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别院,几个守卫聚在树下窃窃私语。
守卫甲道:“诶诶,你刚才看到没,像是有好大一团雾往山下去了。”
守卫乙一脸不屑:“看到了,这深山老林,起个雾不是很正常吗?”
听言,守卫甲一声叹惋:“嗐,一看你就新来的,没被人提醒过。”
“什么被人提醒?”守卫乙心生好奇:“喂,说啊,别在关键时候卖关子。”
“咳咳……”守卫甲脸色微变,对守卫乙招了招手,将他拉到墙角,神秘兮兮的道:“我好心提醒你啊,这别翠山很不干净,以后出去蹲哨,若是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可千万别好奇。”
“啊?”守卫乙半信半疑:“真的假的,这山里……有什么啊?”
然而守卫甲却一脸讳莫如深,对他摆了摆手就没再说下去。
“啪”的一下,一片干枯的叶子突然掉落到守卫乙的肩上,将他吓得一个激灵,看清是树叶后,长舒一口气,“哎,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呢……”
守卫甲抬头往树上看了几眼,见无异常,就拍了拍守卫乙的肩:“瞧你这胆子,怕成这样,放心吧,像你这样胆小的人,上头不会将巡查的任务派给你的。”
守卫乙嘿嘿一笑,正要回话,附近几棵黑松树上的警戒铃突然响动了一下,两个守卫神色瞬变,立刻翻上院墙查看。
一阵怪风忽起,吹得墙角黑松不断摇摆,下一瞬,两道身影就一前一后落在墙头。
看见那身熟悉的黑色粗布衣,两个守卫同时松了一口气:“喂,你们是哪个队的?以后别往这南苑走,动了线铃不说,还容易让哨塔上的兄弟误会。”
墨暄朝两人无声的摆了摆手,和池鸢一起跳下墙檐。
孰料,身后的守卫却跟了上来,“等等……最近风头紧,昨儿刚有弟兄出事,上头吩咐,进出一律出示身份令牌。”
墨暄转身睨了守卫一眼,拿出黑玉递给守卫看,见到黑玉,两个守卫神色一震,立刻俯首向两人行礼。
墨暄微微皱眉,一脸不解地看向池鸢。
池鸢沉思片刻,看到守卫腰上挂着的不起眼的木质腰牌,就向墨暄指了指。
原来,这莫切崖的据点中,寻常守卫和杀手,只能佩戴木质腰牌,而那些身份高一级的人才会有玉佩令牌。
在两位守卫的恭送中,池鸢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前院,前院的守卫不多,零零散散也就二十来号人,真正棘手的是哨塔上的弓弩。
有黑玉在,两人畅通无阻的进了主院,主院的守备就严谨很多,墨暄只是稍稍停留,往正厅方向瞧了一眼,就遭来守卫的驱赶。
“走开走开,若无召令,不得在门前逗留!”
见状,两人只好离开,走到一处隐蔽拐角蹲下,墨暄探出头,望向正厅大门:“这么多人守着,看来这里就是据点的要地了。”
池鸢颔首道:“嗯,你想如何做,是将他们全都杀了?”
墨暄微微沉吟:“杀肯定是要杀的,不过先要查一查线索,看看这帮人到底是被谁指使的。”
观察了一会守卫的巡逻路线,墨暄和池鸢就一起冲出回廊,翻进正厅的耳室中。
一墙之隔的正厅,断断续续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池鸢将门推开一条缝,模糊不清的声音就飘了进来。
“堂主,已经派人出去查了,最迟太阳落山之前……”
不等这人说完,坐在高处的人就出声打断他:“太阳落山之前,这么久人都跑完了,加追人手,给我速速去查!”
“是,堂主。”
黑衣人快步退去,站在另一边的黑衣人又上前道:“堂主,关于上次行动,丁九他……”
“哼,还有脸提!二十多个人对付不了一个,真是一群废物!”
“堂主息怒……这谁也没想到他的武功会这么高……不过堂主放心,下次行动保证不会再失手。”
“哼,最好是这样,惹恼了上头,我都保不住你们。”
“是是,多谢堂主为小的求情……”
堂主揉了揉额角,朝下面的人挥手:“嗯,都下去吧,别打扰我休——”
“报——”有几个人匆匆从大门跑入,急声汇报:“堂主,不好了,附近几个暗哨突然都联系不上了!”
“堂主,前院来上报,说是有两个可疑之人闯入,他们手里有甲一丢失的黑玉!”
轰的一声,长案前的一鼎香炉在一瞬间被内力震碎了,瞬间,整个厅室的气氛降到冰点,跪在下面的人全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声。
诡异的沉默维持了很久,堂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出声,而是抬头巡视底下跪着的人。
“你们几个,都互相查验一下,看有没有贼人混进来。”
“是。”
几个黑衣人互相辨认容貌,并拿出身份令牌对比,回复道:“堂主,都是自己人。”
堂主目光阴翳地扫视几人,搭在扶靠的手有节律的敲了几下,“吩咐下去,全院戒备,务必将那两个贼人抓住!”
“是。”
瞬间厅室内的黑衣人作鸟兽散,只有那位堂主还在高处正襟危坐,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池鸢从门缝中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墨暄道:“他们已经发现了,如何,还要继续查吗?”
墨暄凝眉沉思:“既然被发现,那就没办法了,我去解决这个堂主,池鸢,门外的人交给你了。”
就在墨暄准备动身时,盘旋在厅室内的香雾,突然转了风向一股脑地往耳室飘来。
“什么人!”堂主一声低喝,下一瞬人就已经到了门前,二话不说直接对门后的两人出掌。
墨暄迅速反应,撑伞运功抵御袭来的掌风。
咔的一声脆响,隔在三人中间的那扇门碎了,它没有立马散架,而是被两股力量夹在中间,左右摇晃。
两人内力不相上下,一番对峙竟是谁都不能奈何谁,但是周围的窗户、桌椅全被两人泄出的内力震出了裂纹,表面看着没事,但只要伸手碰一碰,就会当场碎裂。
僵持了一会,堂主率先开口:“门后之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敢擅闯?”
墨暄冷嗤道:“知道啊,我就是那个拿黑玉的人,既是拿到了黑玉,你应该能猜得出我来这里的目的。”
堂主心头一惊:“你是女子?”
“怎么,很惊讶吗?敢对我动手,你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墨暄说完转头对身旁的池鸢道:“不必管我,去做你的事吧。”
看两人对峙了这么久,池鸢心下稍安,至少墨暄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暂可不必担心。
“好,我去了,你自己小心。”
屋外,巡逻的守卫更多了,他们将别院各处角落全都搜罗了一遍,唯独漏过了这主院的屋子。
尽管到处是人,池鸢犹入无人之境,在人群之间快速穿梭,就算有人感知敏锐察觉到,但他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缕散着白雾的轻烟。
池鸢来到哨塔上,哨塔上的守卫得到命令,正紧张地四下搜寻目标,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个要寻找的死神已经悄然降临。
刺眼的日光下,一道道闪着寒光的冰棱划破滚滚热浪,齐齐没入守卫的眉心。
沉闷的倒地声中,池鸢翻下塔檐,将弓弩全部破坏,然后放出之前抓到的毒蛇。
就在这时,主院那边传来一声巨响,寻声望去,就见两道身影冲破屋顶,在半空展开激烈的交战。
那位堂主内力深厚,所出掌法霸道刚猛,起初墨暄还能与他拼一拼,但时间久了,就有些后继无力,毕竟两人年龄差了二十有余。
巨响过后,院中巡查的守卫全都赶了过去,在周围布开天罗地网,将墨暄的退路全部堵住。
就在堂主即将得手时,墨暄突然扭身退去,跃上屋脊,将剑插入伞柄。
堂主以为她要束手就擒,大笑道:“哈哈哈,小姑娘,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墨暄懒得搭理他,手一展,两边束起的衣袖应力而碎,露出里面雪青色的长袖。
“嗡”的一声,几把小花伞从墨暄背着的布包中跳出,伞面一边舒展一边向堂主那边移动。
“哼,雕虫小技!”堂主屈身半蹲,双掌猛然一推,将亮出尖刃的小花伞打了回去。
小花伞被这强大的掌风打得摇摇欲坠,周围瓦砾也被流散的掌力击得哗啦乱飞。
堂主这一掌用了三成内力,原以为能打碎墨暄这稀奇古怪的武器,却不想,小花伞纹丝不动,只是转回去速度变慢了。
“你,你这是什么武器?”
墨暄扯下遮脸的面巾,旋身一跃,飞到茜红的大伞上,其他被堂主打回去的小花伞,全都重整旗鼓地回到她身边。
堂主心头一惊,抬手再次推掌,然而不等他掌风打出,方还在三丈外的墨暄,陡然闪到了堂主身前。
危急时刻,堂主几乎是本能的运功抵御,嘭的一下,从伞中飞出的无数毒镖皆被他内力震开,可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躲得开全部,还是被几只毒镖扎到了腿。
“你,卑鄙……”
墨暄冷冷一笑,趁他麻痹之时,抬伞朝他打去。
堂主结实吃了这一招,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却在最后一刻要掉下屋檐的时候稳了下来。
他捂住胸口,封住身上各处要穴,很快,就有小弟上前给他递解毒丹,这个时候堂主也不管送上来的药能不能解毒了,想也不想,直接一股脑地往嘴里灌。
墨暄怎容他有片刻喘息,运转功力,驱动花伞向他攻击,可惜都被争相上前的守卫挡了下来。
墨暄神色一冷,慢慢扯掉身上的黑衣,露出一身雪青色的长裙。
这一刻风声忽起,无数松针和落叶在屋檐上滚动,转动在墨暄身边的三把小花伞渐渐变成了纯白色。
“咔”的一声,花伞飞行的速度突然快得肉眼难见,而那声让人牙酸的咔嚓声中,是一个守卫的头颅生生被切断。
只是几个呼吸间,保护堂主的守卫全都没了脑袋,那些脑袋还都大睁着眼,顺着檐脊弧度向檐下滚去,而他们的身体却没反应过来,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僵立在屋檐上。
大量的鲜血从这群无头尸体中喷射而出,将墨暄身前的纯白伞面一点点染红,像雪地中绽放的红梅,妖冶无比。
堂主震住了,因为那一瞬的招式,他竟没看出门道,而那速度更是让他察觉不及。
他握紧拳头,沁出冷汗让他掌心湿润,使得周身蒸腾开的内力化作一丝丝白汽散开。
墨暄踩着花伞悬空飞舞,三把染血的小伞已经将他团团包围,锋利的刀刃折射日光,直直投在堂主脸上,照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莫切崖是么?敢惹上四绝庄,就该知道而今的下场。”
三把小伞随着话音而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斩向堂主的头颅。
堂主虽看不清这伞动的轨迹,但也是有能力躲开的,不过他中了墨暄的毒镖,速度慢了一遭,也就那么一下,他整个后背的衣服直接被斩成碎屑飞舞,高速转动的飞刃深深扎进他的肉里,只差一步就要切断他的脊骨。
堂主飞落屋檐,落地趔趄了一下,那些吓呆的守卫终于回神,一拥而上向墨暄扑杀。
唰唰唰,令人牙酸的刀刃入肉声不断响彻在耳边,屋檐上像是下了一场血雨,滴滴答答顺着瓦檐流下。
“快,快给我上,今日不拿下她,你们就提头来见!”
池鸢站在哨塔上,看着那边的血战,墨暄一人敌百,在众多杀手中游刃有余,哪里有那夜被人狼狈追击的模样。
不过那夜,墨暄确实没到穷途末路时刻,是池鸢忍不住出手救下她,并且,今日这些杀手,和那天晚上的人相比武功差得太多,池鸢甚至有些怀疑,那夜,真正袭杀墨暄的并不是莫切崖的人。
转眼,主院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墨暄站在伞上,雪青衣裙被染得赤红,但她的脸依然干净,眸色依然沉静如水,仿佛造成这场可怖杀戮的不是她。
不对,墨暄的神色不对……
池鸢跳下哨塔,慢慢向主院靠近,靠近了,就很清楚的感觉,墨暄身上的气息变了,变得陌生,像是换了个人。
她的眼眸还是清亮的,但里面却没了神采,眼里倒映着满地的鲜血尸体和不断逃远的堂主。
只是据点里的人是杀不完的,前仆后继,就算墨暄突然暴涨了功力,身体终是有极限。
很快,她就扛不住,手里的动作慢了一步,就被守卫的刀刃伤到。
池鸢掷出冰棱,将包围墨暄的守卫全部击杀,随后,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向别院外飞去。
还没逃出主院,墨暄就开始挣脱,但她的力气不及池鸢,见挣脱不过,就运功催动花伞向池鸢攻击。
池鸢错愕一瞬,直接将墨暄打晕,抱着她消失在一任追兵的视野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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