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川实弥攥着我的手腕,几乎是拖拽着我,一路穿过鬼杀队总部的庭院。
他的步伐极大,速度极快,我踉跄着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所过之处,沿途遇到的队士和隐成员无不面色惊惶,如同潮水般迅速退避,深深低下头,连呼吸都屏住了,直到他那骇人的低气压远去,才敢悄悄抬眼,目光复杂地落在我这个被风柱大人以一种绝对强势甚至粗暴的姿态“押送”着的、穿着明显不合身男性队服和羽织的陌生女孩身上。
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惊疑、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我的脸颊烧得厉害,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但更让我无措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视线和即将面对的一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引路的隐成员在一扇巨大的、绘有紫藤花家纹的门前停下,声音发颤:“不、不死川先生,到了。”
不死川实弥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直接一脚踹开了门——或者说,他根本没用脚,那门像是被他的杀气凭空震开了一般。
门内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和室。
光线透过纸门柔和地照进来,却驱不散骤然降临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紧绷气氛。
数道身影,早已按照各自的位置跪坐等候。在门被粗暴打开的瞬间,所有的目光——好奇的、平静的、审视的、锐利的——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精准地落在了被不死川实弥死死拽着的、狼狈不堪的我身上。
我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扔进猛兽笼子的兔子,连血液都要冻结了。
那是……鬼杀队的柱们。
即使我一个都认不全,但那扑面而来的、或外放或内敛的强大气场,以及他们身上那种历经无数生死搏杀后沉淀下来的凛然之气,都让我呼吸困难。
不死川实弥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或者根本不在乎)这诡异的气氛,他拽着我,如同拖着一个不合时宜的行李,大步走到一个空着的蒲团前,极其不耐烦地把我往下一按。
“坐下!”他恶声恶气地命令,然后自己像一尊杀神一样,抱着手臂,紧绷着脸,直接站在了我侧后方半步的位置,那双凶戾的紫色瞳孔如同最警惕的守卫犬,毫不避讳地、充满威胁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谁敢多看我一眼,他就会立刻扑上去撕碎对方。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和探究。
坐在我对面,一位穿着彩虹色羽织、扎着单边马尾、胸口极为丰满的金绿色瞳孔少女眨了眨大眼睛,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点点善意的惊讶(【甘露寺蜜璃:诶?!女孩子?不死川先生带来的?还穿着他的衣服?好、好大胆!】)。
她旁边,一位下半张脸被绷带缠绕、眼神阴郁、缠着一条白色小蛇的少年,目光如同冷血的蛇类,在我身上和不死川之间极快地扫过,最后落在我溅满已干涸黑血的脸颊和衣领上,微微眯起了眼(【伊黑小芭内:稀血的味道……还有不死川那家伙浓得快呛死人的气味。麻烦的组合。】)。
另一侧,一位戴着火焰耳饰、笑容爽朗如太阳的红发青年,中气十足地率先打破了沉默:“唔姆!这位就是不死川提到的那位……小姐吗?看起来经历了一场恶战啊!没事就好!”他的目光坦荡而关切,带着一种能驱散阴霾的热度(【炼狱杏寿郎:很有精神地活下来了!不错!】)。
但并非所有人都释放善意。
一位穿着蝴蝶翅纹羽织、嘴角含着温柔笑意、发梢紫色的少女,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那笑容甜美却让我无端感到一丝寒意,她的视线尤其在我身上那件宽大的男性羽织上停留了一瞬(【蝴蝶忍:啊啦啊啦,真是有趣的状况呢。风柱先生意外的粗中有细?或者说,占有欲过头了?】)。
一位气质沉静如水、双眼如同琉璃般剔透的盲眼僧侣,双手合十,微微朝向我的方向,低声诵念了一句佛号,无光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悲悯(【悲鸣屿行冥:可怜的孩子……被卷入这样的命运……阿弥陀佛……】)。
最让我感到窒息的是角落里那个一片空白、仿佛对一切都毫无兴趣的霞柱少年,他甚至没有看我,眼神空茫地望着虚无,但他周身那种纯粹的、不涉情感的强大,反而更令人心惊(【时透无一郎:……谁?无关紧要。】)。
还有那位……站在稍远阴影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冷漠气息的黑发青年(水柱富冈义勇),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仿佛我只是空气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各种各样的目光,或直白或隐蔽,如同无数细密的针,扎得我坐立难安。我死死低着头,手指绞着过长的袖口,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消失在地板缝里。
不死川实弥显然感受到了这令人不适的审视氛围。他极其不耐烦地咂了下舌,声音在寂静的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他往前挪了半步,几乎用他高大的身体完全挡住了我,投下的阴影将我彻底笼罩。然后,他抬起眼,更加凶恶地瞪了回去,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几乎化为实质:看什么看?!想打架吗?!
在他的凶暴气场全开之下,好几道目光下意识地收敛或移开了。
就在这时,上首主位传来一声极其温和、仿佛能抚平一切焦躁的嗓音。
“大家都到了啊。”
所有人的神情瞬间一肃,连同我身后那个暴躁得快要炸毛的不死川实弥,都稍微收敛了些许戾气,微微低下头。
我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去。
主位跪坐着一位极其年轻的男子,面容温润雅致,即使双眼似乎因病无法完全睁开,也依旧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睿智与仁和。他的额头和面部有着奇怪的疤痕,却丝毫无损他的气度,反而增添了几分神性般的悲悯。
他微微转向我的方向,脸上带着温和的歉意:“这位就是实弥带回来的小姐吧。一路受惊了。我是产屋敷耀哉,现任鬼杀队当主。”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奇异地缓解了我一部分紧张。
“突然召你前来,想必让你感到不安了。”产屋敷耀哉的声音依旧温和,“请放心,在这里,你是安全的。”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轻轻扫过我身后的不死川,又落回我身上。
“此次请你前来,主要是两件事。”
“其一,是想亲自向你表达感谢。感谢你之前协助实弥,重创了上弦之肆的分身。”他的语气真诚,没有丝毫虚伪。
我愣住了。我?协助?重创上弦?是指……我胡乱砍的那一刀吗?
“其二,”产屋敷耀哉的声音稍微凝重了一些,“是关于你的体质。实弥已经汇报,你拥有极为罕见的稀血,这对鬼物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也让你身处极大的危险之中。”
提到这个,我感觉到身后的不死川实弥肌肉瞬间绷紧,呼吸都重了几分。
“我们绝不会将任何无辜之人置于险境。”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坚定而令人信服,“因此,想与你商议,在你愿意的前提下,鬼杀队希望能够为你提供庇护,并或许……在确保你绝对安全的基础上,探讨这种特殊体质是否能在与鬼物的战斗中,起到一些积极的作用。”
他的话语十分委婉,充满了尊重,没有丝毫强迫的意味。
但我能感觉到,所有柱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好奇或审视,而是带上了各种复杂的衡量、思考,甚至是一丝……极为隐蔽的期待?
产屋敷耀哉的话语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在寂静的和室里缓缓落下。我的大脑还在努力消化“庇护”和“战斗”这些遥远而可怕的词汇,心脏在胸腔里无序地狂跳。
我下意识地,想要寻求一点支撑,身体微微向后缩去,后背不经意地,轻轻抵在了身后那人肌肉紧绷如铁的小腿上。
不死川实弥的身体猛地一僵。
下一刻,一只温热而粗糙的大手,带着近乎蛮横的力道,重重地按在了我的头顶,极其粗暴地揉了两下。那动作毫无温柔可言,更像是一种焦躁的、不容置疑的标记,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和温度,强硬地压下了我所有的不安与颤抖。
他上前半步,依旧将我牢牢挡在身后阴影里,面向主位,头颅却是微低着的,声音依旧是他固有的沙哑暴躁,却罕见地压制了那股遇神杀神的戾气,硬邦邦地砸在地上:
“主公大人!”
“她的命——!”他几乎是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碾磨出来,带着滚烫的占有和一种近乎顽固的执拗,“——由我负责!”
那只按在我头顶的手,五指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头骨,却又在微微发着抖。
“谁也别想碰!”
这近乎无礼的宣言让和室内的空气瞬间凝滞,随即漾开各种细微的反应。
“哇啊……”恋柱甘露寺蜜璃双手捂住嘴,金绿色的眼眸瞪得圆圆的,视线在我和不死川之间来回扫视,脸颊泛红,(【好、好强势!不死川先生这是当众宣告所有权吗?!】)她旁边的蛇柱伊黑小芭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缠在颈间的镝丸微微收紧,那双异色的瞳孔扫过不死川按在我头上的手,闪过一丝复杂,(【麻烦。这种不顾一切的护食姿态……只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
“唔姆!”炎柱炼狱杏寿郎抱臂点头,声音洪亮,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既然不死川有此决心和担当,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保护弱者本就是我等职责!”(【虽然方式粗暴了点,但这份心意值得肯定!】)
蝴蝶忍嘴角的弧度依旧完美,紫藤花般的眼眸微微弯起,声音甜美:(【啊啦,真是令人安心的发言呢。不过,风柱先生,‘负责’的方式如果只是锁起来,恐怕会适得其反哦?】)话语轻柔,却像细针一样精准地刺向某个痛点。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泪痕宛然,低沉的声音带着悲悯:(“阿弥陀佛……实弥的执念……亦是他的业障。只望这份‘负责’,莫要再成另一重枷锁……”)
霞柱时透无一郎空茫的眼神飘过我们,毫无波澜,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墙壁上的纹路并无区别。(【……无聊。】)
水柱富冈义勇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周身气息依旧冷寂,让人看不出所想。
端坐于上首的产屋敷耀哉并未因这混乱的插曲和部下们各异的态度而动怒。他那双无法完全睁开的眼睛温和地“望”着不死川的方向,脸上依旧带着悲悯而理解的神情。
他轻轻颔首,声音如同潺潺流水,奇妙地抚平了空气中躁动的粒子:“我明白了,实弥。你的决心,我已经清楚地收到了。”
随即,他将面孔微微转向我被不死川挡住大半的方向,语气变得更加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郑重:
“这位小姐。”
被点到名,我浑身一颤。头顶那只大手瞬间收得更紧,仿佛不死川想用蛮力将我按进地里藏起来。
产屋敷耀哉并不在意,继续温和地说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请不必因为实弥的话,或是此刻的场合,抑或是任何人的态度而感到压力。我向你保证,鬼杀队绝非强人所难的组织。”
“你的去留,你的意愿,永远是你自己才能决定的事情。我们提出的庇护与合作的设想,也仅仅是出于善意的提议,绝非命令或要求。”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尊重,“你是否愿意留下,是否愿意在确保自身绝对安全的前提下,考虑你的特殊体质或许能带来的帮助,这一切,都将完全遵循你个人的意愿,不受任何其他因素胁迫。”
他微微停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目光似乎轻轻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柱:“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鬼杀队都会予以最大的尊重,并尽所能为你提供所需的帮助。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鬼杀队的准则。”
这番话如同暖流,缓缓注入我被恐惧、不安和各种复杂目光冻结的心脏。我感受到了真正的尊重,超脱于所有审视和争议之上。
头顶那只手的力道,似乎因主公清晰无比的话语而微微松懈了一瞬。
我能感觉到身后不死川实弥那紧绷如岩石的身体也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他依旧像一堵墙似的挡在我前面,但那针对所有人的、张牙舞爪的杀气,却微妙地收敛了些许。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减轻了。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生平最大的勇气,在被按低脑袋的姿势下,极小声地、但足够清晰地开口:
“……我……我需要……想一想。”
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明显的颤抖。
但在这落针可闻的和室里,每个人都听到了。
产屋敷耀哉的脸上漾开一个更加温和的、近乎欣慰的笑容:“当然。这是十分合理且谨慎的请求。请不必着急,在你思考期间,实弥的宅邸依旧是你的住所,鬼杀队会确保你的安全,绝不会有人因此打扰或非议于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有任何疑问,或者需要了解什么,随时可以通过实弥,或者直接告知隐部队,我们都会为你解答。”
“……谢谢您。”我低着头,声音依旧很小。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产屋敷耀哉轻轻说道,随后,他温和地转向众人,“那么,今日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各位,辛苦了。”
柱们纷纷低头行礼,神色各异地陆续起身离开。
不死川实弥几乎是立刻粗暴地将我从蒲团上拽起来,依旧用那种不容分说的力道攥着我的手腕,像是生怕多留一秒就会发生什么变故一样,脸色阴沉地拖着我,第一个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和室,将那些尚未散尽的、复杂的目光彻底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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