后的那名男生为了捡棒,摔破了膝盖还一瘸一拐地跑过了终点线……
可是为什么,到了队列里、口号里、必须步调一致的时候,团队就变成了所有人都必须竭尽全力撑着的一片天,而那点光早就消散得难以寻觅。她盯着自己校服上的绿色校徽,光斑模模糊糊给它盖了层被子,好像近在咫尺的温暖,又好像遥不可及——就像忽明忽暗的团队感。她能解出很难的题,却算不清到底是团队需要她这种人,还是她需要被团队接住。
“想什么呢?跟我说说?”罗歆妍凑过来问。
风麟却习惯性收了收表情,转过头笑着说:“我在想教官这么帅会不会是gay呢。”
罗歆妍却开玩笑似的说:“你刚刚愣神的时候,差点把自己掐出淤青来。”
风麟吃了一惊,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嘛。”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些习惯的,或许是在妈妈那一声声“我养你都那么辛苦了你还一天天摆脸色给我看”,或许是在更早……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十六七岁不被允许展露锋芒,于是从那以后,每天跟活活等死没什么区别。
风麟用了很多方法反抗,她曾经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发了疯似的练习编程奥数和写作,可是那一张张证书拿在手里,她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愧疚式教育把人剥了皮骨就只剩痛,那是心理创面,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她却心里像明镜似的,她从来融入不了集体。
她真的好讨厌小说里面的盛夏,那是一种妒忌吧。
“哔!”哨声一响,教官们立刻组织集合。
总教官看到大家人齐了,先练习了刚教学的动作,然后开始继续往下教。
其实匕首操难的不在于动作,而是在炎炎烈日下坚持做到最好。
风麟看着地上的影子,忽然感觉自己特别帅,那种威风凛凛的飒。
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年们几乎整张脸都会被阳光照射。汗水在蜿蜒,但不可以擦,那种很痒甚至夹杂着多少被烫伤的痛是很难描述的。
花千树感到一阵眩晕,那是从脚底往上传的,他无意识小幅度踮了踮脚。一阵一阵热浪越来越厚实打在他削瘦的脊梁上,像刀割一般的疼痛磨练着他的意志,他咬紧了牙关坚持下去,任凭那眩晕顺着脊背网上蜒,在天灵盖发出嗡的一声闷响——长辈曾教导过他“影子站直了,人就不算输。”
“第一栋,弓步上刺!”
左脚往外弓步,右手顺势往下插,“杀!”
“第二栋,马步横刺!”
右腿往前一步,左手做抓住敌人状,反身顺势往下拉,“杀!”
“第三栋,反身侧刺!”
……
一个个努力的身影里,有多少先辈们血与汗镌刻在骨髓之中的气节?
一天下来,大家都快累瘫了。
放学的时候,老师让大家在丕从书院门口留步。
“呈匕首操队形,集合。”
大家晃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们来一张大合照好不好?”
“不……好。”
“哎,右手边的同学被那棵树挡住了,大家过来点。”
整体队形往左边挪了挪。
这时,花千树看到对面光荣榜,开启了憋笑模式——新中那会的班主任老黄的大头照贴在那里表扬,有一种熟悉中的沙雕感,主要是人家“聪明‘绝顶’”,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老黄在百里之外打了个喷嚏。
“第三排的那个男生,干啥呢?”
花千树抿了抿嘴,站直:“没干啥呢。”
“好,大家看镜头!”
“三,二,一,军训好玩不?”
“不好玩!”大家总算喊出了真心话。
老师翻了翻手机里的照片,独自欣赏起来:“这照片到时候一定会放在你们的毕业记录册最显眼的位置,我每一届的学生都是这样的。”
意思就是我们要欣赏这丑照吗?大家默默想。
“好了,大家由咱们的寒江雪同学带队走出去好不好。老师还有会,先走了。”
大家迫不及待扫脸溜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意盎然。
那天是真的好晒[捂脸笑哭]好几次差点晕过去(好像是忘了吃早餐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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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军训小日常——我们是否能不被磨平棱角,又被世界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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