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一早,凌波还没从被窝里出来,就被李若云叫醒了。
“小波,你给小宇打个电话,问问他今天有时间过来吗?”李若云念念不忘请张宇过来吃饭。
“妈,到底我是您儿子,还是他是您儿子啊?您怎么对他这么热心呢!”昨晚守岁的凌波困得不行,揉着眼嘟哝着。
“这请人吃饭的事,说晚了不礼貌。你说晚了,人家就有可能安排别的事情了。”
“妈,今天是大年初一,人家一般情况都是要走亲戚拜年的。”
“妈也没说他一定得来,这不就是让你打电话问问人家有没有时间嘛。”
“好好,我打,行了吧?”凌波实在拗不过他妈妈的热情。
“喂……”凌波懒懒地拨通电话。
“宝贝,这么早就想我了?”电话那头传来张宇贱兮兮的声音。凌波被他这一句激灵的一下子困意全无,赶紧用手捂住电话,背过他妈妈,生怕这货待会又喘出什么不靠谱的话被他妈妈听见。
“滚,我妈在我身边呢,别混说。我妈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来我家吃饭。”
“当然有时间,我都把时间预留好了。不过,待会你得先跟我出来一趟。”
“干嘛?”
“办点事,过一会我去接你。”
挂上电话,凌波看了看身边的妈妈,无可奈何地说:“张宇今天有空,我们准备饭吧。对了,他一会要接我出去一趟办点事。”
“行,我这就去准备。”李若云用手推着轮椅,高兴地出了房间。
“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给我妈下了什么药,让我妈这么喜欢他。”望着妈妈的背影,凌波郁闷地想着。
等凌波洗漱好,张宇的摩托车就在楼下不住地按着喇叭了。
“你小点声,邻居们有的还没起床呢!”凌波慌忙从窗户探出头,往下面喊道。
“你快点啊,我等你。”张宇仰着头,满脸幸福地看着凌波。
凌波穿戴好衣服下楼,见到张宇劈脸就问:“我说你这一大早,神秘兮兮的,是要干什么去?”
张宇自己戴上头盔,又给凌波小心地戴上头盔,霸气地对凌波说着:“跟我走,别问这么多!”便一个漂亮的跨腿,上了摩托车。凌波见了,忍不住说:“骑个破摩托车还那么嘚瑟。”话虽这样说,还是不情愿上了张宇的车。
“你这是要去哪儿?”凌波戴着头盔,在张宇身后一个劲地问。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凌波听他这么说,心里明白张宇是故意卖关子、搞神秘,索性也就安静的坐在后面不再追问。张宇带着凌波径直到了湖滨公园停下车,神秘兮兮地对凌波说:“你把眼睛闭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搞什么鬼?”凌波很不情愿地把眼睛闭上,张宇一双大手轻轻捂住凌波的眼睛,领着他走了一会。
“好了,现在睁开眼吧!”
凌波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顿时让他愣住了:只见湖滨公园中心广场里一处荒废的花坛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一盆盆怒放的水仙花,粗略估计大约有近百盆,组成一个心形图案,显得分外醒目。成片的水仙花,迎着冬日的寒风翠袖舒展,异香扑鼻。
张宇一招手,不知从哪里跑来两个十五、六岁男孩子,冲着张宇点头哈腰地笑着。
“辛苦二位兄弟了,这是你们的看护费。”张宇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钞票,交给这两个男孩子。
“你这是干嘛?”凌波似乎有些明白了。
“今天是你生日,这是送你的礼物,喜欢吗?”张宇一副吊儿郎当,歪嘴斜笑地调侃着。
“张宇,你疯了吧?这些花都是你买的?”
“是呀,几乎买完了全市的水仙,害得我脚都跑肿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
“跟我爸借的。”
“张宇,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也没多少,比我零花钱多点。”
“张宇,你能不能……”还没等凌波的话说完,张宇就一把捂住凌波的嘴,双眼炽热地凝视着凌波,目光中有着一丝鲁莽冲动,似乎还有一些焦躁不安,片刻才说道:“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你接受的那一天为止。你不是最爱水仙吗?那我今生就要用全部的爱去守护水仙!”
凌波挣扎着甩开张宇捂在他嘴上的手,脱口说道:“张宇,你真是疯了!”
“是的,我是疯了。我还从来没有如此疯狂过,人生中会有很多第一次,我人生中第一次疯狂就属于你了!”
“张宇……”凌波此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广场上成片的水仙,他终于明白了张宇这些天一直在忙着什么。他能想象得出,张宇是怎样费尽心思把这些水仙一盆盆地运到这里,又一盆盆地摆放整齐组成图案。凌波缓缓蹲下,轻轻抚摸着身边一盆水仙雪白的花朵,突然发现,其中的一片叶子上用钢笔写着:“波,吾爱。”凌波惊讶地又查看其它的水仙,这才发现,居然每一盆上都有一片叶子写着这几个字。
“来,我们一起合影留念,也让这水仙花见一见他们的真神!”张宇温柔地笑着,对着公园为数不多的围观群众中一个年轻女子招手,把手中的相机递给她:“嗨,美女,帮我们留个影呗!”
在女孩不解的目光中,相机里永远定格了两个帅气男孩子相拥的甜蜜照片,一丛丛水仙花印衬着两个帅气的身影,和那两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张宇俯身从水仙花丛中挑拣出一盆他认为株型最好的,递给凌波,然后转身对那位帮忙照相的女孩和围观群众说道:“谢谢这位美女,这里的水仙就送给大家了,大家可以带回家用心养护!免费的,不要钱,希望你们都能喜欢水仙花!”凌波吃惊地回头看了看张宇,才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眼瞅着花坛里的花快被围观的人们领完了,张宇才拍了拍一直发呆的凌波的肩膀,“走吧!”
“去哪?”
“回你家啊!我还等着吃生日蛋糕呢!”
凌波这才回过神来,被张宇搂着慢慢走出广场。
“就没啥感谢的话要说?”张宇侧脸看着身边的凌波,问道。
“说什么?你这个败家子,花了这么多钱!”
“哎呦,没想到你还挺抠门的啊!”
“为什么要把花送给大家?”
“快乐是需要分享的,对不对?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水仙花、爱上水仙花!”张宇意味悠长地说道。
临上车前,凌波又转回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广场,还有几个人在那里拥抢着为数不多的水仙花。在张宇地催促下,凌波才收起了不舍的目光。
张宇跟随凌波回到凌家,自然又受到了李若云百般热情的接待,凌凯峰也是满脸堆笑和张宇聊得热火朝天,两口子还一起塞给张宇一个压岁红包,张宇倒也不客气,嬉笑着就收下了。张姨一直在厨房忙活,捯饬了一大桌子饭菜,凌波也跟着打下手。直到饭菜备齐,张宇第一个就冲到了饭桌边,开始在生日蛋糕上点燃蜡烛,等凌波许好愿,他便挥动着早就拿在手中的刀具切分蛋糕了。
“我说,你好像有点喧宾夺主了吧,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你怎么分起蛋糕来了?”凌波显然对他这种阿谀奉承的做法十分不满。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干嘛分这么清楚。”张宇贼笑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凌波,凌波的脸又红了。李若云不明就里,跟着说:“就是,你们哥俩,不用分这么清楚,你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你的。”
凌凯峰也跟着呵呵笑道:“就是,你们哥俩就不用分什么你的我的了,小宇快吃,别客气!”
“爸,妈!”凌波叫了起来,张宇在一边笑地更加得意了。
“对了,锅里还有一个菜快好了。小波,你去盛出来吧。”
“嗯”凌波答应这,转身去了厨房。
“这菜已经够多了,怎么还有菜?”张宇摇头晃脑地客套着。
凌凯峰接过话头,说道:“这个菜啊,是小波说一定要做给你吃的,为了这个菜,他昨天一早就跑去菜市场买土公鸡了,还亲自买了很多做这个菜的配料,要不是今天一早被你叫走了,他本来是打算给你亲自做的。”
“什么菜?”
李若云笑道:“是辣仔鸡啊,小波说你最爱吃了!我今儿是按小波说的方法做的,一会尝尝阿姨的手艺,看做的正宗不?”
张宇听了心花怒放,连忙道谢,然后扭过脸深深地望了一眼厨房里的身影。
酒足饭饱之后,凌波看着懒洋洋地躺在自己床上的张宇,生无可恋地问道:“你今天又不打算回家了?”
“不回去了,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人。我妈约人打麻将去了,我爸自己找乐子去了。”张宇伸了个懒腰。
凌凯峰今天也喝了不少,这会已经在卧室睡下了,整个房间静悄悄的。
“你不睡会?”张宇看凌波一直站在书桌边,忍不住问。
“床都被你占了,我没有地方睡。”
张宇听凌波这样说,起身强行把凌波箍在了怀里,两人一起歪倒在床上。张宇迷恋地看着眼前这张脸:两道浓黑的眉毛清秀挺拔,一双含情的眼睛清澈见底。
“波,明年就要高三了,你准备考哪所大学?”
“我想考北大,那里有考古专业。你呢?”
“还用问?当然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你呀,就没有自己个的理想?”凌波反问。
“理想?唉,我就是一个普通凡人,能有啥理想?将来还不是子承父业?我的人生啊,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其实,以前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想想自己喜欢啥,将来想干些啥?可是想来想去,都觉得不靠谱。眼下不都流行下海经商么?家里现成有个商人老爹,你觉得我还能干啥?”张宇长叹一口气,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说道。
“你就没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凌波又问。
对于自己喜欢干什么这个问题,张宇还真没有琢磨出答案。从小到大,优越的物质生活让他根本体会不到生活的艰辛,也根本无心思考自己的人生意义。那些在他看来的忧愁烦恼,不过是那个年龄阶段特有的伤风怀月而已,都是一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情绪。
“别老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其实,我今天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张宇笑道。
“你不是给我礼物了吗?”凌波纳闷,“水仙花还不是礼物?”
“水仙是水仙,我这儿,还有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张宇诡异地笑了笑,翻身起床从凌波的书桌地下抽出一个纸袋,那是他趁凌波不注意早早放下的。打开纸袋,一部“大哥大”呈现在凌波眼前。
“见过这个吗?”张宇洋洋得意地看着凌波。
“移动电话。”凌波扫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见过?”张宇诧异地问:“这可是现今的时髦货,你什么时候见过的?”
“大街上有人用,我眼又不瞎。”
“喜欢吗?”
“你不会是打算把这个送给我吧?”
“正是这个意思。”张宇满脸自豪,等待凌波惊喜的表情。
“我不要。”凌波毅然决然地说道。
“为什么?你是觉得贵重是吧?可能是有些贵重,不过……”
还没等张宇说完,凌波就接过话:“我是学生,用不着这个。再说,眼下满大街拿这个的,可不都是一些暴发户嘛,一身金项链金戒指什么的,俗不可耐!我可不想让自己也成为一个暴发户!”
“暴发户?暴发户怎么了?暴发户怎么就俗了?”张宇叫道。
凌波闻听此言,不由冷笑两声,说道:“那些暴发户有几个是真正有文化、有内涵的?大多不过是‘倒爷’之流。这些人,手里有了两个臭钱,就恨不得把所有的金银珠宝都穿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得。目中无人不说,有时候还欺行霸市、横行霸道。我最看不惯他们这种人,一身铜臭味。你去看看满大街那些手拿‘大哥大’的,差不多都是他们类人,脖子上一根黄金拴狗链,满身纹身,走路像螃蟹似得,我看着都烦。”
张宇听凌波这么一说,心里一股热浪顿时浇凉了一半,尴尬地赔笑道:“照你这么说,商人就都该拉出去枪毙了!”
凌波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商人?商人也分三六九等。像端木子贡、乔致庸之类,既有忧国济世的情怀,又有经营致富的才华,才是商人中的大家。那些暴发户,最多只能称作商贩子,肚子里没有几两墨水,却硬要附庸风雅,拼命拿钱财粉饰自己内心的无知和浅薄。”
张宇听后心下暗暗叫苦,只知道凌波清高,却未曾想清高到如此地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得傻笑着收起那凌波瞧都不瞧一眼的“大哥大”,心里暗暗说道:“这也就是你凌波,换作其他人说这番话,我非揍他一顿不可!唉,你说你一个这么清高孤傲的小子,我到底是被你下了什么药呢?怎么这么欠揍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觉得挺有道理呢?”
春节刚过,凌凯明就从老家再次来到凌凯峰家中。这日来时,事先也没有和凌凯明打招呼,凌凯峰出差并不在家,弄得李若云很是措手不及。这凌凯明来到家中,菩萨一般地坐着,也没寒暄几句,得知大哥出差不在家,略一思索,便直奔主题说明了想借钱买出租车的来意。
“大嫂,眼下我家里就这个情况,信不信由你。你上次说什么考试不考试的,人家单位最近也没有这个计划,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了,就是有这个考试,你弟妹也不一定能考上,毕竟考的人会很多。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呢,也是经过详细考察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实在是手头太紧才跟你开这个口,不多,想先借六万,等买了车跑了出租我再慢慢还你们钱。本来想跟大姐和二姐开口的,可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想着姐夫毕竟是外人,没有大哥大嫂亲,所以左右思量一下,才下定决定来找你们。你们要是有难处,只管明说,也不用跟我客气,我这就走人,再去想其他法子。”
李若云听了,眉头微微皱了皱,便笑道:“这事也亏得你跟我们开口才不显外气,毕竟是你亲大哥,你有难处他肯定要帮忙的......嗯,只要他能帮得上。你大哥出差了,这事我今天就当家了,家里还有一些存款,我再凑凑,应该能凑够你的数,你回头把存折号码给我,我让张姐得空给你打钱过去。”
凌凯明没料到李若云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倒是有些发愣,转念一想,这李若云肯定是觉得上次没帮自己心里有愧,所以这次才这么爽快答应下来。不过答应是答应,自己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中了她的套,钱必须拿到手才能走人,于是说道:“那就谢谢大嫂了!你回头跟我哥说一声,确实是急等钱用,没法子。这样吧,我和保姆一起去打钱好了,这样你也放心,这年头,没几个保姆是能让人放心的,骗了钱卷铺盖走人的还少嘛!”
李若云听了,脸上稍微露了点为难的神色,转而说道:“那行吧,你等等我,我去屋里拿存折。”
过了十几分钟,李若云从屋里推着轮椅出来,手里拿着张存折,递给凌凯明,说道:“小弟,不怕你笑话,我们的家当都在这里了,本来手头也不宽裕,不是大嫂跟你哭穷,你也晓得,我们都是靠工资吃饭的人,家里还要有保姆费支出.....这是我的工资卡,你大哥的工资也都是转存在这张卡上的,存款没多少,里面有八万多,是我和凯峰多年的工资积蓄,你拿走六万用吧,回头我把密码和身份证给你,你要是有时间去银行,也就不需要张姐跟着了。”
凌凯明满心欢喜地接过存折,李若云把密码和自己的身份证给给他,望着凌凯明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过两日,凌凯峰出差回来后,李若云把凌凯明借钱之事告诉了他,凌凯峰顿时火冒三丈,不免责怪李若云起来:“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成日里游手好闲、拈轻怕重的,你觉得他会脚踏实地地去开出租车?鬼才信呢!那可不是一件轻松活儿!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的,他能坚持下来?再说了,就他那个脑袋瓜子也想不出这个主意来!依我看,这多半都是他那个好吃懒做的老婆出的馊主意!你这钱出去容易,回头可就难了!”
李若云也委屈道:“也难为他能来开这个口,我想着上次就没能帮到他,这一次并不是让你在单位为难的事情,不过就是钱财的事儿,我们手里紧点就紧点吧,你也尽尽做大哥的责任,不管怎么说,他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至于能不能见回头钱,跟你说实话吧,借给他这钱我就没打算让他还的。”
凌凯峰听妻子这样说,一时间也没了言语,只是跟着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那可差不多是咱们这些年全部的积蓄了啊!”。
李若云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经历了一个寒假,新学期又开始了。同学们走进教室,都三五一群聊着寒假的趣闻趣事。中午放学后,苏伟成跑到李璇身边,木讷地说:“我家过年时,亲戚从意大利带来了一盒巧克力,我今天特意拿给你尝尝。”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红着脸递给了李璇。
李璇看着那个盒子,笑着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便背起书包,轻快地走出教室。苏伟成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背影出神。
“嗨,哥们,看什么呢?”张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苏伟成身后窜出来,拍了拍苏伟成的肩膀,把苏伟成从发呆中拽了回来。
“嗯,没看什么。”苏伟成支支吾吾地说,“对了,你没去找李璇吗?”
“我呀,和她分手了。”张宇故作轻松地说。
“分手了?”苏伟成吃惊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放假前。”
“为什么?”
“因为……她不喜欢我了。”张宇想了想,对着发呆的苏伟成说:“走,陪哥们去球场练练手。”
“好咧!”苏伟成愣了一下,便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球场上,一群生龙活虎的男孩子在挥洒着汗水。张宇很喜欢这种感觉,似乎只有在球场上,他的荷尔蒙才能得到彻底释放。
“喂,我说你今天打球怎么老心神不宁的?”中场休息时,张宇一边递给苏伟成一条毛巾,一边说。
“没有啊!”苏伟成避开张宇的目光,低头不语。
“还没有呢,都写在脸上呢!怎么,思春了?”张宇嘲笑着说。
“思你个头,喜欢我的女孩子,还没出生呢!”
“怎么这么消极呢?”张宇听他这么说,调皮地扬着眉毛说:“你知道男人什么气质最吸引女人嘛?”
“不知道。”
“是自信。你呀,缺少的就是自信,你说你,长得人高马大的,怎么到了女孩子面前就畏手畏脚了呢?要抬头挺胸,气势夺人,明白吗?”
“你说的是真的?”苏伟成看着张宇,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这个我有经验。”张宇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着。他说这话倒不是吹牛,关于男孩如何才能吸引女孩的种种伎俩,他还真是无师自通,什么装酷玩深沉啊,欲擒故纵啊,自信清高啊,包括适当的时机显露一下自己的胸肌腹肌啊等等,他是再熟悉不过的。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也没真正谈过一次恋爱,但这些伎俩他统统清楚,而且也在一些暗恋他的女生身上屡试不爽,看着那些女生对他的魅力欲罢不能、深陷其中,他倒是内心无比欢畅。只是这些招数拿到凌波身上便统统失灵了,凌波就像穿上了一件钢铁盔甲,对张宇的这些招数有着极强的抵抗力。张宇也曾为此失落了好一阵子,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用凌波毕竟不是女孩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了。
“好,我试着改变一下。”
“这还差不多。走,上场!”看着苏伟成上场的背影,张宇突然反应过来,冲着苏伟成的背影叫道:“喂,你还真恋爱了?喜欢上了谁啊?哥们给你参谋参谋!”
二月里的天气真是春寒料峭,虽然已是月末,即将进入阳春三月,但微弱的阳光仍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这几日,一股西伯利亚冷空气由北向南而来,让全国大部分地区的人们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张宇自打进了教室就骂骂咧咧的叫唤太冷,一边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凌波这边靠,一边嬉皮笑脸地邀请凌波晚上去他们家吃火锅。凌波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晚上放学后,凌波跟随张宇走下教学楼,就看见程伟背着书包低着头一个人走在前面。凌波快步走上前去拍了拍程伟的肩膀,程伟回过头来,却是满眼血丝,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你怎么了?这么憔悴?”凌波惊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程伟低头支吾着,眼神躲躲闪闪。
“晚上一起去张宇家吃火锅?”凌波这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张宇立刻瞪大了眼。
“我晚上要复习功课,不去了,你们去吧。”程伟低着头,眼睛里闪烁着点滴泪光,匆忙转身走了。
“他今天怎么了?”凌波望着程伟的背影,喃喃地说着。
“哎呀甭管他了,他能怎么着?估计又考砸了呗!咱们走咱们的。学习这个事啊,有时候还真得看天分!”张宇听说程伟不能去他家,心里这才落下一块石头,站在一旁不耐烦地嘟哝着。
“就你天分高!”凌波不满地冲了张宇一句。
“我天分高也是实情啊!”张宇小心翼翼地陪笑道。他心里很是明白,在这个去他家吃饭的节骨眼上,万万不能得罪了凌波。
到了张宇家,张文生和聂文倩早早地就在客厅等候了。
“噢,小波来了呀!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小波了,阿姨可都想死你了!哎呀,我们小波真是越长越帅气了!”聂文倩一见到凌波,连忙把凌波搂进怀里,“怎么这手这么凉啊?耳朵也这么红?”
“没事,阿姨,可能是坐摩托车,冷风刺的。”凌波腼腆地笑着。
“小宇这孩子就是不懂事,这么冷的天,还骑摩托车带小波回家,给我司机打个电话去接你们不就行了?”张文生说道。
“爸,这你就不知道了,凌波不喜欢麻烦别人。”
“怎么能叫麻烦呢?这样吧,反正你也在驾校拿到驾照了,明天,爸爸先送你一辆旧车练练手,以后,你就接小波一起上学和放学吧!”张文生豪气地说。
“你会开车?”凌波诧异地看着张宇。
“这都是他爸逼他学的。来来,快点去吃饭吧,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暖和!阿姨今天还准备了很多海鲜,都是从外地冷冻运送过来的,今天请你来尝尝。”
凌波笑着说道:“阿姨,您太客气了,不用这么破费的,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我妈知道你要来啊,高兴的什么似得,一早就吩咐李姐在厨房忙开了。为了能做好海鲜,还特意从大饭店请了厨子过来,今天你就敞开肚子吃吧!”张宇得意地看着凌波。
晚餐果然准备得十分丰富,除了日常的牛肉、羊肉涮火锅之外,大部分是一些海产品,一只约五斤重的澳龙被从背脊切开放在桌子中间,旁边放着一盘帝王蟹。凌波注意到,每人面前都有一套镶着金边的白色法国珐琅瓷器餐具和一个燃烧着酒精的精致不锈钢小锅,锅里冒着腾腾热气。凌波很是惊讶于这些比较少见的海鲜,甚至有不少他都叫不上名字。
“小李,把菜都端上来吧。”聂文倩对着厨房嚷嚷着。
“好,马上就来。”保姆小李在厨房答应着,不一会就端上一个大托盘,里面整齐地放着一个个碟子。每个碟子里都有切好的生鱼片、整只鲍鱼、蛤蜊,以及一些新鲜蔬菜。
张文生打开一瓶红酒,对凌波说:“陪叔喝两杯?”
“叔,明天还得上课呢,今晚我能不能不喝酒?”
“对对,孩子们不喝,要喝你自己喝。”聂文倩连忙说着,给凌波和张宇倒了果汁。
“好吧,小波说得对,你们现在要以学业为重。”张文生说着,给自己斟了一杯,“不过你们也是没口福,这可是八五年的拉菲呢!这么着吧,叔这里还有几瓶,都留给你们,等下次有机会再给你们尝尝吧。”
“爸,我和小波喝果汁敬您!”张宇给凌波使了个眼色,凌波心领神会地拿起果汁,给张文生敬了杯酒。
鲍鱼、三文鱼、梭子蟹,这些东西凌波只是见过并没有吃过,于是等着张家的人先动筷,自己才动手。一道一道吃完,小李又从厨房端出了四个白瓷盖碗小茶盅。
“来,小波,阿姨告诉你啊,这个可是好东西,是托熟人从东北带来的野味,走私货,黑熊掌炖虫草,你尝尝。”聂文倩忙着递给给凌波一个小茶盅。
凌波前阵子曾听新闻里说过,有些不法分子偷猎国家保护动物,再拿到黑市上去交易,便料想这黑熊掌应该也是偷猎人的黑市交易货,于是眉头一皱说道:“阿姨,我不吃野味。”
张宇听凌波这么说,忙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哦?”聂文倩显然有些意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是嘛,那可真不巧,你叔叔还特意给你准备的呢!”
“谢谢叔和姨。黑熊应该属于国家保护动物吧,估计是他们偷猎来的,这是犯法的事情。吃国家保护动物好像也犯法吧?犯法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去参与了。”
张文生本来微笑的脸庞微微变了一下色,转瞬间又恢复了笑容,说道:“看看,干部家庭出来的孩子就是知道的多,小波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个东西的来路如何,也真没考虑过吃这个是不是犯法。不过今后叔知道了,无论犯不犯法,咱都不吃了啊!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聂文倩也尴尬地陪笑道:“就是,小波这孩子觉悟还挺高呢!下不为例的,阿姨今后也不吃这些东西了!”
张宇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凌波,急忙说道:“李姐,把这些都端下去吧,把主食端上来吧。”
“好,上主食,把这些都端下去吧。”张文生也呵呵笑着。
晚餐过后,凌波起身告辞。张宇一再挽留凌波过夜,无奈凌波总坚持回家,也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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