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深,一轮明月在初雪之后悄然挂上了夜空,侯府的小院中除了梅香,还飘荡着一股浓浓的火锅味儿。
“这火锅与这寒冬真是相当益彰。小姐真是好手艺!”魏舒远笑道。
“呵呵,还行吧!”陈思思皮笑肉不笑,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暗道: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才离开她这小院呀!她都快犯困了!
“怎么说话呢?没规矩!”
陈铮呵斥道,随后又朝着赵禹辰和魏舒远说道:“王爷,世子,这小女不懂规矩,若有得罪处还请见谅!”
“侯爷说笑了,我看小姐倒是至纯至善之人,为人处事光明磊落,毫不遮掩,倒是个性情爽直之人。比起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本世子倒更喜欢小姐这般的性情。”魏舒远笑着说道,一双眼紧紧地落在了陈思思的身上。
这……说的是他女儿?陈铮恍然觉得自己听错了。
这……也太会说话了吧!
陈思思眼眸中陡然升起一丝亮光,她连忙给魏舒远倒了一杯酒,说:“世子真是慧眼识珠!我看世子也格外顺眼!”
“这无规矩不成方圆,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千金,我看侯爷还须得用心教导才行,否则日后嫁了出去岂不是受人非议?”赵禹辰满脸不屑地说。
“是,是,王爷说的是!”陈铮顿时感到一阵心虚,这……这莫不是在敲打他?
“呵,王爷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家的事吧!”陈思思没好气地嘀咕道。
“哼,”赵禹辰瞟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突然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侯爷若是没有得力的人教导,我倒是有个办法,太后身边的宋嬷嬷自幼就长在宫中,这崇炀王朝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如何教导人了!侯爷若是愿意,改日我便去和太后说一声,她老人家如今也是闲来无事,想来也是不会拒绝的!”
“本侯当然愿意,只是小女实在顽劣,就怕冲撞了太后呀!”陈铮笑道,若是能和太后搭上关系,何乐而不为呀!
“我不愿意!”
陈思思连忙说道,看着陈铮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强忍怒意的样子,她又连忙放缓了语气,“我的意思是,家里的嬷嬷挺好的,就不劳烦太后她老人家了吧!”
“这那有你说话的份?能得太后教导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陈铮连忙呵斥道,又讨好地跟赵禹辰说:“呵呵,王爷,小女实在有些不识抬举,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届时还请王爷在太后面前多美言几句!”
“侯爷放心,本王自不会和小女子一般见识!”赵禹辰的心情却十分地好,笑得一脸灿烂。
“呵呵……”陈思思气得咬牙切齿,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去了宫中束手束脚,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魏舒远显然也看出了她满脸的不情愿,笑着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太后她心胸豁达,很是好相处。”
陈思思无奈地朝他笑了笑,说:“多谢世子宽慰!”
正说着,一个小厮凑到了陈铮身边恭敬地说道:“侯爷,夫人听闻王爷和世子来了,特意嘱咐厨房煮了些解酒甜羹,现在可要拿上来?”
“嗯,拿上来吧!”
陈铮点头道,心中暗想:还是王氏想得周到!这样想着再看那百无聊赖的陈思思就越发地不顺眼,他没好气地说:“你跟着他们一起去!”
“我?”陈思思本想拒绝,但碍于现在的身份,她不情不愿地带着霜红也跟去了厨房。
再回来时,她的神色却好了许多,她极殷勤地将第一碗甜羹端给了魏舒远,笑着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世子,这甜羹果真好喝,方才我都在厨房尝了,我还特意给你的加了些桂花,保证唇齿留香,你快尝尝!”
赵禹辰坐在一旁,看了看霜红端上来的甜羹,只见他碗中的甜羹果然与魏舒远的不同,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冰凉,一本正经地抢过了魏舒远手中的甜羹,径直喝了一口,只听见他淡淡地说:“本王口渴。”
随后又喝了一口说:“也不见得多么好喝!”
魏舒远看着刚端到嘴边的甜羹就这样被人明目张胆地夺了,简直哭笑不得,陈思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你自己面前不是有吗?”
“本王乐意喝那碗就那碗,要你来过问?”赵禹辰赌气一般地将那碗甜羹一饮而下,重重地将碗放在了桌上。
“唉,你这丫头真是没规矩,怎么敢这样和王爷说话!”陈铮连忙骂道,又笑着端了一碗给魏舒远:“世子见谅,请!”
“侯爷不必在意。我与阿辰一向如此。”魏舒远笑着说道。
陈思思没好气地坐到了一旁,索性转过头不再看他!
赵禹辰却站了起来,淡淡地说:“今日多谢侯爷款待,时辰不早了,本王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就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魏舒远说:“你还要吃到什么时候?”
“我……”
魏舒远还未说完,就被他一把拽了起来,说:“长公主近日身体不适,你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说着,他拖着魏舒远走了出去,陈铮见状也连忙追了上去。
陈思思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便偷偷地跑到院子门口去张望,只见那几抹身影已经走远了,她突然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陈枫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陈思思却并未回头,反而扒着院门笑得更欢了,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在这寂寥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地动听,让听的人也忍不住心情好了起来。
“怎么?你就这样走了?”魏舒远看着将他扔在马车下的赵禹辰。
“我与你又不顺路,你就这几步路,难不成还要我送你不成?”说着,他放下车帷,马车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舒远站在原地,摇头笑道:“真是无情。”
说着,慢慢地朝魏国公府走去,月光如水,在他身上投下了一层银色的薄纱,衣袂翻飞,他的身材挺拔修长,独立于夜色之中,更显飘逸洒脱,宛如误入红尘中历劫的仙人。
赵禹辰坐在马车上越想越是气恼,那小东西身为他的玩物,竟然明目张胆地给别人献殷勤,简直一点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忽然,腹部传来一阵咕噜声,随后便是一阵隐痛,他微微蹙眉,莫不是今日吃的东西不干净?
他捂着肚子强忍着不适,然而那股痛疼却愈发地强烈起来,腹部一阵阵强烈的涌动,犹如狂风暴雨即将袭来的汹涌之势,赵禹辰冷汗直流,白着一张脸用力地拍打着车璧。
“王爷,可有什么吩咐?”陆安阳立刻凑了上来。
“本王要如厕!”赵禹辰的声音暗哑晦涩。
“如厕?”陆安阳顿时愣住了。
“快!立刻!”
赵禹辰低吼道,他的腹部翻江倒海,犹如洪水猛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倾泻而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落下。
陆安阳立刻回过神来,连忙随意寻了一家亮着灯火的人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后,一个男子颤巍巍地打开了门,一脸忐忑地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人,心想,也不知自己这是惹了什么麻烦?竟然会有人持刀寻上门来!
陆安阳将刀抵在那人的脖子上,急切地问道:“茅房在哪儿?”
“茅……房?”
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来势汹汹,竟然就只是为了找茅房?
“快说!”
“在后院!”那男子蓦地一惊,连忙说道。
赵禹辰被人扶着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他一脸痛苦隐忍之色,每一步就艰难无比,堂堂一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此刻竟然如此狼狈不堪,怒意在他的脸上涌现,然而不过半刻,所有的怒意又都被痛楚之色完全掩盖了,腹部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抬眼望着那明明近在咫尺的茅厕,却恍惚间有了一种远在千里之感,心中顿感有心无力,最后挣扎半天,他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鼓作气地冲进了茅厕。
陆安阳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王爷这是怎么了?
再一抬眼,他瞧见了同样站在身侧一头雾水的男主人,声音冷冽又带着几分警告地说道:“回屋里去!管好你的嘴!否则……”他挑了挑眉。
那男子顿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连忙道是,转身就一溜烟地跑进了屋里。
“夫君,发生什么事了?”
“嘘!”刚躲进屋里的男子小声地说,“别说话!有贵人借用茅厕!”
“啊?”那女子露出惊诧之色,还以为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竟然就是为了上茅房?
好半响,赵禹辰终于撑着墙壁走了出来,他仍是一脸痛楚之色,没走几步,腹部又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他的眉心紧锁,一转头又冲进了茅房。如此反复三四次,终于,他虚弱又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从茅房里传了出来:“快去给本王找大夫!”
陆安阳嘴角又是抽了抽,他从未见到如此狼狈不堪的王爷!想起平日里王爷威风凛凛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想笑,他强压下嘴角的笑意,连忙道是,也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如此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赵禹辰已经脚趴手软,坐着马车回府后连下车的力气也没有了,最后狼狈地让人抬进了府里,浑身上下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半分气度?
他白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喊道:“陈思思!你给我等着!”
侯府的小院里,陈思思躺在暖烘烘的床榻上,将被褥裹得紧紧的,她嘴角的笑意自赵禹辰走后便一直没停下,霜红也是一头雾水,小声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噗呲,”陈思思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凑到霜红的耳边小声说:“今日某人就要尝到什么叫作‘飞流直下三千尺’了!哈哈,想想就开心!”
“嗯?”霜红还是一脸雾水。
陈思思却不再言语,转头卷缩在了一起,时而爆出一阵笑声,她抱着软软的被褥,想到赵禹辰可能出现的模样就止不住的心情好,她叹了一声,想来今晚的梦都会是美的,随后她乐呵呵地哼着小曲,眼眸闪过一丝狡黠,哼,本小姐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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