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茴嘴角悄然勾出一抹浅笑,似有若无,眼底却漾着点狡黠的光。
蔺昱连忙踱步追上前,长臂一伸挡在她身前,一本正经地开口,话里却带着几分刻意的试探:“不知温小姐眼下可有空?”
“没空。”温茴答得干脆利落,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蔺昱垂下眼帘,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得这般直接,方才还亮着的眼神霎时暗了暗。
温茴见他仍挡在身前不动,心底那点恶趣味忽地上涌,轻描淡写道:“昱王难道没听过‘好狗不挡道’?”
蔺昱懊恼地抿了抿唇,方才就不该唐突问出口的。
他心里头的小人已闹开了:【她会不会因此更讨厌我了?】
【莫不是早就嫌我烦了吧!】
【可千万别啊……】
温茴瞧着眼前少年脸上的表情变个不停,一会儿眉峰舒展,一会儿又紧紧蹙起,活像个被戳了戏肉的小戏子,终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蔺昱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得一怔,怔怔地盯着她,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温茴清咳一声,才打破这凝滞的气氛,语气松了松:“若王爷当真有事,小女倒也可以考虑考虑。”
蔺昱本还在心里头跟那点不安较劲,一听这话,两眼瞬间亮了起来,像落了星光,急切问道:“当真?”
温茴望着他这副模样,恍惚间竟与记忆里那个追着她跑的少年渐渐重合。
重生回来许多事都变了,唯独他眼里的光,好像半点没变。
蔺昱忽然想起城中最近风头正盛的那家糕点铺,眼睛更亮了些,忙提议道:“不如去那家新开的糕点铺?听说里头的新样糕点极好。”
温茴没说不好只静静跟在他身后,到了铺前才发现这铺子竟是自己名下的产业。
掌柜的见她来了,连忙从柜台后迎上前,恭恭敬敬地躬身:“小姐怎么来了?”
蔺昱原本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着铺子里的糕点,哪样是豆沙馅的绵密,哪样是桂花馅的清甜,连样品都指给她看了……
一听掌柜这话,猛地顿在原地,随即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温茴:“你开的?”
温茴微微点头,语气温和:“方才听王爷说得那般上心想来是喜欢的,若王爷日后想吃告知小女一声,小女差人给王爷送去便是。”
蔺昱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点刻意的试探:“那若是……本王想吃温小姐亲手做的呢?听说想吃上一口温小姐亲手做的点心,可要排许久的队,花大价钱都未必能得呢。”
温茴轻轻浅笑,声音柔得像风拂柳:“若王爷喜欢,小女日后叫人送到府上便是。”
蔺昱又问:“当真?”
“自然是真的。”温茴答得肯定。
蔺昱却仍有些狐疑地看她,莫不是随口应下回头又赖账?
真若如此,他……他说不定真要拉下脸去撒泼打滚了。
温茴见他这副不相信的模样不免有些无奈,不知情的还当是被她骗了许多次呢。
尤其是那双眼睛望着她时,竟带了几分委屈,像只被冷落的小兽。
蔺昱也没说信或不信,干脆转了方向,带着她换了家酒馆,还特意吩咐小二上了只刚出炉的烧鸡。
“这烧鸡香味都漫到街上去了,味道极好,温小姐不妨尝尝。”他将鸡腿往她碟子里推了推。
温茴倒没料到他会带自己来吃这个,二人就着桌上的小菜静静吃着,一时倒没了话。
蔺昱手里捏着只鸡翅,一边偷偷瞧她,一边恶狠狠啃了口鸡肉,心里头又开始翻腾:【她是不是对我哪里不满意?】
【怎么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莫不是不喜欢这烧鸡?】
【可若不喜欢,又肯陪我一起吃……这般说来,她约莫是心悦我的吧!】
正胡乱想着,门口忽然响起吵闹声,一个女子的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引得不少酒客探头去看。
蔺昱听着这声音只觉得耳熟得很,睫毛微微低垂,眉眼沉了沉,莫不是又是那个疯女人?
果不其然,陈琳琳正站在酒馆外,双手叉腰地大喊大叫,半点没有寻常官家女子的教养,指着个蹲在地上的小孩,颐指气使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竟学碰瓷!”
那小孩被她吼得缩着身子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引得周围围观的人纷纷露出同情的神色。
陈琳琳听见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愈发不满,瞪着众人道:“一群被封建思想困住的人,也配指责我!”
温茴放下筷子,从里头走出来,弯腰抱起地上的小孩,用帕子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又接过一旁颜泉递来的糕点。
小孩咬了口糕点,甜味化开来,立马不哭了,还笑嘻嘻地看着温茴,小手抓着她的衣袖不放。
陈琳琳见了这一幕,更是不忿:“跟你有什么关系?用不着你在这多管闲事装圣母!谁知道你是不是装出来的好!”
温茴听见她这般骂自己,反倒觉得好笑。她顺势抽出腰间系着的软鞭,手腕一扬,“啪”一声,鞭子落在陈琳琳身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般说我?”
陈琳琳的手臂上顿时起了一条血痕,鲜血顺着伤口往外渗,疼得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却愈发刻薄:“说你又怎样?你不就是个被封建思想捆着的人?你们这种人,一辈子也只配伺候男人!”
温茴觉得她这话荒诞得可笑,手腕再扬,又是一鞭抽在她腿上,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冷了几分。
陈琳琳疼得膝盖一软,“咚”地跪在了地上,疼意顺着骨头缝往心里钻。
系统连忙在她脑海里劝:“宿主!别再激怒她了!不然她真有可能抽得更狠!”
陈琳琳却在心里不服气地怼系统:“不就是出身好点?到最后还不是被骗了感情丢了性命?就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温茴看着她,只觉得她言行举止都透着怪异,尤其是初见时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种说不出的陌生。
忽然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她和皇甫卿一样,并不属于这里?
为了确认猜想,温茴开口道:“你若现在向我道歉,或许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陈琳琳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我凭什么要向你这个封建老古董道歉?”
温茴淡淡道:“我要求也不高,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便是。”
陈琳琳的声音陡然拔高:“人人平等!你凭什么让我跪你?再说了,你刚刚也打了我!”
温茴听到“人人平等”四字,心里已有了定论。
她本也不想再刁难,听她这话,假意捂着嘴轻笑一声:“那姑娘方才为何偏要和个孩子过不去?还在外头对着他骂骂咧咧,满口污言碎语?”
陈琳琳被她说得有些面红耳赤,却仍梗着脖子道:“那小孩撞了人不道歉,本就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温茴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眉峰紧蹙,又是一鞭甩过去,鞭梢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奉劝姑娘一句,管好自己的嘴。再有下次就不是三鞭子这么简单了,若是不服你尽管告到衙门去。”
“我今日敢打你,就不怕官府追究。有什么不满,尽管来找我温茴。”
说罢温茴转身便走。
颜泉见状,连忙跟上去,走时还不忘回头瞥了陈琳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回到府中,颜泉才低声问:“小姐,可要奴婢去查查她的底细?”
温茴点头:“去看看她是哪家的姑娘,最近府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蔺昱在酒馆里瞧着温茴走了,也没了闲逛的心思,正准备回王府,却被人从身后叫住。
陈琳琳被那三鞭打得面色惨白,瞧着可怜兮兮的,声音也虚弱得很:“昱王……”
话未说完,便“咚”地倒在了地上。
陈琳琳在心里疯狂催系统:“系统!你看我这大美人躺在地上,他总该把我带回王府治伤吧?”
“到时候正好上演一段‘日久生情’,实在不行,我就借着报恩赖在他那里!”
系统也觉得这主意可行,连忙打气:“本系统相信宿主!宿主加油,早日攻略成功!”
陈琳琳就这么躺在地上等着,却迟迟没等来蔺昱的搀扶。
她耐不住性子,偷偷睁开一只眼,却见蔺昱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半分怜惜都没有,反倒带着点了然的冷淡。
蔺昱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是装的,本就懒得管这档子闲事,转身便走。
心里头却又开始犯嘀咕:【我该怎么哄温茴开心呢?她会不会觉得我和今天这姑娘有关系……】
【她不会从此以后都不理我了吧!】
【千万不要啊……】
这么想着他一路垂头丧气地回了王府,门口的侍卫见他这蔫蔫的样子,只无奈地摇了摇头——王爷这又是在哪受了委屈?
颜泉办事利落,很快就按温茴的吩咐查了回来,将查到的禀报:“小姐,听说这姑娘是陈家养在乡下的女儿,前阵子在乡下遇了刺,后来才被接回陈家的……不过听说从那之后,她就时常说些疯言疯语。”
“还总嚷嚷着什么‘人人平等’,说不该被权力压着。”
温茴听着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若真是本小说,那对方极有可能是穿书来的。
这么一来事情倒变得有趣了!
颜泉却只当她是被什么邪祟缠上了,忧心道:“小姐,要不咱们去请个道士到陈府去?说不定陈小姐是被妖兽附体了。”
温茴觉得这法子倒也无妨,便让人寻了个道士送到了陈府。
颜泉跟着去了,见陈老爷出门迎接,恭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道:“我家小姐昨日在街上遇着令爱,见她口中说着些胡话,怕她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特意送了位道士过来看看。”
陈琳琳身上带着伤,本就不情不愿,被家人拉出来,一听这话火气顿时涌了上来:“我看你家小姐才被妖兽附体了!简直就是个泼妇,二话不说就打人!”
颜泉听她竟敢诋毁温茴,眼神骤冷,“唰”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刃架在了陈琳琳脖子上,声音冷得像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诋毁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打你,是罚也是赏……罚你嘴碎无状,赏你没被当场打死!”
陈老爷被陈琳琳方才那番话吓得魂都快没了,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生怕她这话连累了整个陈府。
他偷偷睨了眼陈琳琳,眼神里已带了几分怨毒。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这惹事精从乡下接回来,才接回来没几日,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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