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孕妇,诡异癖好,院中水塘,暴毙全家。
尘期抬眼,恰好和谢昼撞上视线,有些话不能当着小二的面说,于是又用眼神交流。
尘期:邪祟?
谢昼:感觉不像,我没察觉到任何气息,如果有问题,应该是妖灵类。
一时间无人接话,小二说得开心,自顾自吃起桌上的点心,都往嘴里塞了两个了才想起什么,“咣”地一声站起,点头哈腰:“那个……大人要是不听了我就先去忙了,哈哈。”
谢昼笑道:“你去吧,点心可以再拿两块儿走。”
一转头,人已经溜向后厨,跑没影了。
茶也喝的差不多了,该打听的也打听到了,尘期站起身,掸掸衣袖,示意可以离开。
谢昼没意见,跟着他站起身往外走,出了茶馆,这外面开着门的店面可就没多少了,两人没打算立刻回客栈,就在城里慢慢转着。
淮安城的破败太令人震惊,在尘期的印象里这原先山清水秀,因靠近淮河而得名,怎么十年过去,整座城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谢昼转着也没得闲,见尘期视线落在远处,跳着声音解释道:“淮安在三年前被谢家洗劫过一回,后来就愈发过分,我也很久没来了,没想到变成了这样。”
最近两人嘴里的“谢家”一词出现频率过高,尘期本不欲多提,但眼下很多事都绕不开,只能暗自思索问谢昼的可能性。
他却忘了谢昼这人观察力极强,见他沉默不语,谢昼道:“谢家的畜生不少,如今落到大畜生手里,他能做出什么都不为奇。”
这话直白,听的尘期莫名弯了弯唇角,难得苟同。
沿着大路都快走到另一边尽头,也没能找到什么有效信息,尘期正要转方向拐回客栈,一个抬眼便看到街边立了个告示牌。
那告示牌颇有这城里的风格,破烂的如出一辙,本该是灰败一片无颜色,尘期却眼尖,看到了一抹明显不属于这里的亮黄。
走上前,这才看清,那告示牌上贴了张黄符。
谢昼跟上来:“这符没问题,招财保平安的。”
尘期问道:“不带任何驱邪效力?”
谢昼道:“那是不可能的,凡是符,多多少少都会带点辟邪用处,这就要看这符的主作用是什么了,这张。”他伸出手,弹了弹黄符卷起的边缘:“主招财,驱邪效力微乎其微。”
尘期抬头:“你还知道这些。”
谢昼身形一滞,随即笑道:“不多了解一些,怎么为你讲解?”
那符粘的本就不牢,谢昼弹的那一下更是将半张符都要弹掉,黄符晃晃悠悠从空中垂下来一半,背面涂着黏液,带着白色颗粒,早就干了。
尘期想起窗框下黏着的东西,莫名一身恶寒,正要抬手将那符咒贴回去,却在那道符咒后面的告示板上看见两行字。
“三更日,鱼神至,烦请鱼神过我门,来日盆满又祭神。”
这两行字极小,就挤在那张符咒后面的告示板上,字是红色的,看着很不舒服,好似在心里缓缓推进了一根针。
谢昼长指抹过,摇头道:“不是血。”
不是血才正常,但尘期心里直觉不对,思索半晌,他若无其事将符咒粘回去,两人迈步回了客栈。
推门进屋,动静不小,那小二这次却是头都不抬,闷在臂弯里呼呼睡着觉,尘期走在谢昼前头上了楼,正要推门进房,却被谢昼叫住。
回过头,俊俏至极的人又是那副斜靠在墙边的姿势,冲他点点头:“你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我去看看情况就回来。”
尘期挑起眉眼:“你一个人?”
谢昼想了想,道:“我一个人够了,能解决就解决,事情麻烦你就回去搬救兵。”
尘期道:“那水镇怎么办?”
谢昼道:“江识在那边,他办事你放心。”
想起江识,尘期暗自腹诽,他办事你闹心还差不多。
“晚上别乱跑,虽然你灵力恢复很快,但经脉还未恢复,不能受伤,否则要好就不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况且……”谢昼停顿几秒:“你不是还有事要做?灵力越快恢复越好。”
此话一出,尘期猝然抬眼,和他那双深色的眸子撞了个满怀。
四下寂静,莫名擦出一丝异样的火花。谢昼在想什么他不清楚,但尘期能知道的是,他救自己的确是看出自己急需恢复灵力了。
即便是看出,也愿意伸出援手,反倒让尘期搞不懂这人到底想要什么,抑或是想从他身上找到什么价值。
尘期一向把人情和恩仇分的清楚,他虽是妖,但也明白是非对错。
就像他虽然嘴上嫌弃江识,但对方救了他,还照顾到现在,他心里清楚,这是要还的。
一片死寂,尘期推开面前的门,二话没说进屋了。
没过多久,隔壁也传来关门的声音。
尘期竖起的耳朵这才放下,隐匿在头发之中,已经决定跟着谢昼走,如今再说什么也是白搭,不如想想之后怎么进谢家比较顺利。
如今谢家家主是谢曾远,他这人是绝对糊弄不得的,尤其是尘期,谢曾远对他敏感至极,但凡露出一点问题,别说宝物了,他要考虑的就是能不能活着出来。
将周身灵力走了三遍,还是存在大问题,但比刚醒来那会儿已经好多了,尘期坐在床上慢慢运气,又听见隔壁房门开了又关。
谢昼出门了。
尘期依旧运气,在一片混沌中想以前,想以后,想自己那十年到底错过了什么。
直到一片嘈杂传来,声音强硬地钻进他脑海,睁开眼,尘期本就没开窗,日光照不进来,屋里一片漆黑,但他心里清楚大致时间,从他们到了淮安城到现在,戌时也该过了。
那店员不是说戌时以后不要出门吗?
可眼下这嘈杂声显然是从窗外传来,一从从的脚步和嬉闹混在一起,如同孩童手里玩闹的拨浪鼓,配合着鼓点不间断响起。
尘期下床,走到窗前想推开看看,又想起那坨黏液还在窗框下沾着。
暗自犹豫两秒,在恶心和好奇之间,他选择恶心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谁知这次却很轻松就将那窗户推开,上午的粘腻滞涩感没出现,尘期没费力就打开窗,这才发现窗框下面的黏液居然消失了。
怪不得,他都没注意到这屋里的腥味淡了不少。
探出头向屋外看去,大片的火光十分夺目,红艳的灯笼挂在街边,如同暗夜长河从远处蔓延到窗下,再蔓延进尘期的眼瞳里。
与白日不同,直到现在,那些瑟缩在暗处的人群才彻底出现,原先笼罩着的乌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百姓洋溢的笑容,他们笑着将身后的货物往摊子上摆,放眼望去,整条街都是小摊小贩。
这个点才出来摆摊?
尘期看了两眼,收回目光,他知道这明显有问题,但谢昼都没看出问题在哪,他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斜靠在窗边,盯了一会儿楼下百姓的动向,尘期正要关上窗,却在这片喜气洋洋中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情绪。
垂下头,一个背着巨大背篓的小姑娘正从不远处贴着墙根走来,她的神情与所有人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是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嘴唇灰败,面如菜色,好似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
那个姑娘就挨着墙根走,背上的背篓比她还大,不知背了什么重物,硬生生要将她的脊柱压弯下去,尘期眼神跟着她,在她经过自己窗下时,摁在窗框上的手紧了紧。
一阵风拂过那姑娘的背篓,却凭空将她背上的重量拂去一半,那姑娘原本苦着的脸愣了愣,四下转了几圈没看见人,神色这才轻缓了些。
但她这一转,将尘期的脸色转差了。
尘期本意是想帮那女孩分担点重量,笑总比哭好,但他现在对灵力的掌控还做不到百分之百,那风有些用力过猛,让人家察觉出来了只是小事,眼下还有更令人诧异的。
那背篓上本是盖了一层烂布,让人看不出里面背的是什么,但那风吹过,恰好把布吹开半个角,若是普通的蔬菜瓜果倒还好,但从那角里露出来的,居然是金灿灿的黄金!
尘期眼神好,但瞧这姑娘的着装不像是这么有钱的人家,更何况她表情灰败,普通人家要是有这么多钱,哪里顾得上伤心?
结果那姑娘自己转了两圈,将背篓上的布抖掉更多,这下让尘期看了个一清二楚,背篓里装着的正是大块的金子。
这样的小城里有那么一两个富商很正常,但她全身上下的着装气质,不是那类人所拥有的,再加上她脸色难看到极致,尘期笃定这姑娘有问题。
他没关窗,起身就走向门口,手刚碰上门,一股温暖的灵力就顺着指尖淌进身体。
这几天下来,尘期对谢昼的灵力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但当下他选择忽视这莫名其妙的灵力,反手去推门。
纹丝不动。
尘期这才意识到,谢昼多半是在门上下了禁制,抑或是留了什么宝物在这里压着门,这是打定主意不让尘期管这些事。
越是这样越欲盖弥彰,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尘期松开手,后退两步,脑海里那姑娘的木然神色和离开方向在不断循环。
他一个翻身,白袍拂过窗框,消失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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