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六点,琉森湾。
新开业的某间临海餐厅内,今南放下服务生夹来擦手的温帕,外出的李弘方正好回来,给他端来一杯果汁,顺手拿了一份《丽都商报》。
早间新闻业已付梓,徐知远占据首页不大的一块面板,不是他做东,新闻分量也要小许多。又或者说沾他的光,才能在首页有一席之地。
“怎么不喝酒啊今少爷?”姗姗来迟的林嘉泽坐在今南身边,看他手拿果汁,忍不住调侃道,“你咋了,被酒打了?”
“差不多吧。”今南苦着一张脸,“你外面忙完了吗,我才看还有花篮送来。”
“噢,交给手下人就是了,我们先吃。”林嘉泽给自己倒了杯酒,“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你和徐哥回杭省过年了,杭省菜不合胃口?还是乡下地方你住不惯?”
“说什么呢。”今南摇摇头,“嘉泽,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你说。”林嘉泽还在摆弄手机。
新店开业第一天,客人有没有不知道,林嘉泽这个小老板先来蹭饭了。倒也不白吃,李少爷挂账,说是还今南一份救命之恩。
听这话时,林嘉泽当即表示自己还有不少深海好货,把今南吓得赶紧拦住,生怕他端上什么国家保护动物名录来。
还好,虽然都是比较少见的海水鱼,但都还在捕捞许可范围内。
“我遵纪守法好公民。”林·炸街太子爷·败家一把手·嘉泽如是说。
今南喝果汁,叹气,沉默。
“我想和你说,我其实……喜欢男人。”
他说完,等着林嘉泽的反应。一秒、两秒过去,林嘉泽眨眨眼,说:“然后呢?”
“你就接受了?”今南大惊!
“啊。其实以前我就看出来了。李弘方那家伙给里给气的,一般男的都受不了他,你跟他交流好好的,还能跟他喝酒。”林嘉泽一把握住今南指尖,“我特佩服你,真的。”
今南无奈接受现实,斟酌措辞,继续说:“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以下简称为‘我’。”李弘方笑眯眯补充。
今南有点不好意思:“好吧,我。”
“我昨天跟一个很重要的人出去,一起喝酒来着,然后我喝多了……强吻了他。”
林嘉泽哇哦,李弘方吹了个口哨。
“就是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那个人消消气?”今南低着头说完,鼓起勇气抬眼,发现两个朋友都在盯着他。
林嘉泽蹙眉,指尖戳着他脑门:“阿拉脑子瓦特啦?谁跟你亲嘴不是大占便宜的,他还生气起来了哈?”
今南后撤躲开,又被李弘方搭住肩膀:“兄弟,听我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个不行咱就换。”
今南还没开口,先被林嘉泽打断了:“去去去,我们南南能跟你一样。我们肯定是玩纯爱那一挂的。是吧今南。”
今南这回真开不了口了。纯爱吗,他先玩强制没成功,后来又强吻人家嘴都咬破了。强吻完,徐知远说五点回家,他这会儿还躲出来吃饭。
说是吃饭,只有今南自己知道有几分是因为不敢面对徐知远。
“哎呀,都是小事儿。”林嘉泽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扯开话题。正好点的菜上桌,林小少爷亲自给今南布菜,一桌子除了两道林嘉泽爱吃的,其他全照今南口味点。
“李弘方你有点偏心了哈。”林嘉泽玩笑道。
“那当然偏了,救命之恩不偏心一点,我成啥了?”李弘方笑着给林嘉泽倒酒,“今南罢工,你陪我喝。”
他们到底是不敢灌林嘉泽太多,改明儿林嘉义那个护弟狂魔计较起来,够每个人喝一壶的。今南只顾吃菜,把肚里填得饱饱的,脑子还在惦记家里。
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打开家里监控看了一圈,发现徐知远没在家。
应酬晚了?
监听器里只有风声,没人说话,完全判断不出在哪。
近半年来,这是唯一一次今南无法掌握徐知远的行踪。
酒足饭饱,李弘方带路换场。今南对玩什么全无意见,林嘉泽除了赛车都不感兴趣,玩什么都一样,目的地也就凭李弘方说了算。
到地方下车,门前一点招牌没有,看外观是间相当漂亮的苏式园林别墅。进门迎上几个漂亮姑娘,今南跟着一路往里,直到落座,李弘方先前摇的人陆陆续续抵达,今南才知道这伙人是要打桥牌。
他对牌不感兴趣,也没想过学,一通乱打。林嘉泽玩了两轮手气不佳,二人提前下桌,抱着碟水果去天井里看鱼。
屋主养了一池子水中卡车,每条锦鲤都几乎有条凳那么长,不大游得动似的,在莲叶间闲散漂浮。
“这套宅子以前姓何。”林嘉泽说,“八几年修的时候,这周边还偏僻得很。一几年那会我哥想买,去问了问价,大九位数。”
“你哥喜欢这种园林风的?我还以为都是老人家喜欢。”今南剥着橘子,路过的漂亮侍应生给他拿来小凳和鱼食。他坐着喂鱼,怕嫌腥似的,只用指尖少少捻了一点。
林嘉泽笑他:“还说别人老。你刚来丽都那会啥都不玩,我们背地里都叫你今大爷。”
“哦,我这么有面儿?”今南抬眸,一双狐狸眼在灯笼暗光下如同清池泛波。
奈何他对面的是林嘉泽,车性恋,不解风情。
林嘉泽:“有面儿,说你精通遛鸟观花,还会写大字呢。”
“那我真不会。”今南说。
林嘉泽从他手里也拿了点鱼食,边喂边说:“不过你这喜好挺老派的。我之前看一段子,你这种在旧社会还能找个书童啥的,现在不行了,新社会不兴这个。”
今南弯着眼睛笑,最后一点鱼食从指尖漏下,夜间的露水滑过莲叶,为他冲洗干净指尖。
“嘉泽,你会因为这个跟我生分吗?”
“那要看你喜欢谁了。”林嘉泽说,“你要是喜欢李弘方,我就把你阉了。”
今南失笑:“这么严重?”
林嘉泽往屋里瞧了眼,小声蛐蛐:“这几年他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呢,天爷,得组两个足球队了吧,有时候我都想给他点盆羊蝎子补补。南南,你是好白菜,咱不能让猪拱了啊。”
今南听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他那是找人画画,又没别的关系。”
林嘉泽眯眼,明显不信:“你咋知道,你别他裤腰上看见的?不是,你怎么帮他说话啊,你真喜欢他?”
“没有。”今南反驳,“我是见不得你冤枉好人。”
今南知道,可能因为他也让李弘方画过画。李弘方那间画室干净得和手术室似的,就画板那块儿落了点铅笔灰留下的痕迹。
只要进了李弘方的画室,他就不让人说话,无论脱成什么样,拿起画笔的李弘方都能把人当块肉。
画完画要么明天见,要么再也不见。
李弘方看似四处留情,其实只是他待人体贴职业特别。
跟这样的朋友相处日久,今南对各种亲密行为的阈值很高,他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李弘方喜欢他。
待他好是因为那些人修养好品性好,与今南没什么关系。
今南这种惯性在他无知无觉中造成了另一重影响:李弘方造孽,徐知远买单。
“你也是个神人。”林嘉泽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一盘水果吃完,一双手忽然搭上他们俩肩膀,着重拍了拍林嘉泽。
“嘉泽,有样东西给你看。”
背后,李弘方的笑脸十分灿烂,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林嘉泽最先来了好奇心,今南把空盘交给侍应生,后脚进屋,就见一个男生略显局促地站在桌边帮人看牌。穿着工服,应当和外边那些没什么区别。
但那张脸,与林嘉义有六七分像。
林嘉泽最先愣住了,林嘉义的脸他是最熟悉的。他与林嘉义感情好,但没有什么恋哥癖,乍一眼见,首先是觉得好玩。
他当即走上去,自来熟地幺住人家肩膀。
“你叫什么,几岁了?”
“陈……陈辰,下个月过完生日23。”
林嘉泽愣住了,也不幺肩膀也不说小话了,有些紧张地问:“下个月?几号?”
“3月15号,怎么了吗?”
林嘉泽彻底不嘻嘻了,这人跟他一天生日。
一种狗血的猜想出现在他脑海中,林嘉泽连跟过来想问问题的今南也顾不上了,一下握住陈辰的手:“哥们,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事关我俩未来那种。”
今南与李弘方面面相觑,今南曾经经历过差不多的事,一时也睁大了眼。
不会吧。
晚上十点,唯一没喝酒的今南开车,载着两个少爷一个侍应生去做亲子鉴定。
途中林嘉泽还回家问他哥要几根头发,林嘉义虽然莫名其妙,但二话没说给了,还特别叮嘱:“别拿去做法。”
林嘉泽居然应:“放心吧,我才找的巫师,十块钱包灵验。”
今南对这俩兄弟的关系好又刷新了认知。
路上李弘方和陈辰在聊天。他们今天去的地方今南现在才知道名字,原来是叫“问莲居”,现在归做地产的郑家。
近些年郑家日子不好过,早年收的好地皮吐了不少,这间林家都没买到的苏式园林别墅,也被他们放出来做高端会所。
陈辰是里面的侍应生,然而问莲居的侍应生也不好做,要懂三国语言,还得会说丽都话。
要求不低,侍应生工资相对也高,今南今天见着的那些漂亮脸蛋,一个个拿的都是两三万月薪,提成另算。
这位陈辰的学历各方面,算下来居然比林嘉泽这位少爷还好。林嘉泽多少家里灌了点水,陈辰可都是自己考的。
林嘉泽不禁打听了许多陈辰家里事。陈辰一早知道身边这群都是少爷,一个也不敢得罪,乖乖坐在后座有问有答。
林嘉泽越问越泄气。什么嘛,从小到大别人家小孩儿嘛,跟他哥似的。
他心里泛酸,又想起好多年前那个才被认回今家、和他做了同班同学的今南。
到了地方,看热闹的李弘方大失所望。三位少爷太激动,居然都忘了鉴定所不是医院,实验室早下班了。陈辰看着司法鉴定的牌子,猛的一下明白过来他们要干什么。
“你……你们,你们怀疑我是……”
说话都结巴了。
“嘘,别高兴太早。”李弘方指着今南,“这位少爷,当初回家之前做了六遍亲子鉴定。”
林嘉泽拉开车门落座,抓着自己头发:“我说呢,我哥精通全科我怎么天天挂科。”
陈辰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拍拍他肩膀。林嘉泽突然抬起头,神情郑重:“你挂过科吗?”
陈辰摇头:“什么是挂科?”
李弘方哈哈大笑,林嘉泽想开窗跳车。
今南调开蓝牙,放了一首《张三的歌》。正准备启动回家,就听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
夜晚路灯下,一辆车自他们斜后方驶入辅路,速度急降,呈45度拦在今南车前。
对车最熟的林嘉泽打开车窗,探头去瞧:“迈巴赫。南南,你哥来了。”
路灯中,一个浑身漆黑的人下车,绕过大亮着照出纤尘的车灯,站在今南车前。
那双幽深的眸与今南对上视线,来人启唇,只说了两个字:“下车。”
泼点真假少爷狗血hhh
人不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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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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