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持着早到达早完事的原则，温以宁连夜带着一群擅探灵的灵使与灵兽到达，在与众人说明来意后，便在村长的带领下开始一户一户搜查，但越搜查到后面心越慌——
这里，并没有狂渊所说的邪祟！莫非信息有误？不，不可能！
看着躲在房里不断往外张望的民众，为了安抚大家，便决定先在这里呆一晚上，跟另外两位长老商量之后再做打算，同时驻扎在此可以防止隐藏在村内的邪祟对大家的袭击。
但就是秉持着这样想法的潜风却在第二日的清晨迎来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天还未亮，村庄便传来了一阵翻天倒海的灵场。
狂渊？
潜风几乎是瞬间借由灵力传送至村外，他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狂渊会来？为什么要设下这么大的灵场？难道真的有邪祟？
不知道为什么从接到消息之后这位乐天知命的潜风长老便总是不安着的。他的感应一向很准，可千万不要是最坏的结果，他太了解他的师兄了。
“师兄！”幸好，潜风看着狂渊定定的站着，后方并未有灵侍跟着，双肩一沉。
看来只是在看到了他信中所言经过决定亲自来看一下罢了，潜风正待舒一口气，却在脚刚迈近狂渊时，周遭灵场猛地收紧，灵场受挤压，场内灵压开陡然下压。
“你在干什么！？”潜风被眼前一幕震惊住了。
“此地有邪祟，若是放过，灵族将迎来大麻烦。”狂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灵场内的事物，此时天还未亮，大家都还在睡梦之中，潜风见此还有争取的余地，力辩道：“昨日我已带人搜查了一番，并未找到所谓的邪祟，或者是地点有误，沧海桑田，位置有变也未可知呀！我们不如去找祭司大人再做定夺？”
狂渊并无反应，温以宁见此急得心焦，又是劝阻道：“即使，即使是真的有问题，我们也不应该将其他无辜的人们牵扯进来呀，此地还有我带过来的灵侍呀！”
狂渊垂下手臂，神色如常，“潜风，斩草必须得除根，问道庭必须得做好表率，不能留人口舌，你带过来的灵侍我会以诛杀邪祟牺牲为由给他们超度，做好相关家人的安抚。”狂渊以不容置疑的姿态看着眼前的村庄，但是那眼里好似无物，道：“我会让他们无知无觉地走，没有痛苦。”
一只织梦蛛从狂渊手上缓缓爬出，顺着蛛丝，落地后体型瞬间庞大起来，张牙舞爪地扭动身肢。
潜风瞬间想到了他要做什么时，身体已经先行一步跑进灵场。
“潜风！”狂渊厉声道：“快回来！”
潜风没有回复而是抓紧运起灵力唤醒众人，一道道灵力顺着村庄小道挨家挨户流去，破窗而入，狂风阵阵，不多时已经有人惊醒。
“这是怎么回事？”
“好强的灵压！这是问道庭长老？”
“难道这里真有邪祟？”
“长老他们要干什么？”
“呜呜，娘亲，爹爹我怕……”
潜风边释放灵力唤醒众人，边减缓笼罩着的灵压。“各位！村中确有邪祟，问道庭已派人前来剿灭，大家先行离开村子！”声音控制不住的颤着，但有力的依旧呐喊着。
“真的有邪祟呀？”
“问道庭的长老们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他们肯定是找到了邪祟，我们先行离开吧！”
“对，不要阻挠长老们除祟！”
“潜风长老！”温以宁认出了来人便是昨日站在他身旁的灵侍，“你，去疏散村民，带他们去灵场外躲避一下。”
又有几个灵侍苏醒过来，温以宁命令他们保护大家离开。
狂渊看着这一切，眉头已经拧做一团，但很快松散开来，“潜风……他们，本来可以没有痛苦的步入轮回的。”
一簇火苗从掌间升起，灵力施展间迅速包围村庄……没人可以出来。
村庄内灵压又加重了一分，现在已经有点压得人难受了，村庄外的火势开始蔓延，火苗迅速攀上村民的屋顶，藤族，保留了藤条作装饰的习惯，却没想到这竟然成为了杀死自己的一把刀。
“这是怎么回事？”
“着火了，出不去了”
“不是除祟吗？怎么把我们困住了？”
“潜风长老，快救救我们！”
“等等，外面那个，外面那人好像是狂渊长老！”
“狂渊长老快救救我们！”
也有已经发觉的灵侍和村民，“不，火是长老放的”
“他们要杀死我们！”
看着周遭，呼喊声，求救声在烟雾中沸腾起来，太多的声音熏得人睁不开眼。
……
黎昭祁目瞪口呆地听着潜风的娓娓道来，愤懑道：“这，这人怎么这样！”
“救人可比伤人难多了”潜风啜了一口补汤，道：“最后，我并没有救下他们。”
墨姝收起心中的不适，疑惑道：“那洛瑶被启明收养又是怎么回事？”
“洛瑶幼时便跟着我师妹启明长老修行”不知什么时候潜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汤，一股暖流传到了四肢百骸，又道：“也正因为如此，消除了洛瑶的嫌疑，他也就放过了洛瑶。”
众人听完不禁一阵唏嘘。
良久，黎昭祁又追问道：“狂渊长老为什么如此痛恨邪祟？”
温以宁道：“这与狂渊早年的经历有关，他因为邪祟失掉了双亲和故友。再具体的话属于狂渊的私事了，我也不便多言。”
黎昭祁目光炯炯看向温以宁，道：“所以，洛瑶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杀了织梦蛛……那她昨日所为也是因为此事！”
“没错，不过她昨日并未下杀招”温以宁正声道：“只是给了我一个告诫——‘不要回灵族’。”
“洛瑶是要去报仇呀！”黎昭祁“嗖”的离开椅子，站了起来，道：“那狂渊长老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族人杀了，这仇她定是要报！”
“……应当是了，不过还有有一件事需要说明”温以宁手握空拳咳了一声，道“即使我喝醉了酒但洛瑶也是杀不了我的。”
黎昭祁：“……”
墨姝：“。”
墨姝和黎昭祁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灵族潜风长老突然正色而言竟然是说这个，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从潜风长老处出来后，墨姝就在思忖，洛瑶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温以宁也不知道洛瑶突飞猛进的战力是从何而来，只能说一句天赋异禀，但是真的只是这样吗？抬眸间又再次进屋。
潜风正待放下杯盏，抬眼看见墨姝正细细打量自己，道：“祭司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潜风长老，话说你真的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吗？”墨姝在慢慢走向桌前，却不坐下，慢慢踱步，目光并未紧逼，但却无端释压，道：“为什么要隐瞒狂渊所得信息的来处？”
潜风放下杯盏，缓声道：“大人真是意外的敏锐啊……”
“此事牵扯过大，更与……‘祭司大人’联系密切，我不想让您为难。”
“是神谕吧。”
“！”潜风眸中闪过一丝惊慌，良久，站起，解释道：“千灵祭司之位自创立以来便是授天命，除恶祟，我担心您得知之后会影响道心……”
“到底是怕我影响道心，还是怕别的什么，您自己清楚。”墨姝直接道：“再问你一问神谕降下过几次？”
“……百年间已有三次。”
三次？三十年灭一批呀……
“……祭司大人，千灵祭司于我们而言是通灵天地的神圣之人，我不敢去赌，若是触怒天意，则会重上加重啊！”
是了，那是神谕，这身份与天道相连，明面上尊叫一声祭司大人，但若真涉及到与天道相关的事情，第一个被排除在外的便是她，他们没办法完全的把她归于本族，而她也的确不属于任一族。潜风知道狂渊行为有失偏颇，却也怕因为将此事告知于她会引来灾祸，不是针对于这个人，而是这个身份。
墨姝把玩着碧蓝手串，盈盈蓝光，在葱白手指抚摸下温润无比。不过，“为了这种不敢确定的事情而去隐瞒残害同族的行为，难道就不问心有愧，不怕了吗？”墨姝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淡淡道：“身为灵族长老竟然放任此等行径，当真是……愚昧。”
潜风哪里还不知道墨姝现下意思，赶忙起身行大礼道：“还请祭司大人相助！”
墨姝无甚表情，道：“跟我分别讲述一下这三次情况。”
潜风沉声道：“第一次是发生在流萤丘，蚀骨蝶一族的一个村庄，狂渊当场抓获邪祟，死1人，伤10人；第二次也是在流萤丘，寻宝鼬一族所在密林，狂渊和启明一同去的，死2人，伤20人；第三次……就是洛瑶所在的云藤一族，除洛瑶外，皆亡。”
潜风又道：“作为灵族长老自然以整个灵族为重，对于我们来说灵族任何一人的性命都是极其重要的，非以小换大，以一人换全族可比，但这世上有许多所不能及之事，对于如今这个局面我真是有心无力……在亲历那次事情之后我便领了灵族使一职，奔波在外。”
墨姝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静静地听着，话毕，道：“……先前往灵族，找到洛瑶。”又接道：“我会妥善处理此事。”
墨姝再次出来早已看见靠在石桌前的黎昭祁，“你怎么突然又进去了？”
“突然想起点事，你收拾一下，待会和我一同前往灵族。”
“啊？啊！你终于看到本少主的实力了吗？要带我出去闯闯了？”黎昭祁一脸太不容易了的表情，作势就要拉着墨姝即刻出发。
“先等等，我得回去一趟。”
“你和潜风长老城门口等我”说罢，墨姝便攀上马车，直奔千灵斋。
黎昭祁眼眸含泪的提醒：“你可一定要来找我哦！”墨姝朝外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待关上车帘——
“烈焰”
“……在呢”
“刚刚的对话你应该也都听到了吧，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了，你们说的那些我也是头一次知道，包括潜风长老所说的神谕一事我也不清楚，现在知道了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我还以为你一直跟随潜风，知道很多呢”
“哪有的事，潜风长老负责商贸之事，长期奔波在外，我哪能事事知晓啊”烈焰敕山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刚刚听到的事情还是给它雷了个焦黄，一时千头万绪，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哀叹道：“我这头一遭出门，平常都只呆在洞府里修炼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早化形，竟然不知生活的地方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你觉得灵族三位长老如何？”
“啊”烈焰敕山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要回答这种致死提问，“我觉得都好哈哈”
墨姝但笑不语，不再追问。
话毕，烈焰敕山又是思绪扰人，情绪低落，想开口排解，“其实……我还是有点同情那只织梦蛛的，虽然知道它也间接做了坏事，但想到它最后的结局心里还是有点疙瘩”鹿角闷闷地叹了口气。
墨姝心念一动，将它从灵识空间拉了出来。
“我们兽族跟你们人族是不一样的，灵兽没有轮回，只能通过不断地修炼早日结丹化形，争得在这世间留下自己的足迹，它如今沦落到这种结局，只怕身死道消，在这世间消散，再无踪迹。”
“我知道，它也只是听令行事”鹿角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姝的双眸，整个人都定住了。墨姝半磕眼睛，神色如常，一字一句道：“但是，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作恶，只要真的做了，那我就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墨姝收敛起所有的情绪，似被暖阳所惊，目光飘向随风而掀起的锦帘。
夕阳的余晖为街道镀上一层暖金，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摩肩接蹱的人流，众生百态，皆入眼帘，但那份暖意却始终照不进墨玉般的瞳子，墨姝的脸本就没有太多血色，只有小巧挺秀的鼻子勒出的樱唇带了些柔软的红，如今在暖阳的照射下更显得苍凉无比，像一尊无悲喜的观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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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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