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前,罗刹公子在自己的温香软玉怀中被人敲开门出来时,看着谢煊伸手问他要人/皮/面/具,已经是气得半分脾气都没有了。
这来一次是找情/趣有意思,他还能看个热闹。
来两次三次,可就着实让他没什么看戏的兴致了。
然而看着自家好友那如寒冰般的冷脸,罗刹公子还是把人/皮/面/具交给了他。
他没了看戏的兴致,便忍不住细细思索了几分,然后说道:
“我可提醒你啊,这人心可经不住试探。
你若越是这般,只怕只会将人推得越远。”
“那你说,应当如何?”
罗刹公子手中敲着的折扇一顿,十分稀奇的望了一眼谢煊此时好声请教的神色。
想到他前几日还那般不服输跟自己打赌,便知道这人估计是吃了一个大大的美人亏。
居然都在这种事上谨小慎微,虚心求教了。
罗刹公子心下便知他这是真真上了心,于是便也收敛了平日里那一副不着调的面容,认真说道:
“你既这般在意她,不如就展现出你的在意来。
当然了,我知道你这个人,如果她不主动开口,你怕是不会先开口。
你不如就借我,啊,不对,借着你旧日的这张面皮,跟她将你这心思说清楚,劝她好好跟着你。
她若知道温行昭对她没心,自然也就会死了心。
美人难过垂泪最是脆弱无助,你这时候再以谢煊的身份去,保准她投入你的怀抱哦。”
“如此,倒也算个办法。”
看着自家好友在那屏风后换了衣服出来,便急匆匆地顺着密道回去了。
罗刹公子把玩着手中折扇,叹了口气。
用自己旧日的脸去拒绝仰慕他的小美人,让她死心塌地跟着今日的自己。
这般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事情,别说是他头一次见了,就连这戏本子里都从来没听过这么一出。
这男人之心呐,啧啧啧。
反正谢煊怕是要折在这小美人手里了。
想到这里,罗刹公子便忽然又起了兴趣,想看看他们这二人,究竟是那笼中之雀被困住折了腰,还是那裙下之臣折了傲骨?
当真是有趣至极。
***
此时此刻,谢府内院的卧房之外,冷雨打窗。
妺妩正被人迫着仰头:
“你想不想跟了我?我可以带你走。”
谢煊戴着那人/皮/面/具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将那后面的一百句都想了个清楚。
若这小雀敢答应,他便教教她什么叫做心死如灰。
必须狠狠地拒绝了她,将她那颗心碾压个彻底,才能认清他谢煊的好,踏踏实实地跟着自己。
当然,若是她不答应便是最好。
果然,他便见着那此时的小雀愣了一愣,眼眸微微睁大。
她似是因为睡梦还有些迷糊,等清醒了些瞬间就抱着云被往后缩在了角落。
声音带着些睡梦中才有的软和哑说道:
“公子你若在这般,我可要告诉大人了。”
谢煊斜斜地勾起唇角,都不用刻意模仿,就带着那人惯有的愉悦语调:
“如此这般最好。我还听谢煊说你并不喜跟着他,如今既已知道,你也并不喜我,本公子真是松了口气。
毕竟本公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也不多,缺你一个也不缺。
既然你并不想跟我走,就当好好跟着他,谢煊就你一个女人,自然会好好待你。”
妺妩此刻握着被子的手一顿,眼波便是一阵流转。
她眼角微微上扬,直到此时才算摸透了这戏精男人的心思。
用别人的面皮说自己的好话。
真是得亏他想得出来。
哎呀呀,这大半夜的把她和猫都吵醒,就是为了说出这样一番欲拒还迎故意伤她的话来?
只可惜有些人千方百计都使了个遍,她却不是一个喜欢顺从的性子呢。
有多少君王曾看上她的美貌,用尽诸般手段,想迫她臣服,可最终还不是愿意为了让她一笑,便心甘情愿做那亡国之君?
她从来都是祸水,可不是什么雀鸟呢。
妺妩眼中便闪过狡黠的一笑,再抬眼,那眼中笑意却是带起了几分欲诉还羞,声音中也从刚刚的惊慌变成了此时的坚定:
“既然公子如此说,那妾便真的想跟着公子走了。
公子说的话可还作数?”
“滴滴滴滴,反派杀意值99点,宿主请注意宿主请注意!”
本来都吃虾条吃困了的666突然爆出这一串数字,瞬间就在神识里弹了起来,啊啊啊地叫了半天。
宿主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妺妩听着这小东西叫起来的时候有点像被掐着嗓子的小公鸭,瞬间就把这吓到弹跳的小西瓜在神识里按了回去。
转了圈儿禁了言,去角落里面壁。
然后她抬头看向了此时谢煊的反应。
谢煊本来刚刚已是神色缓和,正想着法子离去,可抬脚要走忽然又听见了妺妩这说辞。
几乎是愣了半刻,心中才突然翻江倒海的似的涌起一股火气。
那火气简直是直冲上了头顶。
让他一瞬间恨不得将这女人拿铁链锁在屋子里,让她这辈子都下不了榻。
更别再提敢动什么别的心思。
然而该如何做个锁链是日后的事了。
此时谢煊既无锁链,也不舍得对着小雀动刀动槍,只能又转身回来,坐在她的床头边上:
“那是为何?你不是刚刚还不想跟我走吗?”
“那是因为妾以为公子对我生了几分心悦,可是后来妾又听公子并不喜我,便想跟公子走了。”
谢煊只觉得这女人心思真是奇怪,怪得令他完全琢磨不透:
“谢大人既然对你好,我又不喜欢你,你便应该好好跟着他,为何还要跟我走?”
妺妩却是摇了摇头,随即抱起了在一旁耷拉着脑袋,被吵醒又忍不住打瞌睡的那只小白猫来。
玉白色的素手轻轻抚摸着雪白团子的长绒毛说道:
“公子,您可还记得您送妾的这只猫,妾着实十分喜欢。”
一听到这里,谢煊就更加没好气了:
“你对这猫好,我自然知道。”
事实上他已经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
这女人有多偏宠这只猫,让它睡着他的榻,上着他的桌,入着他的屋,自己却得挤在那偏房里。
正气着,却听着妺妩接着说:
“那在谢煊大人眼中,妾和这只猫又有什么区别呢?
左右,不过都是养在这院子里的宠物罢了。
妾见猫生得好看,又长得弱小,心中起了怜惜,日日都逗着它玩。
而在他眼中,妾便也是如此,不过是长得比别人美的一个玩物罢了。”
谢煊一愣神,看着此刻的她低下头去,似是有些神伤,便立刻开口:
“我嗯,谢煊并不是这般之人。”
“公子不必劝我。”
妺妩却摇了摇头,目光之中带了些盈盈欲泣,再开口时眼角便已沾上了泪珠:
“妾知道自己生得美,也知道当日大人会救妾,也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
然而以色示人焉能长久?
这世上的繁花无数,各有其美。也总有开败枯萎的那一日。被人弃在后院里,也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区别罢了。”
那滴泪珠顺着她凝华的脸侧滑下,落到了谢煊放在榻的手上。
那滴泪带着冷气,却是灼烫的令人手上都是一阵刺痛。
谢煊伸手想要替她拂去泪水,搂着她细细安抚,却忽然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便收回手来,却是立刻解释:
“谢煊大人当然不是一个只爱美色之人,你自己在府上这么久,便说明他是对你上了心。”
美人轻轻拭了泪,抬眸看他时声音之中却带了几分惊讶:
“公子,我记得你前些日子还说,他是个冷心冷情之人,怎么今日您就这般替他说好话了?”
谢煊被这么一堵,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又听着妺妩自己自顾自怜的解释道:
“妾知道公子是心好,不希望我们二人总是如此。公子好意心领了,然后大人究竟如何,您又不是他怎能清楚。
公子不必再劝。”
谢煊想要解释,却被这话堵的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一想到自己装着这旧日之人的身份,最终是劝慰也不是,解释也不能。
只能僵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自己后来又说了些什么,起身轻飘飘地走了。
男人走的时候失魂落魄又魂不守舍的模样,让666看了都不喊了个666。
这戏精狗男人该治就得治,还是自家宿主大佬有办法。
然而看着自家宿主此刻哭红了眼的委屈模样,666便忍不住一阵心疼,直直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限份额虾条送了出去:
“宿主不哭,狗男人他不懂爱,你就是自己最好的东方不败。”
666正心疼的不行,却看着自家宿主忽然擦干眼泪,随即就把它那包珍稀虾条拿来拆了吃,半点都看不出一分伤心来。
666瞬间红红火火又恍恍惚惚。
宿主骗了它统身骗了它统心,现在还骗起了统的虾条!
妺妩正觉得这小傻瓜有趣,拿了根虾条钓这鼓鼓的小河豚,便看着屋外的人站在院子里并未离开。
于是披了外袍起了身,在房间里开始拨弄起了琴弦。
琴声低低如泣如诉,似是如同那丝丝绵绵的秋日雨滴一般连绵不绝。
却又带着几分苦涩,便这般传到了此时还在院子里未曾走远的人耳中。
谢煊想要撕下那人/皮/面/具,立刻回来与她解释的那颗心,听到这里顿时冷的清醒。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他是奸臣佞臣,做他的妻子又有什么好处?
落下的不过也就只是千古骂名而已。
看着那此时一池残败枯萎的荷花被斜风吹得越发凌乱。
谢煊听着这曲子,只觉得自己心中似是有各种滋味在翻腾,又似是只剩了苦涩。
谢煊回了院子,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以前,他时常难以入眠。
只因梦中会被那血色的长河惊醒,想到父亲母亲,想到那些护着他逃出的臣下,心中仇恨烧着他无法入眠。
而今日,却是愁思不展的难以入眠。
然而这般一夜未眠眼底便带了明显的青。
第二日被自己那好友瞧了去,就笑得直接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谢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等到罗刹公子听完了谢煊大致的描述之后,只觉得自己眼下的这盘棋局都不如谢煊的这房内事有趣。
“谢煊呀,谢煊,平日里你还嘲笑我身边莺莺燕燕无数,你就是一个莺燕都招架不住啊。”
此时此刻,罗刹公子是确信了这笼中雀鸟可不是那么简单。
一只小雀鸟就将这池中龙困得死死的,又缠得紧紧的。
这美人真当是个人物。
谢煊被嘲笑的不耐烦,扔了棋子转身要走,罗刹公子这才收了笑,爬起来坐回去说道:
“既然这般,不如我再给你支一招,绝对有效。
保管好用到将那祸水美人的心收得死死的,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你。”
妺妩:呵
论交一个损友的后果——
那就是从一个人的打脸,变成两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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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笼中娇雀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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