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宁在画中看到的场景着实令人震惊,原来王素秋并非意外落水而死,而是被蒋校尉的女儿推入河中的。天都城中的几起命案,应当是涂三十二在为王素秋报仇。”溪涧月道。
“你说的那幅画我应该见过。”裴无忌将在宫中见到那幅元夕夜游图的事告诉了众人,“这四名女子的确都在画中。如果说当天在场之人都是涂三十二报复的对象,那么其中四人已经死了,剩下的三人,有一人经查已在前不久病死了,确实与涂三十二无关,另两人,一个是蒋碧波,另一个……”他叹了口气,“就是昭德公主。”
“皇宫守卫森严,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蒋府那边我们也派了人和紫微署的人一道蹲守保护,只是不知涂三十二何时会出现,守株待兔终究是被动了。”裴无忌满面愁容。
“其实要杀她们两个,涂三十二未必要亲自现身。”
一直埋头吃饭的陆宁突然开了口,三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陆宁抬起头来,说道:“你们忘记了吗,这四个人都是产生幻觉后自杀而死的。天都城内还有很多人也服用过玉肌丸,但她们不曾产生幻觉,因为要产生幻觉,还要有一个触发条件。”
“什么条件?”裴无忌连忙问道。
“是铃声?”溪涧月记得陆宁在画中同他提起过这件事。
陆宁点点头:“就是铃声!我两次出现幻觉,都是在听到某种铃声之后。涂三十二不必亲自动手,只需让对方听到铃声即可让她们疯狂。”
裴无忌不禁皱起了眉,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件什么事没想起来。这时,楼下传来了驼铃声,裴无忌透过窗户向下一看,只见一队胡商正从楼下经过,骆驼上坐着美貌的胡人女子,手上、脚上的铃铛清脆地响着。
裴无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好,今晚的宫宴上请了胡姬表演!”
皇宫家宴气氛一片祥和,昭德最爱凑热闹,即使脸上的伤还没好,也戴着一顶轻纱斗笠坐在席间。脸不能示于人前,就穿上最好看的衣裳。
“姑母,月哥哥怎么没有来呀?”
昭德环顾四周不见溪涧月,娇声娇气地问丹阳长公主。
长公主雍容华贵,即使上了年纪,也仍是个妥妥的大美人,难怪生下的两个儿子都丰神俊朗。
长公主笑道:“阿深也不在,你怎么单问阿月?”
昭德面纱下的脸微微一红,嗔怪道:“深哥哥就在天都,想见随时可以见到。月哥哥难得回来一次,好不容易有场家宴他还不来……”
“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溪涧月不来岂不是更好?”
说话的是雍王李泠,不同于太子李淳的温和,李泠说起话来尖酸刻薄。
“你!……”昭德气得指着李泠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笑道:“我这两个孩子随他们的爹,都不爱凑这种热闹。不过阿月这次会在天都待上几日,随时欢迎昭德到本宫府上小坐。”
昭德闻言喜笑颜开:“真的吗?太好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进来了一群胡人舞姬,个个身材曼妙,舞姿优美。昭德冷哼了一声,心道:“一群骚首弄姿的妖精,还好月哥哥今天没有来!姑母说了我可以随时去长公主府找月哥哥,一定要让太医赶紧治好我的脸,可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歌舞接连不断,宴中笑语盈盈。众人正看得起劲,忽听得一声酒杯碰翻在地的声音,寻声望去,只见昭德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昭德,你怎么了?”皇后见状关切地问道。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昭德突然大喊一声,疯了似地对着空气乱抓。她一把扯掉了头上的面纱,双手的指甲在自己脸上狠狠抓下。
“快拦住她!”
太子李淳第一个反应过来,立于两旁的内侍连忙上前按住昭德,血已经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染红了被她抓下一半的缠在脸上的白纱布,看起来触目惊心。
女眷们惊叫起来,舞女们也吓得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裴无忌带着一队金甲卫冲了进来,下令将场中胡姬尽数拿下。
裴无忌快速冲向还在疯狂喊叫挣扎的昭德,往她额头上贴了一道符。昭德顿时如脱了线的木偶一般瘫软了下来。
皇帝大怒:“裴无忌,这是怎么回事?”
裴无忌朝天子一跪,答道:“陛下息怒,此事与本月天都连续发生的几起命案有关,请容属下查清真相后再禀明陛下!”
此时藏在裴无忌身上的探妖铃并未发出声响,这就意味着涂三十二并不在此处。裴无忌心想,涧月,那边就看你的了。
蒋府外,金甲卫已经蹲守了好几个时辰,并未发觉什么异样。月光下走来一个人,立即引起了小头领的警觉。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提高警惕,却看清来人是溪涧月。
小头领走了出去,朝溪涧月行了一礼:“溪二公子,你怎么来了?”
“裴无忌让我过来看看。怎么样,没有什么异常吧?”溪涧月道。
小头领报告道:“四周都有我们的人蹲守,暂未发现异常。”
溪涧月点点头:“那就好。裴无忌让我来找蒋小姐问几个问题。”
小头领退至一边,给溪涧月让出道来。待溪涧月进入蒋府后,小头领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蹲守。
“头儿,要不你歇会儿吧?这儿有兄弟们看着呢。”一名金甲卫说到。
蹲守了几个时辰,小头领着实也是疲累了,为了在后续的抓捕工作中保持好的精神状态,他点了点头,嘱咐其他人一旦出现状况就立即叫醒他,然后便靠在树干上休息了。不知过了多久,小头领被旁边的人推醒。
“头儿!你、你看那是谁?”
小头领睡眼惺忪,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不明所以:“溪二公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人道:“不、不是,我一直在这儿盯着,溪二公子他、他没从蒋家出来!”
“什么?!”小头领一下子清醒过来,盯着前方走来的溪涧月,只见他身旁还有一个紫微署的人。
溪涧月和紫微署天权司指挥使吕戍走到蒋府门口时被一群突然冲出的金甲卫围住了,溪涧月认出了面前那名金甲卫,开口对他说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溪涧月,和无忌一起在仙客来时,我们见过的。”
金甲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面带警惕地盯着溪涧月看。
“你真是溪二公子?”小头领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溪涧月。
吕戍冷哼了声,道:“你们有眼不识泰山,不认得溪二公子,但总认得紫微署的令牌吧!”
说着,他掏出一块令牌展示在众人面前。
小头领凑上前去仔细察看,顿时脸色大变:“真的是紫微署的吕指挥使和溪二公子!刚才那个溪涧月是假冒的!”
溪涧月和吕戍闻言一惊,互相对视一眼。吕戍一扬手,黑暗中顿时冲出来一群紫微署的人,金甲卫见状心中惊叹,方才完全没有察觉到还有人隐藏在黑暗中。
“都跟着我进去!”
吕戍一声令下,紫微署和金甲卫的人一起冲入了蒋府。
蒋碧波躺在床上,忽觉头顶阴风吹过,她猛然睁开眼,看到一张面带阴沉笑容的脸就在自己床边。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体拼命往后缩。然而后方就是墙壁,退无可退。
“王、王素秋?你、你是人是鬼?”蒋碧波浑身不停颤抖,声音梗在喉头。
“我是人是鬼?哈哈哈,我是人是鬼,你难道不清楚吗?”变成王素秋模样的涂三十二发出瘆人的笑声。
“你、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我、我是受人指使,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蒋碧波声音颤抖。
“哦?受谁指使?”涂三十二明知故问。
“是昭德公主!元夕那天,她、她说你耍心机,故意在溪二公子面前跌倒,让他扶你。她让我教训你一下……我、我也不知道你会死,我只是想教训你一下……呜呜呜,你去找昭德啊,她才是元凶!”
“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还真是她的一条狗啊。”
涂三十二长长的指甲划过蒋碧波细嫩的脖颈,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蒋碧波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向下掉落,她恳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会每年……不,每个月都去给你上坟,我会好好忏悔的!我还这么年轻,你放过我吧!”
“那谁来放过素秋!”涂三十二的脸开始扭曲,他变回成了原本的模样,狠狠掐住蒋碧波的脖子,嘶吼道:“她不年轻吗?她不无辜吗?就因为你们这些女人之间可笑的嫉妒心,她就白白送上一条命吗!”
看着眼前狰狞的陌生面孔,蒋碧波奋力想要掰开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她艰难地说道:“你……是谁?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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