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晨将自己的声音控制的很好,温柔而又多情,而她的心那么的难受,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挤出酸涩的水来。
叶之秋一身疲惫地坐在地上,失落地说,我想弹首曲子给你,那把吉他找不到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叶之秋伤感极重的语气却让朵晨的鼻头猛地一酸。
朵晨眼睛闪现着泪花,用极为随和而又平静的语气对叶之秋说,找不到,可以去买啊,我们好久都没有逛街了。
*
吃过晚饭,朵晨和叶之秋出门了,这是出院之后,他们第一次出门。
朵晨挎着叶之秋的臂弯。叶之秋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正好遮住空洞的眼睛。
路两边是高大的梧桐树,深冬的季节,树叶凋零过后,地面很干净,披着幽黄色路灯光,就像一面古老的镜子。
朵晨走着,仰起头,能从树枝的间隙看到天空的月亮,水洗一般漂亮,可惜这些美景叶之秋是看不到,一想到这些,朵晨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自从叶之秋失明之后,对周遭的一切都特别敏感,他转头问朵晨,叹气吗?又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朵晨慌忙说道,有人能陪我逛街,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虽然看不到,每次和朵晨说话时,叶之秋还是会转向她,听到朵晨这样说,他收回目光,抿嘴笑了一下。
朵晨微微舒了一口气,心瞬间也变得愉悦。
叶之秋就像她心中的一盏灯,能随时点亮她的笑容。
两个人来到乐器店,老板拿了几把吉他,叶之秋一个个试弹,朵晨坐在旁边,托着腮惬意的听着。
这家店比较大,墙壁上挂了很多乐器,在叶之秋和朵晨进店时,已经有几个顾客正围坐在那边的桌子聊天,可能是叶之秋的琴音影响到他们,其中一个短寸发型的男人回过头来,带着醉意对老板吆喝道,能让那小子消停会儿吗?
叶之秋手指微顿,他缓慢的转向声音的来源,帽檐下是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眸。
板寸男热血上头,他朝叶之秋呵道,你看什么?
老板慌忙朝板寸男走去,陪着一脸的笑。
虽然是看不到,可是叶之秋浓黑的眼睛却是准确无误的盯着板寸男,目光毫无怯懦,反而更为强硬,不仅于此,他的手指带有挑衅性的拨了一根琴弦,紧接着手指弹奏起来。
板寸男火气‘噌’的窜出来,他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指着叶之秋,却是用无赖的口吻说道,你丫,原来是个聋子。紧接着,他身边的朋友哄笑起来。
叶之秋收回目光,微低下头,帽檐压低,眼睛隐藏起来,抿起嘴角,嘲弄的笑了一下,阴沉下脸,显得十分冷酷。
旁边的朵晨了解叶之秋的脾气,她抓着叶之秋的手臂,故意用轻松而又自然地语气对他说道,时间不早了,好困,咱们回去吧,改天再来买。
叶之秋好看的手指终于松开了琴弦,他轻拍了一下朵晨的手,意在安慰,随后站起身来,朝板寸男大步走去,从走姿来看,步伐稳健而又大气,一点也不像盲人。
朵晨慌忙跟上去,还没有走近,就看到叶之秋将手中的吉他砸向板寸男,板寸男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只听‘砰’的一声,吉他从他手臂狠狠的弹到地上。
被当众砸了一下,板寸男就像一头被惹火的猛兽,挥起拳头朝叶之秋打去,叶之秋毫无防备的挨了一下,趔趄到一边,他并不肯服输,而是如一头越挫越勇的狮子朝板寸男勇猛的冲去,两人扭打在一起,一群人都在拉架,朵晨冲在最前面,她怕别人伤到叶之秋的眼睛,就抱着叶之秋的脑袋,这令叶之秋非常被动,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上,最后的局面变成叶之秋倒在地上,朵晨死死护在他身上。
警察和救护车都赶到了,叶之秋嘴角流着血,脸上青紫,却对他们说道,我没事。说罢他拉着朵晨的手就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进了一家药店,在店员的建议下,买了一些擦伤药。
回到家,朵晨坐在床上给叶之秋擦拭伤口。其实叶之秋的伤的不重,主要是在脸上,两个部位,左边嘴角和右侧脸颊,消肿之后便会好。
身体一直在痛的是朵晨,当时她为叶之秋挡了几下,那男人的拳头砸在身上,钝痛难忍,是叶之秋的安危让她强忍着痛苦一直撑下去。
在回去的路上,叶之秋问朵晨有没有事。
为了不让叶之秋担心,朵晨笑着对他说,没事,我是女人,他们不打女人。
叶之秋目光消沉的垂下眼睑,他用手指抿了一下嘴角处的血,就没有再说什么。
处理好叶之秋的伤口,朵晨才起身离开,因为身体有伤的缘故,她没有站稳,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扶住旁边的桌子。
叶之秋正在披衣服,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朝朵晨看来,因为眼盲,他的目光是落在离朵晨稍远一点的空处,衬托着他神态异常悲凉,就像冬日的月光,他问道,你怎么了?
朵晨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小心翼翼的说道,只顾着手中的药瓶,没看到脚下的鞋子,差点被绊倒,呵呵,还好我激灵,没有摔个狗啃地,好了,我要去洗漱了,你早点休息。
来到洗手间,关上门,朵晨也长长吁了口气,她靠在墙上歇了一会儿,然后站正身体,对着镜子脱掉了衣服,她的左肩和手臂不同程度受了伤,呈现青紫色,不知道为什么,呼吸都觉得胸口疼,她转过身去,扭着脑袋看自己后背是不是受伤,就在这时,门被叶之秋推开了,朵晨慌忙穿好衣服,因为动作过快,她疼得轻哼了一声。
叶之秋一只手撑着门框,半垂着眼睛,压低声音问道,你在干什么?
朵晨慌忙看一眼放在水池边的擦伤药,对他笑容可掬的说道,一会儿洗好就去睡觉了,你先睡。
叶之秋抬起眼睛,盯着她说,你扶我过去。
朵晨放下心来,朝叶之秋走去,刚一临近,就被叶之秋给拉住了手,轻轻一用力,朵晨柔弱的身体就落在叶之秋的怀里,伤口震痛,朵晨忍不住发出声音。
近距离的盯着朵晨,叶之秋渐渐皱着眉头,空洞的眼睛中仿佛有一盏灯,照亮朵晨的一切。他问朵晨,你受伤了?
笃定的气息中有一股强悍的坚定,意味着他说什么,铁定就是什么。
朵晨刚想解释,叶之秋就捂住了她的嘴。朵晨睁大眼睛望着他极度认真的样子,不敢再说出一个字。
叶之秋捂着她嘴巴的手缓慢下滑,顺着脖子游弋,在走到肩膀时,因为疼痛,朵晨的身体不由的动了一下,叶之秋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声说道,你受伤了。仿佛找到了答案,他的语气中有说不尽的失落和苍凉。
朵晨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她小声解释道,没什么大碍。
叶之秋神色一阴,他松开朵晨转身走了。
在无言的氛围中,朵晨感受到很重的悲凉,是来自叶之秋,对着镜子草草涂抹上药水之后,朵晨就离开洗手间。
将药水放回药盒之后,朵晨在柜子前站了一会儿,她想到叶之秋和那个板寸男打架时的场景,因为眼睛看不到,叶之秋很被动,吃了亏,颜面尽失,这对于自尊心强的他是沉重的打击,如果不是朵晨奋力护着他,他可能会伤很重,朵晨替叶之秋背负了伤痛,却在警察到来时,她面带一脸的轻松,说自己没事。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当时叶之秋慌着离开时显得万分紧张,他不是怕最先动手的人是自己会受到处罚,而是他不想大家知道他是个盲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朵晨深知叶之秋内心深处的苦闷和自卑,他觉得自己是个盲人很丢脸。
调整好心情,朵晨回到卧室,看到叶之秋正立在窗前,窗外的天空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照亮他清淤肿胀的脸,让人心疼。
朵晨临近叶之秋,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怎么还不睡,在等我吗?
叶之秋沉了口气,仿佛鼓起莫大勇气,用深沉的口吻问道,今天落在你身上的拳头假如是子弹,你也会义无反顾的挡在我身前吗?
朵晨目光真挚的望着叶之秋,在心里说,是的,我愿意为了你去死。
见朵晨没有出声,叶之秋转过头来,自从失明之中,在她面前,他不敢试着直视她,怕看错地方,自己难堪不说,更让她难受,他低垂着眼睛朝向朵晨的方向说道,家里请个佣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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