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百草堂,虽然已是黄昏,可堂内依然人满为患。咳嗽的,受伤的,大堂内满是血腥味混着药草的苦涩。
只是无论大病小情,这些人皆时不时地望向二楼。
“啊呦——”
一声惨叫接着另一声惨叫不停响起,待到最后,那惨叫渐渐微弱地只剩下细弱的呻吟。
“得了,别嚎嚎了,这点小疼都忍受不了,还闯荡江湖呢。”
男子冷淡的声音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在房内响起,台面上的少女满头冷汗地骨碌一下坐起身。
“小疼?你管这叫小疼啊?那我来给你捏两下!”
说着就要跳起来扑向背对着她的男子,只听唰的一声,她的面前便横拦下来一把剑。
“香怜姑娘这不是已经好了吗?神医不愧是神医,立竿见影啊。”
孟柯笑着说道,香怜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骨头不但全都接好,竟连养伤也不需要,就能动能跳了。
“不愧是鬼手神医,果然厉害!”
林静初啧啧称奇,这世上能接骨的大夫不在少数,可哪一个能像他一样有此神效。
香怜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腰肋,微微拱手道谢。
“多谢神医。”
“别谢我,我可不是白医你的。”
东方彦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淡淡道,知道他的规矩,香怜点头称是。
“不知神医需要我做什么?”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也不指望你帮我做什么。”
香怜忍着跳动的额角笑吟吟地看着他,“神医请讲。”
“最近我在研制一种新药,你留下来帮我试药。一个月后无论成与不成,你自可离去。”
试药?
香怜心中一咯噔,这药可不能随便试,一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东方彦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蔑一笑道。
“但凡你还剩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你死。”
如此自大的口气,若是旁人说出来未必有人信,但他东方彦说出来,却没有人会不信。
香怜忍住气,倒也知道他并没有说大话,只能不甘不愿地点头。
“东方先生,我想请问你关于银环的事。他可有来先生这里?”
孟柯问道,当时香怜直言银环不仅身中奇毒,他拿到七彩霞蛛定然会来找东方彦寻求解毒之法。
七彩霞蛛剧毒无比,寻常受伤的人是不需要用到这种毒物入药的。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以毒攻毒。
但七彩霞蛛的毒同样危险,一不小心,便会毒上加毒,一命呜呼。
所以,银环必须要找一个医毒双绝的人来帮他。
江湖之中有名的大夫不在少数,可要论手法古怪,又医术高明的,只有东方彦。
“不错,他的确来过了。”
几人皆是一喜,林静初忙追问。
“那他去了哪里?”
“我为何要告诉你们?”
东方彦冷淡道,显然不可能轻易告诉他们。
“不知先生需要我们做什么才肯告诉我们银环的去处?”
凌云峰冷声询问,东方彦不急不忙地倒了杯茶细细品味,半晌后才看向几人。
“无论是救人还是杀人,亦或是询问消息,这世界上都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要什么?”
孟柯问道,东方彦的视线扫过几人,最后落在云晞身上。
“我要你留下帮我做一件事。”
“不行!”
云晞还未开口,其他三人便大声叫道。东方彦眉头一挑,扫过神色各异的三人。
“小师妹刚入门没几个月,她帮不了你什么,如果你想要人帮忙的话,我留下帮你。”
林静初拍了拍胸口说道,凌云峰抱着剑微微点头。
“不错,小师妹帮不了什么。你若有需要尽管提,我们帮你便是。”
孟柯没有开口,可这也正是他想说的。
东方彦轻笑,摇头道。
“我就要她,旁人,我谁也不要。”
“你!”
林静初火气上来了,云晞伸手拉着她的手腕笑道。
“师姐,我相信神医是不会为难我的,你放心好了。”
凌云峰冷笑一声,“你自己有多少斤两,没有自知之明吗?”
“凌云峰!你会不会说话?!”
林静初不耐烦地皱眉,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再将那张讨人厌的嘴缝上。
“神医,银环去了哪里?”
云晞没有理会吹胡子瞪眼的两人,扭头询问东方彦。
“他中了三寒绝命散,只有用七彩霞蛛加以罗浮春作为药引,才能解毒。”
“罗浮春?”
孟柯了然,“原来银环去了灵州。”
罗浮春是灵州宁家独有的酒,只有去宁家才能得到。
“师姐,师兄,你们放心去吧,我在这等你们回来接我。”
云晞眉眼柔和地笑着,林静初纵然再不情愿,也知道只能这样。
“师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快去快回。我们还说好了,要一块儿守岁呢!”
云晞笑着点头,目送三人离去之后,扭头看向东方彦。
香怜早已被他打发走了,此时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帮你打发走了他们,晞儿,你怎么谢我?”
东方彦笑吟吟地拨了拨茶杯,云晞眉头一挑。
“大不了请你喝酒咯。”
“好啊,除夕前你能赶回来,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云晞轻笑,“那可不成,除夕我要陪师父呢。”
东方彦幽幽一叹,“真是没良心,可怜我这孤家寡人喽。”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掌长短的长嘴鎏金瓶递给云晞。
“没想到你今日就来了,哝,仔细收好。”
云晞忙小心收进怀里,柔软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真切。
“阿彦,谢谢你。”
“谢什么?多请我喝两坛好酒就是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感激都埋藏心底,无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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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五日黄昏,灵州城外官道。孟柯三人正策马赶往灵州城,忽听身后远远传来一阵急促又凌乱的马蹄声。
“妖女休走!”
一声厉呵伴随利刃出鞘的声音让三人侧目,只见远处官道上一青一黄两名女子骑马奔来,而她们身后紧跟着的三人,同样骑着快马紧追不舍。
而开口呵斥并出剑攻击两名女子的是一身着劲装的青年男子,只见他厉呵一声纵身一跃,手中利剑快如闪电直指那稍稍落后的黄衣女子背心。
青年男子出剑纵然迅猛,但黄衣女子显然也不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但见她往前一扑,右臂却向后挥去。
只听“当”的一声,那男子竟连连往后翻了几个跟斗。林静初只看到那黄衣女子素手一动,一道白影便已回到她的袖中。
而那男子本已被击得翻滚后移,另一葛袍男子右掌往前一伸,掌心已抵在青年男子后背,再伸臂一送,青年男子便落在了那黄衣女子身后马背。
又是一道白影闪过,这次林静初可算看清了,那白影正是一条白绫,而白绫末端坠着一巴掌大小的菱形铁器,被打磨得锋利无比。
方才黄衣女子挥出白绫击中青年男子的剑之所以发出响声,便是因为那古怪铁器了。
因为青年男子忽的落在马背,黄衣女子虽有心攻击,却被他看准时机迅速点中穴道,青衣女子这才挥出白绫攻向他。
那白绫灵活得像是一条灵动的白蛇,绕着男子手中的剑便嗖的一下夺了过去。只是还未等白绫收回,另一把剑已打了过来。
持剑之人是三人中的最后一位,是个眉清目秀的白衣女子。
只见她右腕一绕一挑,不知怎的那柄剑便被她挑了出来。长剑凌空,青年男子忙纵身一跃抓住剑柄。
可还不待他落下,另一道白绫便迎面而来。寒芒乍现,就要削去男子胸前皮肉。
白衣女子忙挥剑挡了过去,听得先后当当两声,那白绫便已击中他们二人手中的剑。又听噗的一声,本被点穴的黄衣女子忽的一动,抬手便是两掌分别打在他们二人胸前。
黄衣女子的内力本及不上他们二人,只不过这两人先后遭青衣女子攻击,又因她已被点穴,二人既没有提防,青衣女子又趁机凌空解开她的穴道,这才让她偷袭成功。
再说这二人,他们被黄衣女子打中之后仰面扑地,与他们同行的葛袍男子飞身越过黄衣女子头顶,竟顺手钳住她的右臂,连带着跃向青衣女子。
只听嗖了一声,白绫迎面而来,葛袍男子不避不闪,袖中软剑一震,便迅速缠上那白绫。
紧接着男子竟将剑往地上一掷深深没入地面,而女子手中的白绫也像是被钉住七寸的白蛇再无法挣脱。
又是啪啪两声,青衣女子已被他点中穴道,见他随手一抛,两个女子皆一动不动地落在地上。
“姓萧的!你好卑鄙!”
黄衣女子虽身不能动,嘴巴却能骂人,瞪着那葛袍男子恨不得咬上一口解气。
“总算抓到你们了!哼!妖女!看你们还往哪跑?!”
男子揉了揉闷痛的胸口狠狠瞪了眼黄衣女子,“趁乱偷袭,你还有脸说别人卑鄙?!”
“你们以多欺少,不要脸!”
黄衣女子哼了一声,青年男子诶呦一声不屑道。
“对付你们这两个恶贼,还讲什么江湖道义?!”
“呸!含血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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