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花,整座小院就像是住在雪花玻璃球里的世界,美得如梦如幻,陈思思趴在窗户边的软榻上,将脑袋挂在了窗户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今的日子倒不再像从前那般清苦,屋内有了炭火,不必再像之前那般冻得瑟瑟发抖,但陈思思还是不喜欢这样的下雪天,她出奇地怕冷,大概是因为原主从前在庄子上被冻怕了,她的身体仿佛也给出了自然的反应,挨不了一丁点儿的冻,手上稍微受一点冻,便会开出许多的冰口子。
她将冷冰冰的手伸到了一个小炭火炉子上,那温暖的炭火似乎瞬间就驱散了寒意。她做了一方小小的炭炉,复刻了围炉煮茶,小炭炉上放了一张铁网,铁网上摆有红薯,橘子等等小吃,她甚至还寻了一些牛乳煮了热腾腾的奶茶,香甜的气息顺着窗户四处飘散,很快就引来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萌娃……
陈思思耷拉在软榻边,忽然她感觉手边有个肉乎乎,滑嫩嫩的东西,她抬眼望去,只见窗前有个小孩正踮着脚扒在窗户上,他白白胖胖,长得活像年画里的娃娃,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瞅着小炭炉上的东西,眼中满是渴望,差点都流出了口水。
“你是谁的小孩?”
她问道,看着这小孩白嫩嫩的小脸,真想要上手去捏一把。
“我……我是小侯爷!”
他一脸傲娇地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说:“哪是什么?”
陈思思随着他的手指望了一眼那小炭炉,笑道:“原来你是陈老头的儿子?怎么才这么小?”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叫声姐姐,我就给你吃!”
“哼,本小侯爷只有一个姐姐!你不配!”他嘟着嘴巴傲娇地应道。
呵,这模样真是像极了陈老头!
“没礼貌!”
她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爆栗!
“哎呦,”那小胖娃顿时捂着脑袋红了眼圈,气呼呼地说:“你……你敢打我?我去告诉我娘!”
“去吧!去了就不给你吃烤红薯!”
陈思思一脸的无所谓,伸出一只手从小碳炉上拿下了一个已经烤好的红薯,慢悠悠地撕着那外面的薄皮,顿时就露出了里面橙红的内瓤,一阵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那小馋猫有些依依不舍地望着那芳香四溢的烤红薯,一双小短腿瞬间就像走不动了一般,在窗边慢悠悠地移动。
“叫姐姐!我可跟你一个爹,你叫声姐姐理所应当!小小年纪,要懂礼貌知道吗?不然以后就会变成坏孩子!”她假意恐吓道。
那小萌娃嘟着一张小嘴,不情不愿地靠了过来,一双眼睛盯着陈思思手上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真是姐姐?我……以前从未见过你。”他奶声奶气地说。
“我之前没在侯府,你不认得我也是正常。”
陈思思扬了扬手中的烤红薯:“想吃吗?”
那小萌娃一双眼都落在了那烤红薯上面,他咽了咽口水,乖巧地点了点头说:“想。”
“那你应该叫我什么?”陈思思故意扬起手中的红薯在他面前晃荡。
“姐~姐!”
小萌娃再也禁不住诱惑,奶声奶气地叫了出来。
陈思思觉得他那副模样实在可怜又可爱,心中一软,便笑着将红薯递给了他,暗道:这王氏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小娃娃呢?
那小萌娃顿时眼中放光,踮着脚接过了烤红薯,他放在鼻尖上嗅了嗅,轻轻咬下一口,随后笑得一脸满足地对陈思思说:“真好吃!”
陈思思实在忍不了,直接上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蛋,这手感可真不赖!
“姐姐这儿还有很多好吃的,你要进来吗?”
“嗯!”得到吃的小馋猫顿时不再抗拒陈思思,笑着就准备跑进来。
“小侯爷!”
突然,院门口一声惊呼,只见一个嬷嬷快速地跑了上来,她一把抱起小萌娃,轻声责备道:“小侯爷,这一转眼的功夫你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可让奴家好找!”
说着,她一脸戒备地看了看陈思思,微微行了一礼就转身往外走去,只见她一把夺过小萌娃手中的烤红薯扔到了地上,边走边说:“小侯爷,这外面的东西可别随便乱吃!谁知道吃了会不会哪里不舒服!”
那小萌娃见自己才咬一口的红薯就这样被扔在地上,顿时哇哇大哭,满眼不舍地盯着那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委屈极了。
“这个老婆子!”陈思思坐起来骂道。
“小姐,算了吧,那可是侯夫人的孩子,咱们还是离得远些,免得招惹是非!”霜红在一旁劝道,虽然她瞧着那小娃娃也感觉十分可怜。
陈思思瞬间焉了,她扑倒在软榻上,这一日日的实在无聊,好不容易来了个小萌娃可以逗逗,就这样被弄走了!
“霜红,把我做的那几道点心装上,我去二房那边转转。”
算了,这两日陈枫那小子也是不见踪影,今日再去碰碰运气!
下雪天,侯府的人都躲在了屋里,只有廖廖的几个下人在庭院中洒扫,陈思思提着食盒扒在二房院子的墙边往里张望。
“叔母~”
她轻喊一声,无人应答。
“堂哥~堂哥~”
她蹑手蹑脚地往里走着。
“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身后蓦地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将陈思思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一脸无语地看向身后的陈枫,这家伙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穿着齐整,眼下略有几分倦色,看样子,是才从外面回来吧!
“嘿嘿,堂哥,这两天怎么没看见你呀?你看我带了点心特意来看你和叔母!”
“点心?”陈枫狐疑地看着她。
“是呀!”陈思思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陈枫不屑地从她身侧走了过去,陈思思嘴角抽了抽,连忙跟了上去,臭小子,真是不给面子!
“堂哥,上次跟你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她讨好地说。
“不怎么样,你那火锅冬季吃吃也就罢了,夏季那般炎热,恐怕没几个人会去吃!”
“堂哥,这我都想好了!我还会其他的!咱们可以根据时令调整菜色!你看,这夏季咱们还能推出冰镇的冷饮甜品……”
“我说你一个堂堂的侯府小姐不做,为什么一天到晚非要想着做生意?”陈枫打断了她。
“做生意怎么了?我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银钱是最基本的物质需求,有了银钱日后才能随心所欲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这马上就要嫁人了,何苦要这样折腾?这瑞王府定不会缺你吃喝!”
“那怎么能一样!”
陈思思挡在他的身前:“自力更生才是生存之道,凡事都寄托在他人身上,若有朝一日两看相厌,那我岂不是就要事事都得有求他人?我虽是女子,但我也不想事事依俯男子,好不容易来人世走一遭,若不能按自己的心意过活,那岂不是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你这哪儿来的歪理?这普天之下……”
“思思说得对,女子独立于世间,自当要有自己的气节!”忽然,身后传来了刘氏的声音。
“叔母!”陈思思惊喜地说。
“母亲。”陈枫恭敬地行了一礼。
“外面风大,进屋里来说话吧!”刘氏温柔地笑道。
一进屋里,便闻见一阵淡淡的芳香之气,陈思思往屋内一看,只见屋内也摆着许多的花花草草。
“叔母果真是爱花之人!”陈思思叹道。
刘氏浅笑一声,率先坐了下来,婢女上前斟了几杯热茶,退到了一旁。
“叔母,您尝尝!”
陈思思打开食盒,将一盘点心递到了她的面前,刘氏见状眼眸一亮,轻轻地拿起一小块尝了尝,随后赞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甜而不腻,口齿流香,倒比得上这四芳斋的手艺了!”
“四芳斋?”
“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糕点铺子!”陈枫没好气地解释道,随手拿起一块就放进了嘴里。
随后,他的眼眸一亮,满眼诧异之色,这丫头做的点心果真好吃,外形独特,绵软细腻,层次丰富,其间还有内陷,甜而不腻,竟然还比四芳斋略胜一筹!他忍不住又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思思,你想要做生意?”刘氏忽然问道。
“嗯。”陈思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囊中羞涩,这才想着找堂哥帮衬帮衬!”
刘氏温柔一笑:“我见你也是个极有思想的人,想来也并非心血来潮!”
说着,她对身侧的婢女说:“玲儿,去将那个黄花梨木的大匣子拿过来!”
“是!”
那名叫玲儿的女子很快就抱来了一个木匣子,刘氏将它推到了陈思思的面前,眼中带着几分神秘,笑着对陈思思说:“打开看看?”
陈思思和陈枫顿时都十分好奇,纷纷望向了那木匣子。
陈思思略带几分迟疑地打开了木匣子,她的眼眸顿时一亮,满眼的不可置信,这……这金灿灿白花花的……都是钱呐!
陈枫见她一脸的惊讶,连忙探过来头去,只见木匣子里全是些金银玉器,还有不少的银票!
陈枫不解地看着刘氏,结结巴巴地说:“母亲,你这是……”
陈思思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了木匣子,说:“叔母,我是想做生意……不过,也要不了这么多!”
她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那满匣子的珠宝,心中暗道:这叔母也忒大方了吧!随随便便就拿出这么多……
然而,刘氏却又将木匣子推到了她的面前,笑道:“思思,这些本就是你的!”
“我的?”陈思思和陈枫都是一惊,更是不解。
刘氏莞尔一笑,道:“这些……”
她看向那些珠宝:“这些都是你的生母留给你的嫁妆!大房那边的事我不便插手,王氏视财如命,诡计多端,如今她又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这笔钱我不敢轻易拿出,原本我是想等你出嫁之时再悄悄给你留着傍身,但眼下你竟然需要,就先给你吧!”
“这……当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陈思思一时间有些如坠云端的滋味。
刘氏点了点头,望向了远处,仿佛又陷入了往事之中:“你母亲当年生产以后本就极为体虚,加上你那才出世的弟弟先天不足,一出世就夭折了,她气急攻心,终日郁郁寡欢,一直淋漓不止,终是熬不下去了……”
说到这,她有些惆怅,轻叹一声:“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侯府有王氏虎视眈眈,她怕你是个女娃,年幼无人庇护,便将这匣子东西交给了我。”
“她……与叔母很熟?”陈思思心中有些动容,这是原主的母亲,若是她知道真正的陈思思早就香消玉殒了,也不知会有多么伤心。
“算不上多么熟稔,但……算得上是一见如故。”
“我见你如今也是个有主见的女子,这笔钱你就留着吧!若是日后能用这笔钱为自己博得一个前程,那也不枉费你母亲的一片苦心。”
陈思思眼眸一暗,抚摸上那木匣子的边缘,她的记忆里没有原主生母的模样,但想来她也定是个极温柔极疼爱她孩子的女子。既然她如今做了陈思思,那她就要连着原主的那份,好好的活下去!
沉思片刻,她从匣子里拿出一叠银票,笑着对说:“叔母,我暂且只需要这些,其他的就先放在你这里,放在我那儿……不安全。”
刘氏很快就明白过来,浅笑道:“好。”
说着,她让玲儿将木匣子捧了下去。
“不过,你毕竟是个女子,许多地方你不便出面。”
刘氏说着看向了陈枫,“枫儿,你就陪着思思一起吧,这京城你熟悉!”
“母亲,我……”
陈枫刚想要拒绝,刘氏一记眼神,他顿时又将话咽了回去,没好气地说:“好!”
三人相视一笑,就将此事一锤定音,外面的雪渐渐地大了,陈思思亲热地挽着刘氏的胳膊闲话家常,远远看去,竟然就像一对亲母女那般亲昵……
陈枫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自从妹妹离世后,母亲终日沉默不语,他倒是极少再见到母亲笑得这般开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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