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那时候收到了师姐的来信，我就赶紧赶过来了！”
少女笑着看向林静初，又不由叹息。
“只可惜，我不太认识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今日才到。若是我早些来，还能与师姐师兄一起守岁呢。”
少女乖巧又怜人的模样让人心头发软，林静初只觉心里软乎乎地，揽着她的腰肢连声道。
“没事没事！人生嘛，总有些遗憾的。再说了，今年没能一起，不是还有明年吗？总有机会的！”
云晞笑着点头，“是啊，师姐说得对。总有机会嘛！”
「说谎。」
孟柯直直地望着含笑的少女，虽然她的脸上眼中都在笑，可是他就是能看到她眼底深处的冷漠厌烦。
也许，是他曾经被这样的神情骗过许多次吧。
她的笑，她的声音，还有她说的话，孟柯能清清楚楚地分辨出她在伪装，在撒谎。
视线落在她似无意将腰间的手拉开，又在林静初反应过来之前笑吟吟地与她说着话将她的注意分散。
孟柯微微抿唇，这样的姿态，他太过熟悉了。
她分明不喜欢林静初的亲近，却还要表现出一副与师姐亲昵的姿态。所以才会这样，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星眸忽的与那双桃花眼对上，虽不过一瞬便已移开，孟柯却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仇恨。
孟柯微微垂眸，心中不由苦笑。
“姑娘！”
一道惊喜的声音极快地越过孟柯，再抬眼，孟柯便看到夏语冰站在云晞面前。
“真的是你！”
再次见到这张让他失神的面孔，夏语冰连忙拱手道。
“姑娘，上次是在下失礼冒犯了姑娘。当时姑娘匆匆离开，这几日在下心中一直过意不去。没想到今日竟然得见姑娘，在下想郑重向姑娘道歉。”
云晞也没料到那日无意间会被鸿蒙剑派的人看到真容，再见到夏语冰的时候她便已经认出。
暗道一声麻烦，云晞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不解。
“少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又，又何来……”
看她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林静初当即拉过云晞挡在她身前。
“喂！夏语冰！你在说什么疯话？！你几时见了我小师妹？！”
夏语冰诧异地看了看云晞，又被林静初用剑往后推了几步。
“林姑娘误会了，我，我并未做什么。当日我无意，呃，有些失态，惊扰了令师妹，一直心有歉疚，想郑重向令师妹道歉。”
孟柯眉头一皱，上前不着痕迹地将夏语冰拉开些距离。夏语冰疑惑地扭头看他，孟柯脸上挂着笑问道。
“不知少侠在何时何地遇见了苏姑娘？”
闻言云晞瞥了眼孟柯，又垂眸望着身前少女的衣摆。
夏语冰并未注意到孟柯眼底的探究，见林静初正瞪着他，忙解释道。
“是廿六日傍晚，在宁州朔方城。当日我与师兄刚到朔方城，正在找地方吃饭投宿，恰好遇见了苏姑娘。”
「廿六？怎么可能？」
孟柯心中诧异，纵然云晞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几个时辰之内赶到千里之外。
小心看了眼林静初背后露出的裙摆，夏语冰有些扭捏地轻咳了一声。
“当时，我见到苏姑娘身后的雪龙驹一时有些兴奋，想与雪龙驹的主人认识认识，没想到会是一个姑娘，一时有些失态。”
毕竟盯着人家姑娘失神，也太过冒犯不礼貌。
不过夏语冰到底不存邪念，又向来心性洒脱，微微尴尬之后便放开了那些扭捏。
“实在对不住，苏姑娘，你能原……”
“你昏了头了？没听到我师妹方才说的？”
凌云峰不耐地打断他的话，“这段时日她一直在安州百草堂，又如何在宁州与你遇见？”
虽然凌云峰说话毫不客气，夏语冰心中有些生气，但也能理解他作为师兄的袒护，所以也不计较他的言辞。
林静初也点头道，“是啊，宁州离安州可有千里远呢，再说了，我师妹也没有什么雪龙驹啊。”
夏语冰有些疑惑地皱眉，云晞适时探出头抿唇一笑。
“也许少侠遇见的人刚好与宛儿有些相像，所以少侠才会认错。”
如此一说林静初也就明白了，“师妹说得对，夏语冰，这下你明白了吧？”
打量着那张俏脸，夏语冰的视线落在她的眉心。
「倘若这位苏姑娘眉心再多一颗红痣，那便与那日遇见的姑娘一模一样了。」
夏语冰不由蹙眉，「可是，这世界上当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不，简直是一模一样。」
但他终究不便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微微垂眸将心中疑惑压下，放松一笑。
“也许，真的是我认错人了。抱歉，苏姑娘。”
少女腼腆一笑，微微摇头表示不在意。
「这么一看，倒是与那日的姑娘有些不同。苏姑娘更加温婉亲和，那位姑娘却是位冷美人。」
夏语冰心中疑虑尽消，忽的肩头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既然不是，就别盯着看了。”
凌云峰眼眸微眯，语气颇为不善。夏语冰歉意一笑，低声道了句失礼。
今日凌云峰有些反常的姿态让林静初微微挑眉，二人四目相对，凌云峰眼眸微闪，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率先移开视线。
「有古怪。」
林静初暗自咂摸着，这家伙向来对小师妹横挑鼻子竖挑眼，今日竟改了性子，有了几分好师兄的姿态。
“几位，我师兄让我来带大家过去，再商议如何对付断水门的事。”
夏语冰微微躬手，林静初几人对视了一眼，先后跟着夏语冰离开清泉县。
往东走几十里，是含光县，距离断水门极近，又能避开断水门的视线。
云晞看了眼不远处的匾额，垂眸掩下心中惊讶。
「汪松跃，汪。没想到，汪松跃是汪家人。如此也好，倒省事了。」
走在她身后的孟柯见她看了眼汪家方向便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微微思索，便猜到了她在打什么算盘。
“在下汪松跃，这位是我兄长，家主汪衡元，这是小妹清函。”
汪松跃身高八尺，体型健硕，看着倒像是卸甲的将士，反而不像一名剑客。
而他身旁的男子白面无须，似是身体不太好。身形瘦长，眉眼间却带着坚毅，像是青竹一般。
名唤清函的女子二十出头，神情冷淡，面容清秀，见到云晞几人也只瞧了一眼，便低着头把玩着手中鬼工球。
“在下已略备薄酒，为几位接风洗尘，几位请。”
汪衡元抬手，云晞几人略一拱手便随主家进入大门。
……
夏语冰将有人调换信件，又将各派发生的事与众人的猜想一一告知汪松跃。
“……所以，几位师兄师姐都认为紫龙冰晶花失窃与沐师妹受伤之事，很有可能也是此人所为，与断水门并无关系。”
夏语冰稍稍犹豫，还是如实将几人的猜想说出。
汪松跃微微沉吟，见师弟与他们一样，也认为此事是旁人故意陷害断水门，不由一叹。
“语冰，你可知道，今日我打听到了什么？”
看到师兄严肃的神情，夏语冰心中不由一紧。
“什么？”
“楚清音已经康复了。”
“吱——”
椅子快速擦过地面的刺耳声传来，见夏语冰嚯的站起身，林静初不明所以地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而方才还正常的夏语冰，此时已变了脸色。
“之前谢云棠来求取紫龙冰晶花，便是因为断水门掌门楚清音心脉受损，需要紫龙冰晶花医治！”
云晞忽的抬眼望去，见他们师兄弟皆沉着脸，显然是认定楚清音痊愈便是因为紫龙冰晶花的缘故。
见她垂下眼眸微微攥着衣袖，孟柯不由蹙眉。
「她怎么了？」
“太可恶了！”
夏语冰一掌拍在桌面，黄花梨的桌面已裂出几道痕迹，汪清函不由皱眉看向正喘着粗气的少年。
“我已递下拜帖，明日见到楚清音，看她如何说。”
说罢，汪松跃的视线一一扫过林静初几人。
“倘若真是断水门盗宝在前，伤人在后，我鸿蒙剑派要与他们做个了断，武林盟，又当如何抉择？”
凌云峰抱着手臂看向林静初，无论平日里他们如何吵闹，出门在外，师姐才是那个有权交涉的。
微微沉吟片刻，林静初如实道。
“倘若此事果真是断水门所为，我自会如实告知大师兄与师叔，武林盟自会给鸿蒙剑派一个满意答复。”
看林静初不会偏帮断水门，汪松跃这才有了几分笑意。
“家兄已经为几位收拾好了几间客房，几位车马劳顿，今夜可要好好休息才是。”
“多谢。”
林静初心中虽然认为此事应当与断水门无关，但此事毕竟有蹊跷，她的话自然不能说得太满。
几人各怀心思随着丫鬟回到房间，冬日天短，此时竟已擦黑，几人也就各自梳洗歇息无需多言。
夜里北风呼啸，窗外漆黑不见一丝亮色。
敏锐察觉到隔壁响起轻微的响动，坐在窗边的黑衣人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紧跟着翻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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