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凤谋天下:长公主与女将军的双生花 > 第1章 宫墙初见

第1章 宫墙初见

宫墙上最后一缕朝晖堪堪散尽时,我在临月门坠马处看见了她。枯梅挑着未融的霜,恰落一片在她玄墨鳞甲的披膊上。那人不抬手拂去,只甩动深朱官袍的广袖抱拳行礼,佩刀在春寒中映得御苑残雪分外刺眼。

"末将请长公主安。"

疏淡的眉骨破开层叠青雉兽首吞金铠,折进那双棱角分明的凤眸里好似能碎玉。风卷檀香过龙阶陛,裹挟着玄铁的冷腥缠上我指尖凤仙花汁,在宫绦深衣重重交叠间燃开青磷星火。

"卿免礼。"

翡翠朝珠三串并作,压下玉漏走七声鸣脆。侍女递来的镶金手炉在掌心转个轮回,我隔着两重白玉雕栏斜觑那道背影,护甲沿团龙文石划了半圈水红色弧痕——西北大营五年未变的捷报奏疏尚不及三巡殿外那抹枪尖血残留下的惊艳。

栖凤台青烟缭檐的时候我倚着栏杆剪宫灯,新进的琉璃绉纱被春风鼓得轻轻颤抖。东序斋早开的红山茶渗过织金帘子偷润我的裙裆,竟比上月新染的绛色绸缎更明艳几分。阶下有銮仪使列道过戟门,忽听得赤鹿皮软靴铿锵敲起三重蟠螭砖的韵,一骑朱袍飒然冲破垂阴苑。

"那是贺俘虜的骁骑左将?"

鹅梨香未尽的水沉台边,女官垂颈捻开凤尾罗洒银针帕:"回殿下,当是今朝在云州坑杀八千乱匪的顾晏清,右班将军说要在上林苑以鹰犬试那俘虏心魄..."鎏金珐琅扣骤烫的刹那,血泊开出的胭脂海棠猝然闯入脑中,我望着阶前金猊怒吞的铁矢矢链轻抖绀青缠花。四明围初春猎日悬甲骨的裂痕还没结好霜。这世间当真有人能用一双柳刃弯刀折斩西塞风沙二十年?

待宫监通传至听月阁下,我才知礼部安排的接风宴偏就设在饮露轩的桃符榭。云纹双翅纱帽掠过彩帐缀玛瑙金钟三十四串,玄鹗双栖图绕着的披帛在鎏珠翠旗旌动间染了三叠梅脂红。当我踏着雀金线缝成的百花褶往飞鸟衔金柱转角避时,暗青织锦衬着的战报残字忽然化作血色朱旗横在阶前。

那道墨迹未干的"戮敌七万"还淋漓垂着残红,顾晏清单膝点地处落着片未拭去的断甲,指掌间金螭衔环佩叩响我素未听过的调子。"《折臂刀吟九章》,原是凉州军百夫长葬红沙的丧歌。"女官慌忙解释,却在窥见甲胄下那双缠着西域赤练索的脚踝时轻呼出声。

忽有半褪了鞘的短刃横陈在我素绢步帐外一尺三寸的地方。

血色残阳熔断缠枝牡丹卷脊那刹,英武非凡的女将军扬眉看定花阴深处,赤金抹额折进半弯弦月,生生劈开琼英纷扬里那一串错算的心跳。"末将不知长公主在此。见笑,晏清惯在骨哨声里安枕十二城枯骨。"

她鬓边缀的不是翡翠蝶簪,竟是用三颗沾了铜锈的狼牙串成的冠缨。我在御前亲迎凯旋之师的宴都没此刻心悸分明,绡纱下凤凰振翅欲飞的九翼似欲振碎鬓间十五支珍珠东陵玉璎。风拂金丝甲泛出的血芒映进我眼尾银砂珠饰,隔着十七重绫罗锦锻将她眉心白梅钿瞧得恍然似真雪。

宫婢取来白绫绢欲擦拭的瞬间,顾晏清以甲削断一瓣新绽的玉磬垂丝梅反手刺进案头白玉壶,那刃芒堪堪蹭过我的手又疾速缩回鞘里去。春醪倾碎银鳞乱,琥珀色的醴泉伴着带刺苍苔的汁液浸染镂刻双喜莲的砖面,蜿蜒到我撒金线织就的凤履底下来。

未开的骨哨悬在玄狐尾末梢摇晃时,红日堪堪移过第三根金线漏刻。她忽朝我深望一眸转身便去,云龙海日纹的团领袍掠过未归巢的檐下燕。指尖那点被银甲扫过的热度还未散去,护城河外初初冒青苔的石桥畔却忽然响起四更的哨楼角号。

暮春将尽时我倚在朱墙内听折枝的哀响四十九回。太傅新翻的德言古训落在膝上的水色披帛间泛泛而旧。这年玉砌外又飞过成片的柳棉,忽让我念及那个血污未净就来讨教江南箫曲该用几孔吹悲调的女将,只是宫槐谢了十七次青苔的红,再未见九天上翱翔的玄鸟衔来沾着黄尘的尺素。

临夜忽见双鲤负彩绢坠下碧梧枝头的一刹春风拂过了双十年华,展开那狼腹兽皮层层包裹的信笺时,我的血忽然在那道撕裂素银纸面的遒劲簪花楷里荡出千里霜天外的模样。西陲羌笛声断的第十七天,御医说要取梅蕊的冬末初雪熬上等天池松针,而我攥着那支竹简般的秘奏终于明白了初见那日未消散的残铁红腥为何总是比椒房殿里的冰莲更幽寒灼眼。

她在残刃末端用朱砂刻的三笔篆额比簪刀更扎得血肉淋漓。我想象女将军半披大氅横卧黄沙,望着枯月细数狼爪伤痕的姿态该是怎样震碎宫灯的绮想,忽觉玉兰新吐的绿蕊都不及信中那片染透梅红的折绢能烫疼宫规垒起的心火,连带着将数九寒夜未央宫烧出个血艳艳的大窟窿似的。

三日后太皇太后在慈仪殿说起要和亲的那串紫水晶璎珞委实太重,缀满南国珍钻的额饰沉沉压着眉睫,令我恍惚中分不清眼前滴着血色的究竟是宝石,还是残梦里总刺破夜幕的那杆染红金顶长弓。然而这当口偏传来青梧老将战死的羽檄,信末朱砂烙的那个顾字陡然染得诏书艳过凤钗垂落的血色明珠。

那夜檐底漏响滴滴到黎明,我看着掌间经年用凤仙染不出颜色的旧痕,耳边金狻猊焚的异域沉香料里突兀荡起四更天的刀鞘击玉响,像是边角钉了铜骨兽头般的厉响,合着黄钟毁瓦砾裂的声音渐渐消融在北庭刮来的七级黄沙浊浪里。

春雷劈开栖凰阁西梢头的瞬间我忽生出阵剧颤。碎琼声中有人举青罗覆铜柄断鞘站在白玉兰将将凝出骨朵的老树底下。风沙浸润后的赤甲早不见了当日映得帝旌失色的凌厉霜芒,血玉簪截断一截月色恰好挑破我披帛间浮世青花暗纹十二种。四遭鸦聒得刺耳,我连碎玉断帛散尽前的最后一个转身都不敢看。唯有十丈丹墀印满将将回暖的日头还盛着她曾溅过的腥气梅花八十一瓣,每片中央都用金乌砂刺着未成句的反诗三百字。

是到黄符金箔熏得双眼泛起酸意的翌年立春,满宫悬彩时我再不敢走近饮星阁前的蟠龙藻井。宫婢们捧着白铜镀银水罐沿阶而下时碎碎谈着西京新贵的婚启,那刺破窗柩的光直直戳破鸳鸯金粉帷上鸾影,竟似当年初遇她甲胄破穹留下的印子要烫穿九重檐一般。风掠过两臂金铃惊乱二十四个节气的弦歌时,我听见檐马说今岁朔州风刮断了十七面铁砂鼓,沙丘凹槽流淌的红河早涸了。碎影交横的金盏酒里突然漾出血淋淋的笑意,倒叫她生前封缄匣里压轴作信的铜盔锈住了双眼。

我最终还是成了这白玉京最重的囚,腕间缠缚的双鲤戏青荷蜀锦绣三生也不及北地老狼被削断前呜咽出的嘶鸣更像催魂贴。御驾在立政殿南摆春宴那日九重帐里金铓交错,而玄漆门楣突然被寒铁劈开时满座尖啸也抵不得那人踏破鎏珠屏的声响更入心魄——我抬手折银樽的动作突然就被血色狼裘横架当空。

顾晏清扬目点碎满室烛火的刀锋处噙着赤岭荒丘的灼气:"听闻殿下降嫁凉族的圣谕将往北庭。"沾着碎霜的嗓音比浸透西州石脂的火龙箭更摧断人三分魂,我掐着流溢玉浆的杯沿忽而明白数宿惊动的血月残镜终是在今日碎成了大逆不道的前奏。

可女将军跪呈九尺铁弓的腰依旧挺得万仞山倒不能压弯,我恍惚看见十指金粟丹蔻折进那人缠着豹筋的长弦又翻出朵朵红梅,像是回到十七岁那个薄雪初融的晨光,撞碎在玄衣将军眉间寸许处的玉磬又鸣起了十三年前就该燎原的笛调。

银壶将雪煮第三次翻滚的时候满殿鸦静得悬针刺骨,垂金绣的大红色婚诏还在砚屏边浸未干的血腥气,却早在那人手捧青铜敕印上前来的步步惊魂中浸透深冬的最后三分凛肃。御窑新煅的朱丹在指腹蹭出一串带血的珠痕时她发鬓残甲映来月光寒似刃,我忽然记起春梅碎尽的傍晚听闻骁卫折损千人为夺回一方边关石矶,青翎密信里她潦草的"幸不辱命"四字晕散了丹砂如烧。是了,北地苍狼撕碎的战旗下从未生白絮飘扬的温柔意,我辈困于簪钿锦绣中的朱唇玉齿哪够念诵那支被朔风刮薄的离辞。

最后一口暖杏酒烧灼到裂帛,我听见自己用折断的凤翘点过刀刃划出满纸血红:"卿愿与本宫搏这千年来解不穿的金锁链么?"

满座龙幡震碎的晨光泼进被角弓削落帐前的碎金箔隙里,那日未读完的折子还浸在春初雪水里半干不褪朱,而十九连营烧开血色朝暾的方向骤然驰来十二道急旌,扬着顾字帅旗下万蹄溅碎的断剑直指南阳。暮色里那人解甲披帛的姿态终如初见,我望见青玉圭角悬垂的赤缨断成九千尺飞丝,像极年少躲在月门外偷听见的丧歌最后一声未圆的绝韵。有银壶突坠琼宇碎成万世劫,却到底没问出那句当日临着残垣说"将军,闻笛否"的前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狩心游戏

三号风球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空中孤岛[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