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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长安雪未尽,城中春意却已动。

兴宁坊的吕宅,今晨格外寂静,未张灯,未设宴,除了一早打扫干净的照壁与拂尘的铜狮,再无半点张扬气象。

看似老爷归家,实则各人心中有各自的猜想。

府内下人摸不准主家的意思,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概听老夫人的指令。他们很多都不是神都时候的旧人,神都的大多都守着冷宅子不敢轻举妄动。

门房老郑是府内旧人,他披了件旧皮袄,手中握着铜铃,站在朱门之内,眼睛却盯着巷口,不知第几次低声嘟哝:“早些年,老爷在神都的时候,家门进出仆从拥簇好不热闹,长街打马,蹴鞠登高,意气风发,如今回自家宅子,却是这般冷清——”

边嘟囔边擦擦眼角的湿润,又抬头张望着。

这边话音刚落,巷口马车声起,候在一旁的小厮立马跑进去通知等在前院的老夫人。

只见两辆黑檀金顶马车缓缓而来,帘帐极厚,帷下丝绦摆动,连车轮声都掩的极稳。前后随从十余人,装束华贵,皆是南方制式,纱帽宽袖,佩玉叮当。

那后面,还跟着长长的行李。

最前方骑着马的,赫然是吕秉文。

他今日穿一身玄青宽袖大袍,因着要骑马,脖间围了一圈毛领子,腰束玉带,面色不显悲喜。

与当年被贬南境时的风霜狼狈相比,眼下的他已不见颓色,整个人带着一种柔和的笼光,仿佛那些失意的十年,仅是一场梦。

老夫人尉迟氏步履稍显匆忙,步至门前,迎着儿子回来的目光,眼中猛的涌上一股热意,四目相对,喉头干涩,滚动几下,终是咽了下去,面上回归平静。

吕秉文似也有所感触,可是顿了顿,避开了视线,将脸转向了马车的方向。

车停稳,一只带着银镯的素手挑开帘角。

是陈氏先下了车。

吕晚芝目光移到了这位来头颇大的妾室身上。

她身形纤巧,脚步轻盈,稳稳踩在吕府门前的青砖上。

今日,她一袭绯衣金带,披着狐裘的大氅,袖口绣双燕戏春,头戴步摇不俗,脸上妆容细腻,体态相比长安城的丰腴多了些江南的柔柔细雨,一举一动都透着与身份不符的姿态。

她回头,从车中牵出一儿一女。

男孩九岁,算算时间是吕秉文被贬第一年就怀上了,女孩儿隔了一年八岁。

一双儿女眉眼精致,颊边带红,皆穿着湖蓝小袄,发髻梳得齐整,立于门前,竟也有模有样的做了一个稚礼:“见过祖母。”

陈氏抬眸,笑意温婉,偏头看向站在檐下的老妇:“老夫人安好,妾身携士扬和晚殊归家,特来见礼。”

尉迟氏倪了一眼,一双浑浊的眸子没有留下三人的影子。

一身素紫批白狐裘,银丝发髻高束,不着半饰,身后的嬷嬷也十分素净。

老夫人没有应声,也没有唤人上前搀扶。

这礼,便落了。

陈氏眼底微微一凝,拍了拍子女的后背,让人起来,已经料想到了这般场景,倒也没有发作,嘴角笑的更柔:“母亲身边这位,便是没有见过的三姑娘晚芝吧,长得这般——”

她故意绕开了杜氏的位分,长口便开始关心女儿的架势直呼名讳,似要讨个体面。

老夫人冷声开口掐断了话头:“世间事是分早晚的,今日归家,妻妾有别,主母未动你却先下车,那是我那儿媳妇不怕落脸面,我不讨一个老来多口舌的嫌,可对着我养大的孙女,你再口没分寸,别怪我年迈拿祖宗规矩问你。”

陈氏面色一滞,笑也掉了些,正欲辩解几句,第二辆马车的车帘忽然掀起。

杜氏下了马车。

她穿一身鹅黄裙摆芥绿厚袄,头戴素玉钗,无珠无饰,形容清寡,却气韵极佳。

手里牵着个八岁孩童,步履虽缓,却小小年纪就能窥见一身正气。

那男孩皮肤白净,眉眼间有吕家血脉的清秀,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望着陌生的高门宅院。

杜氏松了手推了一把,男孩顺势行至尉迟氏跟前,乖乖的做了礼,一跪一拜十分稳当:“孙儿吕士澹向祖母问安。”

“好好好,好孩子,孔嬷嬷快快将我好孙儿扶起来,快到祖母身边,让祖母好好抱抱你。”

这次,吕士澹的话刚说完,老夫人就拍着身边最亲近的孔嬷嬷的手,催促着要将人扶起来。

晚芝先孔嬷嬷一步,将人拉起来,拍了拍幼弟的衣摆,将人带到了祖母身边。

一堆人团着小孩子笑个不停,一会儿说清瘦了,一会儿心疼的摸摸头顶,一会儿又脱了腕上的金镯子给赏,一片慈爱之心只看的陈氏咬牙切齿。

杜氏走的近了些,也行了礼。

尉迟氏眼眶又红了起来,看着瘦了不少的儿媳妇面色动容,往前走了几步,急切的拉过杜氏的手,看着面前的人年纪还没到就早早地透出了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拉着杜氏的手颤抖着,嘴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泪忍不住掉了出来,混着心疼和愧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杜氏也一下子红了眼睛,泪颗颗落下,满腔的怨愤有了出口。

眼见这一幕,陈氏再也笑不出来,她狠狠剜了吕秉文一眼。

得了眉眼官司的吕秉文试图打圆场,往前走几步:“家中一切无恙吧?十年未归,怕是晚芝和士衡都不认得我了,这长安的宅子我也许久没回来了,都瞧着眼生了。”

“团圆的日子,我们不在门口了,这里寒气重,回里面坐吧,儿子早就想吃长安的胡饼了。”

说罢,抬腿。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前院走去。

走了几步,老夫人才状似想起了什么不打紧的事儿,偏偏头对着晚芝说:“晏儿,通知下人将他们安排在西偏远,那地方我提前叫人打扫过了,东西直接放下就行。”

晚芝回是,摆摆手让身边的丫鬟青黛去做,青黛是她身边最为稳重的一个,办事很得她的心意。

一句西偏院,潦草的定了陈氏的地位。

还等不及开口,一直沉默的吕士衡开了口:“偏院不大,若容不下,我吕府恕不待客。”

老夫人笑出了声,拉着杜氏往前走,一行人也不敢停下脚步,只能跟着向前。

陈氏气得跺脚也得拉着孩子跟上。

身后朱门又缓缓关上,只留一小门供小厮常随们走动。

穿过石阶进了堂屋,与外头的寡淡不同,内里却是布置的很是精美,关起门来的东西,倒是十分亮堂。

看着这一路的变化,黄铜油灯的影子随着日头照在漆案上,点点细碎的光影中,隐隐窥见了往日的繁华光景。

那些摆放的物件虽然看着有了年岁,可件件精巧,都是南境之地不好看得见的工艺。

陈氏的眼眸微动,她敛了敛神色,收住了不满,坐在了应坐的位置上。

一行人分坐两侧,晚芝则立在祖母身后。

“母亲这几年……身体可曾安好?”吕秉文眼中有些避不开的疲倦。

“我这把年纪,谈不得安不安,只怕看的太清,活得久了不安生,倒不如糊涂些好。”她语气淡淡,不像是对着自己的儿子:“你这一路,也不容易吧。”

“那地界湿重,起初不惯,后来也就好多了,人嘛,多住几年,再难也能捱的过去。”

吕秉文顿了顿,目光一闪,添了句:“陈氏照料我多年,又为我生下一儿一女,实在功不可没。”

他这一句,语调平平,末了又提点一言。

老夫人抿茶不语,手中茶盏转了一圈:“怎么,正头夫人伺候的不好?要不要我老婆子问问杜家是怎么教的女儿?”

这话令吕秉文讪讪一笑,面上僵硬起来。

“家中吃穿都靠陈家,夫君诸事繁难,儿媳能熬着活下来就不错了。”

话轻飘飘的,却令晚芝湿了眼眶,她看着没怎么见过的母亲,心中酸涩。

父亲十年过去风光了不少,皮软了骨头也松了,偏偏女人的筋骨又能这么硬的扎手。

“你吃的苦,母亲知道,是我们吕家欠你的,是季章欠你的。”

叹息一声,老夫人望着外头,也是惆怅万分。

下首的陈氏将笑容端稳,不搭茬。

饭前茶后,家常几句,尉迟氏只与杜氏细声絮语,问起士澹的饮食起居,全然不提另一对儿女,仿佛那两个孩子,不曾立在堂中。

陈氏起先还能装作宽厚体面,时不时插几句话得几个白眼,吕秉文忙着和二子叙旧无暇顾及,只是二儿子看着也冷硬。

二人贴着热脸说的多了,愈发沉不住气也只能忍下。

午时用膳时分,左右坐席排开,这顿饭只设内宴不请宾客,老夫人只说吕府的大门还未做好迎客的准备。

席间,老夫人亲夹了一筷子鱼给士澹,士衡和晚芝也挑着长安才有的稀罕菜样给年幼的弟弟,脸上不像对父亲的冷硬,多露出些笑来。

“你还从没有回长安,这长安城啊,稀罕古怪的玩意儿多了去了,改明儿休息好了,叫你二哥哥和三姐姐带你出去转转,那些胡人的骆驼,杂耍的昆仑奴,保管你没见过。”

吕士澹正是淘气爱玩的年纪,先前被压着礼数能装一装,现在新鲜头上来了,原形毕露,兴奋的喊着要出去玩儿,看的杜氏直摇头。

一家人吃的倒也和和气气,热热闹闹,人气儿多了许多。

瞅见母亲脸上也有了些松宽,晚芝松了口气,与二哥哥对视一眼,二人俱是苦涩一笑。

母亲对他们不亲近了,

他们这还是能看得出的。

气氛好不容易暖了上来,陈氏忽轻笑着开口:“长安新鲜玩意儿多,何不带弟弟妹妹们一起去,又不是只回来士澹一人,论起来,这也是吕家的老四老五。”

这话一出,厅中又静了,老夫人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转而将筷子狠狠的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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