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安坚白轻笑一声,挺直后背往后靠,下放所有力气,与人偶来个亲密接触,扬起小脸,对着人偶那张夸张的脸。
“那可太棒了。”
人偶:“……”
人偶瞬移至安坚白面前,安坚白身体往后晃了晃,没倒,很快稳住身形。
一人一偶就这样对视。
一种滑腻腻的触感从安坚白脖子的左边爬到右边,绕脖一周。安坚白想挣脱,却发现自己被无形的东西钉在椅子上,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自己的脖子上越缠越紧。
呼吸空间越来越少,安坚白脸上显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该、死。”
人偶幽幽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你救王尽石时毫不犹豫,而我死时,你分明在我身后,目睹全程,却无动于衷,眼睁睁看我死!”
“装货!只在有人看见的时候才装成一副善良的样子,没人看就原形毕露,恶心又虚伪!”
“我的命不是命吗?!”
人偶大喊一声,胸中似有无穷愤怒,舞台灯光也跟着帮腔,越闪越快,如同恶鬼催命一般。
“我要你死!”
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收紧,不给安坚白留一丝活路。
“呃……”
安坚白眉头紧蹙,眼睛充满血丝,浑身都在发抖。
“你……真蠢。”
安坚白冷笑一声,歪着头,从牙缝里挤出字:“我并没有刻意救王尽石,我只是要找库破斯询问我的座位而已。”
绳子意外放开一些,安坚白立刻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人偶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我不信,你明明就在库破斯要啥王尽石的时候打断了她,你就是要救他。”
“那是因为就餐时间马上要到了,我需要坐上自己的座位,没那么多时间耗着。”
“可是王尽石确实逃跑了。”
绳子又放开一截。
“那不关我的事。”安坚白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游刃有余,“在当时的情景下,我并没有看见王尽石违反规则,并且我确实需要马上询问库破斯,找到我的座位。”
“或许王尽石确实违反了我没见过的规则,但我一没违反规则,二没明确阻止库破斯实施惩罚,我一点都不害怕。”
“而你,则是确确实实违反了食堂就餐守则的第七条,在盘子中剩下饭菜,就算我救你,又能怎么样?”
“是你自己害死自己的,与我无关。”
安坚白此话一出,人偶开始抽搐,脑袋在一直转圈,四肢不受控制跳起舞。
随着它的扭动,它的关节处不断翻出玫瑰花瓣,一片一片,一层一层,夹杂几缕香气缓缓落地,渐渐堆成一座小山,又像是一座坟。
人偶失去全部力气,“咣当”一声掉落,砸在花瓣堆中央,少许花瓣扬起又落下,落在它身上。
表演落幕只有鲜花,没有掌声。
绳子彻底软下来,安坚白取下它,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绳子,这是一节黏糊糊、血淋淋的大肠,她随手扔到一边。
身上沾了不少花瓣,安坚白拍拍衣服,把它们拍掉,随着最后一片花瓣缓缓落地,电流声滋啦滋啦,光亮重新充满整个剧场。
消失的人和椅子都回来了。
就是有点混乱。
剧场中间塌下去一块,木屑飞的到处都是。左边的幕布散架掉到地上,右边的幕布直接从中间扯断,另一半不知所踪。椅子倒的倒,碎的碎,只有空椅子和安坚白坐的椅子是完整的。
还有这些孩子,有的眼神失焦,死不瞑目,被钉子定死在椅子上,有的被又长又多的头发缠满全身,已经没有动静了,还有的人直接不见了,椅子边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但凡还是能呼吸的孩子,都不太正常,低头自言自语的,眼神飘忽的,哆哆嗦嗦的,一副被吓疯的样子。
帕得敲敲门,对他们说:“演出结束,该回宿舍了。”
孩子们再次齐刷刷转身,排成一队,跟在帕得身后,摇摇晃晃走出木偶剧场。安坚白粗略数一下,此时孩子只剩不到五十人。
过去大约二十分钟,他们回来了。
“回宿舍。”
帕得说完,孩子们散开各自回寝室。
回到宿舍,安坚白第一时间试穿斗篷。
斗篷很大,穿上后感觉沉甸甸的,地上也拖了很长一段,这应该是大人的尺码。她戴上兜帽,兜帽松松垮垮,把上半张脸全部遮住了。
安坚白就这样穿着斗篷爬上床,点燃煤油灯,坐在它旁边。
她打开背包页面,整整齐齐排列了一整页格子,其中,最顶端三个格子已经被占据。
格子上标注了卡通图案,安坚白一眼就可以辨认格子里是什么东西。
第一个格子里是校服,第二个格子里是雨伞,第三个格子里是一座白色雕像,都是安坚白在进入游戏前身上带的东西。
说到雨伞……
安坚白点击第二个格子。
【您是否要取出物品?】
【是。】
一把黑色长柄伞凭空出现在安坚白腿上
安坚白拿起在床边甩两下,抖掉残留的雨水,把雨伞撑开又合上,确认它没坏,才松口气。
安坚白记不得这把雨伞的来历,但是她能感觉到,这把雨伞很重要。
那时,夜晚,狂风席卷暴雨,雨点噼里啪啦下个不停,天地间仿佛在经受消亡前最后的洗礼。
安坚白在自己的出租屋前捡到一座白色雕像,雕像大约二十五厘米长,人物的五官,衣服上的褶皱都清晰可见。
然后安坚白就进入了游戏,她冥冥之中感觉到就是这座雕像把自己带入游戏的。
安坚白又拿出雕像。
之前她都没有好好观察这座雕像。
雕像通体纯白,材料有点像玉,雕的是一位成年男子,男子长发及腰,单手持剑,摆着舞剑的姿势。
她的手指肚轻轻在它脸上摩挲,细细打量它,眼里流露出几分莫名的动容。
很眼熟。
但不知道在哪见过。
熄灯时间到了,宿舍的灯准时自动熄灭。
安坚白把东西放回背包,蜷缩在煤油灯能照到的地方,静静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轻轻敲敲门。
安坚白拿上煤油灯,把煤油灯藏在斗篷下,蹑手蹑脚走到门旁,并没有开门,只是站着。
门外的人许是听不见门里的动静,有些着急了,出声道:“安坚白,是我,王尽石。”
安坚白这才露出一个头,低声问:“可以走了?”
“嗯,拿上灯。”王尽石掀开斗篷一角,给安坚白看手里的灯。
“已经拿上了。”
“那我们走吧。”
走廊一片漆黑,王尽石和安坚白尽管用斗篷盖住灯,也是两个显眼的移动光源。
王尽石出门左转,向前走了很长一段路,安坚白默默估算,已经超过她的寝室到封果寝室的距离。
假设走廊两侧一侧为A侧,另一侧为B侧,那么安坚白和库破斯的寝室在A侧,封果的寝室就在B侧,并且封果寝室的位置在他们两人寝室中间某个地方。
路上很顺利,他们现在库破斯寝室门口,王尽石伸出半个手掌,在把手上一拧,就像开安坚白他们宿舍的门一样,很轻松就打开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王尽石反手把门关上。
王尽石解释道:“库破斯晚上睡觉很死,不用担心吵醒她,关门是为了防止门外的人看见我们。”
“嗯。”安坚白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谢谢。”王尽石赶忙回道。
安坚白拿着灯在屋子里照一圈,看见屋子里都是杂物,皮球、毽子、纸箱什么的,跟杂物间没什么两样,杂物堆积太多,安坚白能下脚的地方都很少。
房间目之所及看不到房顶,黑漆漆一片。
再往里走能看见一个卧室,那里是库破斯睡觉的地方。
“怎么找你的名牌?”
王尽石有些心虚:“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要不,你去那边找,我去这边找,找半个小时,找不到就回去,行吗?”
安坚白摆摆手:“行。”
她和王尽石兵分两路,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寻找。
安坚白缓步走到王尽石指的方向,站在杂物中间,把灯拿到眼前,观摩烛火的舞姿,细听那微小的燃烧声,惬意、悠闲地等待。
咚!
卧室传来巨响。
听到声音,她脸上没有惊讶或害怕,只有掌握一切的镇定,不急不慢走到库破斯的卧室,审视门里的一切。
卧室几乎被床占据,床头柜上躺着一节折断的红色蜡烛,一面小镜子,上方挂了【福肆孤儿院宿管守则】,右侧摆放了一个矮柜。整个卧室乱七八糟堆了许多东西,跟外面差不了多少。
库破斯躺在床上,床单正被鲜血缓慢染红,血珠顺着她的头发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王尽石跪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带血的八音盒,害怕、惊吓交织在脸上,泪珠忍不住往下滴。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刚才突然就……就……醒过来了,我真的吓坏了,随便拿个东西砸了她一下。”
“怎么办?安坚白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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