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另一侧，秦骁正死死按住挣扎的苏妙儿。
她之前被控制，双目赤红地要往尸傀群里冲，指甲都掐进了秦骁的胳膊。
都被秦骁强行阻止在此。
忽然，银白色的雷光从远处漫来，笼罩整个山脉。柔和的白光裹住苏妙儿，她眼中的赤红瞬间褪去，身体一软，便昏在了秦骁怀里。
秦骁怔怔地望向远处，心头满是震撼，这究竟是谁，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一举净化整个源印宗的尸傀之厄？
寒风卷着碎雪，从源印宗崩塌的废墟上掠过，落在萧振庭的肩头。
他望着空中褐黄色泉液化作虚无，尸傀大军溃败，多年心血一朝尽毁，不甘与愤怒令他眼底充血。
“不能死！我不能死！”萧振庭咬着牙，佝偻着身子，从乱石堆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雪粒子打在他脸上，疼得他缩了缩脖子，沾着血污的衣袍被寒风灌得鼓鼓囊囊，每跑一步，胸口的伤口就扯着疼，雪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血脚印。
他逃进一处偏僻的山林，林子里静得只剩风声和雪落的簌簌声。
萧振庭靠在一棵枯树下，大口喘着粗气，指尖还攥着半块从暗室带出的符牌，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
还没来得及处置，空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快得像流星划破雪夜。
萧振庭僵硬地低头，看见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从自己胸口穿出，剑尖还滴着温热的血，落在雪地上，瞬间融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你……是……”他艰难地转头，看见一个身着凌霄阁青衣的弟子站在身后，剑眉星目，周身气息冷得像这寒冬的雪。
凌霜迟手腕一拧，长剑抽出，萧振庭的身体软软地倒在雪地上，眼睛还圆睁着，满是不甘。
凌霜迟收回剑，拿走那半块符牌后擦去剑上的血，声音没有半分起伏，“掌门有命，尸傀之事已败露，无用之人，该死！”
雪簌簌落在萧振庭的尸体上，很快便盖住了那摊血迹。
凌霜迟抬头看了眼源印宗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锐利，随即转身消失在山林深处，只留下枯树下那具渐渐被白雪掩埋的残躯。
**
三日后的晨光终于漫过源印宗的残垣，雪化后的水汽混着泥土气息，在空气里酿出几分清润。
墨璃依旧着桑长老的素色衣袍，站在主殿最高的山峰顶端，衣摆被山风轻轻拂动，扫过阶上未化尽的碎雪。
他垂眸俯视着下方忙着清理废墟的弟子，眼底却无半分波澜，只将注意力落在掌心那只冥鸦上。
魔界那边已传来消息，关于“大先生”的追查，正派人往三百年前仙魔大战的旧地而去。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恒银一身玄色劲装，脸色虽还有几分苍白，却已能稳稳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石阶：“尊上，蛰伏仙门，是属下轻敌了。”
墨璃没有转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良久才开口，声音淡得像山巅的风，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仙魔大战后，你本可继续游戏人间，为何又折返源印宗？”
恒银猛地一怔，指尖攥紧了衣袍。
当年魔尊身死，魔界大乱，他带着残部隐匿，本可以彻底抛开过往，可无数个深夜里，脑中总有挥之不去的身影，令他烦躁又不安……
这些杂念推着他，竟又绕回了源印宗。
此刻被墨璃点破，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回答。
“罢了。”墨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怔愣，“你且回去休养，去见见你想见的人。”
“想见的人……”恒银低声重复着，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却只看见墨璃挺拔的背影，山风卷着他的墨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躬身行礼，转身时脚步竟有些虚浮，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往莫笙所在的弟子房方向去了。
待恒银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墨璃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越过层层山峦，望向遥远的南方。
那是玄天宗的方向。
山风带着暖意拂过他的脸颊，却吹不散脑海里的画面：
暗室里那道挡在他身前的月白身影，掌心传来的温热灵力；
及最后明琉清冷的嗓音如苍穹神喻，白光落下时，他下意识将自己护得更紧……
“玄天宗宗主，明琉。”
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尾音落在风里，竟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像春雨落在干涸的土地上，悄悄在心底滋生出细碎的波澜。
自那夜后，明琉因灵力消耗过巨，已昏睡了整整三日，此刻还未醒来。
墨璃的指尖顿了顿，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浅淡的担忧，他抬手将冥鸦放飞，山风卷起他的衣袍，吹不进他眼底那片因一人而起的阴霾。
**
傍晚的霞光漫进桑长老的院落，透过窗棂落在明琉脸上。
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时，先闻到的是苏妙儿端着的药碗里飘来的苦香，再看见的是秦骁绷着的脸。
两人一左一右守在床边，眼底满是担忧。
“师尊，您醒了！”苏妙儿惊喜地凑过来，伸手想扶他坐起，却被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墨璃一身素色衣袍，脚步急切地往里走，鬓边还沾着些院外的落英。
没等他靠近床榻，秦骁突然横身拦住，手按在剑柄上，眼神警惕：“桑长老，我师尊刚醒，需要静养，还请您先出去。”
他总觉得这桑长老看师尊的眼神不对劲，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人心里发慌。
墨璃眼底的急切瞬间冷了几分，周身魔元隐隐躁动，指尖已凝起一丝淡红，若这小子再拦着，他不介意把人扔出院子。
“秦骁，妙儿，你们先出去。”明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看着秦骁紧绷的背影，补充道，“我有话跟桑长老说，放心。”
秦骁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妙儿拉了拉衣袖，两人对视一眼，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关门时还不忘悄悄留了道缝。
房内瞬间静了下来，只剩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明琉靠在床头，墨璃站在床前，两人相视而望，竟一时没了话。
还是墨璃先开了口，声音放得极轻：“你有什么话要说？”
明琉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被角。
他本想直接说“跟我回玄天宗”，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突兀，毕竟对方是魔尊，而非当初那个不听话的三弟子顾寒璃。
墨璃见他支支吾吾的模样，眼底泛起一丝笑意，放缓了语气：“你救过我一次，不管是什么愿望，本座都能满足你。”
“那你跟我回玄天宗吧。”明琉索性不再犹豫，语气干脆，带着点不容商量的强势。
墨璃猛地一怔，眼底的笑意瞬间僵住。
他原以为，作为玄天宗宗主，明琉会借此提些利于仙门的过分要求，却没料到是这样一句。
他往前走了两步，俯身看向明琉，目光灼灼：“为什么？”
被他这样盯着，明琉耳尖悄悄泛红，眼神有些闪躲，声音也弱了几分：“因为……有你在，我心安。”
“只为心安？”墨璃追问，指尖轻轻碰了碰明琉的发梢，带着点试探的温柔。
“就、就是！我需要你！”明琉被问得有些慌，干脆梗着脖子，语气又硬了起来，却没发现自己的耳尖红得更厉害了。
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墨璃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涌起难以言说的涟漪。
心安，需要你……
这些话落在他耳里，怎么听都像是藏不住的表白。
墨璃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腹轻轻拂过明琉的眉眼，动作轻柔，语气却格外认真：“好，我答应你。等我安排好魔界的事，就去玄天宗找你。”
明琉：“……”
他原本都做好了“掳人”的准备，可现在内力修为受阻，他没办法直接将人带回去。
他的实验室还等着眼前这个完美的材料。
从这次平息源印宗之事，那只是一张普通的白卡，就有着撤回清空的可怕力量，难以想象神卡的问世会是怎样的结果……
对神卡的渴求再次占满明琉的全部。
既然不能直接将人带回去，像是怕墨璃反悔，明琉猛地抬手，覆上墨璃的手背，指尖微微用力，“二月初三，玄天宗秘境大开，届时仙门各派都会来。你可以隐匿身份来，没人会认出你。”
他还不想让玄天宗的人知道，曾经的三弟子顾寒璃竟是魔界至尊。
墨璃却没在意这些细节，只觉得明琉这般为他打算，是怕自己暴露身份惹麻烦，心底的欢喜像泡开的茶，渐渐漫开。
他眼底闪着光，嘴角忍不住上扬。心中更加确定，明琉定是喜欢自己，才会这般在乎。
“本座一定到。”他郑重许诺，俯身将明琉轻轻拥入怀中，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缱绻的认真，“等我。”
明琉：“……”
被圈在温热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墨璃身上淡淡的冷香，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墨璃这反应，怎么像是误会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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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藏不住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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