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来的？”
匕首在夜色下闪着森森白光，店小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道。
“是……是……”
云晞眼眸一凌，一刀扎进店小二肩头。剧痛让店小二惨叫，对上少女冷厉的眼眸又咬着牙咽下那些痛呼呻吟。
“没有人，是小人，小人见女侠衣着不凡，想，想偷些值钱的东西，啊！”
又是一刀，让店小二疼得满头大汗，眼泪鼻涕糊的满脸。
云晞嫌恶地退后一步，呵道。
“还不说实话吗？！再不说实话，下一刀，就不是肩膀了。”
店小二连连摇头，“真的真的！小人没有骗您！真的没有人指使小人！”
云晞冷笑，举起刀就削去店小二的右手。
“啊！！”
店小二惨叫一声疼得昏了过去，云晞冷眼看着昏迷的男子，抬脚踩在了他的断腕处。
剧痛让店小二又从昏迷中醒来，痛哭流涕地连连摇头。
“真的没有人指使，女侠，女侠饶命啊！”
“还骗我？！这把匕首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凭你一个普通店小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店小二反应过来之后，忙竹筒倒豆子地将一切原原本本告知。
“小人原本只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虽然卖的东西贵了点，但也是本本分分的良民。”
“但是，中秋那天，小人遇上了一个大金主。他让小人在这客栈里跑堂打杂，一个月就有二两金子呢！”
“虽然，虽然有时候要，要帮他绑走些姑娘，但他给的也多啊！女侠，谁嫌钱多呢？”
云晞审视着店小二，松开脚坐在凳子上淡淡道。
“如此说来，今夜也是你的主子让你来了？”
店小二摇头，“不是，今夜是小人，小人财迷心窍，是，自己行动的。”
云晞心中冷笑，“你可知骗我的下场？”
断腕处的疼痛好似更重了，小二连连摇头。
“小人绝对不敢欺瞒女侠！”
看他害怕地脸色发白，云晞可以肯定这人并没有骗她。
把玩着手中匕首，云晞继续问道。
“你的主子是谁？为什么要你这样做？”
“小人也不知道，其实到现在为止小人也只见过他一面。那个时候他浑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穿着一个黑斗篷，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云晞指尖一顿，“黑斗篷？什么样的？”
店小二仔细回想着，“就是普通的斗篷，没什么特别的。”
“对了！他脸上戴着一张黑乎乎的面具，上面有一些图案，其他的，没什么特别了。”
「本以为只是普通拍花子，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云晞眼眸暗沉，“他除了让你绑走一些姑娘，还让你做什么？那些姑娘呢？送去了哪里？”
店小二摇头，“那些姑娘都送进了天香楼，其他的，他没让我做什么。”
“天香楼？那些姑娘不是京城人士吗？在天香楼难道没有人发现？你又骗我。”
云晞眼眸微眯，触及到她危险的视线，店小二连忙摇头。
“不不不！小人没有骗您！天香楼只是暂时的，之后那些姑娘会被送出京城。至于去了哪里小人也不知道，多半是其他地方的青楼吧。”
“至于她们的身份，小人虽不知是哪里人，但都不是京城人士。大都是些衣着朴素的人，看上去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会引人注意的。”
云晞点了点桌面，看了眼惶惶然的店小二，又道。
“那些姑娘，是你主子选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是主子，他会让人给小人送信。”
云晞心中一动，“信呢？”
“烦请女侠移步，在小人房中。”
信上字迹工整，是用字符泥板印刷上去的。
「倒是警惕。」
云晞刚要放下信纸，忽凑近信纸嗅了嗅。
「檀香？还有，什么花香？凌波向来精通此道，带回去给她瞧瞧。」
将信纸收进怀中，云晞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店小二。
“京城中，有一个养花的女人，叫林瑶卿的，你可知道？”
店小二摇头，“京城里的花匠不少，小人没听说过有一个叫林瑶卿的。”
「难道有化名？」
想到花盈袖说的话，云晞又问。
“那你知道，谁种的花最多最好最奇？”
店小二啊了一声，“女侠说的是百花娘子吧？她是玲珑阁的东家，京城中要数她的花最好，要是想找些奇花异草，找她准没错。”
云晞了然，“那她住哪？”
“百花娘子一般都住在西市芍药巷，那里靠近花市，又相对僻静，百花娘子一年大都在那。”
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云晞勾唇一笑，冷眼瞧着店小二蜷缩的身影。
店小二心脏直跳，死亡的威胁让他害怕地眼前发黑。就在他以为云晞要一刀杀了他的时候，冷风闪过，房中只剩下他一人。
……
腊月廿九，晨曦跨过高耸的城墙洒入京城每一寸土地。
穿过人群，云晞牵着马停在了巷子深处的门前。
这是一户寻常小院，但院子里种满了各色鲜花，如今已是寒冬，院墙之上竟还爬满了盛放的蔷薇。
云晞敲了敲房门，又等了片刻，还是不见有人出来。
“林娘子！有人偷你的花！！”
“谁？！哪个混账敢偷老娘的花？！”
只听一声大呵，紧跟着一道身影翻过院墙落下，手里还拿着铁锹恶狠狠地瞪着空无一人的巷子。
意识到被耍了，女子冷下脸看向笑吟吟的少女。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存心耍老娘呢？！”
面前女子看上去三十上下，眉眼柔和，模样温婉可人，像是江南美人。可一开口，便是爽利的北方口音。
云晞笑了笑，微微拱手道。
“实在抱歉，林娘子一直不搭理我，我只好出此下策，引娘子出来。”
女子冷哼一声，“你是长着两个脑袋还是三只脚？我为什么要出来见你？”
“不对，你怎知我姓林？”
面对林瑶卿探究警惕的视线，云晞脸上笑意不变。
“听闻娘子妙手，种出了五色琉璃花，我想请娘子长期供给我。”
闻言林瑶卿脸色一变，冷声道。
“你是万蛇窟的人？”
云晞但笑不语，“娘子眼力好，不会看不出，我是不是万蛇窟的人吧？”
林瑶卿仔细打量着面前少女，模样虽好，却没有万蛇窟的邪气。视线在她眉心的红痣上一转，落在她身后的雪龙驹。
“雪龙驹？你这丫头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这笔买卖娘子可愿意？”
林瑶卿冷笑，“你连身份都不肯透露，还谈什么做买卖。”
“做生意嘛，银货两讫，我是什么身份，又有何妨？”
云晞并不想透露身份，但也让林瑶卿更加厌烦。
“藏头露尾，不是奸佞，便是小人！生意就算了，请吧！”
看她果真跃入院墙不再见她，云晞眉头一蹙，提气越过墙头。
“呵，原来会功夫。”
林瑶卿冷着脸望向不远处的少女，“但是我林瑶卿既说了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勉强。”
话罢，云晞便觉两道凌厉的掌风迎面而来，虽内力深厚，却后劲不接，显然是沉疴在身。
而且并无伤人之意，只是想逼她退出院子。心中了然，云晞并不还手，只是闪身躲避。
只见少女脚步腾挪之间，身形翩然若仙，林瑶卿眼眸一沉，出手更添狠辣。
察觉到她掌风一变，一招一式都带着杀意，云晞心中一动，纵身越过紫藤花架钻入花房。
“诶呦！不好！”
林瑶卿一慌，“妖女！莫要动我的花！！”
身后急匆匆追来的声音让云晞勾唇一笑，随手抱起一盆花立于花房中央，扭身抬手道。
“诶，娘子可要当心哦，你一掌打过来，我倒是能躲开，这可怜的花就……”
“妖女！放下我的花！有本事我们出去打！”
林瑶卿气得跳脚，云晞笑吟吟地拨了拨花瓣，看得林瑶卿心惊肉跳，唯恐她将花瓣揪下。
“轻些轻些！仔细我的花！”
“唉！云晞也是惜花之人，怎奈何娘子处处紧逼，云晞也是无奈啊。”
看少女装模作样地叹息，林瑶卿冷笑一声，讥讽道。
“什么时候浮雪教的妖女也成了惜花之人？当年云蘅那死女人将我好不容易开花的冥陀罗给吃了！可恨我无法解开玉华山上的毒障机关，否则，我早就冲上去算账了！”
云晞微微惊讶，她倒不知道师父与林瑶卿之间还有这些往事。
“看你这身手，是浮雪教圣女？还是四使之一？”
林瑶卿冷眼望着云晞，暗中悄悄凝聚内力，伺机一击点中她的穴道将她制伏。
云晞自然猜到了她的小算盘，一边装作没有发现地开口聊天，一边踱步似无意地离周围的花远了些。
“娘子既看出我是浮雪教的人，想必慧眼也能猜出我是谁咯。”
「就是现在！」
林瑶卿心中一喜，右手二指凝力一点，这一击既快又准，见云晞僵直身子不能动弹，林瑶卿哈哈一笑，上前将她怀着的花放回原位。
“哼！小妖女，就你这道行，还来威胁老娘？哼哼，再练一百年吧！”
说着就要拉着云晞衣襟将人丢出去，怎料手中忽的一动，素手二指一点，就要点中林瑶卿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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