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谣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中间昏昏沉沉的，还做了几个支离破碎的梦。
一会儿梦见他上班迟到被老板追，一会儿梦见他上班没迟到被仇家追，最后又梦见他在医院里被植物怪追，结果那个怪物追着追着就变成他老板的样子笑嘻嘻地说他今天上班没打卡。
他是被吓醒的。
万恶资本家，梦里都要来压榨他。
乌谣睁开眼，望着灰暗的天花板发呆。他神游天外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看不到时间，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脑袋昏昏胀胀的，睡得腰酸背痛。
缓了一会，他试探性喊了一声：“系统，你在么？”
【叮——智能管家小助手已上线，用户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询问小助手哦。】
一个活泼一些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乌谣略微新奇，他问道：“你和给我发布任务的系统有什么关系？”
【小助手是主系统的一小部分备份，您可以理解为主系统是我们的“母亲”，虽然我们并没有母亲。】
好吧，看来现在的这个系统和之前与他对话的不是同一个。
有些东西，只能等到下一次做任务时再验证了。
他不知道那个截胡系统，给他一路开绿灯，把他从那个危险之地送出来的人是谁，但系统被截胡，这一点却很好猜。
首先在医院里，他接到的每一通电话里都夹杂着大量的杂音，最后一个甚至话没说完就挂断了，就像是被干扰了一样。当然，只有这一点还不够。
在第一重幻境医院里，他曾经问过那两个女生，得到的答复是，只有自己身上多出来这个有神秘来电的手机，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醒过来后，耳边的系统音在说完“第一次生存任务”后突然扭曲卡顿了好几下，然后接着说出的内容来了个一般八十度大转弯，从任务变成了“生存指引”，像是被硬生生切换掉的一样，这是其二。
最后让他确认这一点的是，那几下卡顿之后，系统对他的称呼，从“您”变成了“你”，虽然刻意隐藏了说话习惯，一开始还是自称“系统”，但后来一个不注意就露了馅，自称又变回了“我”。
所以，弥补什么的都是借口，那个冒充系统的人要把他安全送出去才是真。
正因如此，在车上时，他才会突然没理由地自顾自问出了“如果自己失败对方会怎么样”这样的假设来。
只是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屏蔽开启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那个人似乎再次失去了主导权，系统的声音又一次故障，恢复时，对他的称呼又变成了“您”。
虽然不知道那个截胡系统的人有什么目的，是敌是友，但乌谣并没有太担心，因为如果那个人的目标是他的话，那么下一次进入任务，他一定还会再遇见那个被截胡的“系统”。
乌谣躺在大床上，眨了眨眼，懒洋洋地再次问道：“小助手，我睡了多久？”
【您一共睡了七个小时三十四分钟，新用户完成第一次生存任务，可获得生存时长为五天，同时获得相应新用户福利，详情可在个人终端查看。下一次生存任务将在两天十六小时二十六分钟后开始，建议您尽快休整适应哦～】电子音欢快的语调在房间里回荡着。
乌谣听后一骨碌爬起来，房间里有些闷热，他睡醒出了一身薄汗，身上那套陪他摸滚打爬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掉，此刻浑身都不舒服。
他抓了抓睡乱的头发，伸了个懒腰：“有衣服么？我要洗个澡。”
【系统已经根据您录入的个人数据为您准备好了合身的服装，在您的卧室衣橱里，您可以自行更换，已经使用过的服装可以放进回收箱，系统将为您进行更换。】
那挺好，至少不用累死累活地回来还要自己洗衣服。
乌谣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走过去打开了房间里的衣橱，随便挑了一件合眼缘的，搭上条毛巾就去浴室了。
哗啦啦的热水兜头浇下，浴室玻璃上弥漫起一层氤氲水汽。水珠顺着裸|露的曲线一路下滑，他把自己狠狠搓了一遍，直到浑身上下那种被黏腻液体包裹的感觉彻底消失，身上那一点残存的恶心粘液全部被洗干净后，才关掉淋浴。
热水冲淡了疲惫和困倦，关掉水后，乌谣穿着一件棉T恤和一条短裤，一身清爽，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了大门处。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拉开柜子抽屉，里面有被他丢进去的个人终端。
乌谣把毛巾搭到柜子上，再次解锁了那个小手机。
在【我的】那一个页面上浮着一个小红点，他点进去，来到了个人主页，跟着红点提示把主页里多出来的东西都翻看了一遍。
个人主页上是他的初始头像，一整片黑，以及他的初始ID，一串乱码。
往下还有好几个专栏，任务一栏里多了一个【第三综合医院】，难度A，状态显示“已完成”，除此之外背包那一栏里多了几个新用户统一发放的福利物品，一些看起来还不错的小物件，用不用的上就看玩家自己的本事了。成就一栏里多了一个名字花里胡哨的勋章，他的ID旁边还跟着一个正在不断减少的生存时长倒计时。
乌谣翻来翻去，把能看的都看了一遍，确认自己的主页不会再多出来什么之后，他抓起毛巾，踩着棉拖鞋又进了卧室。
他把毛巾丢到了床头柜上，然后在大床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再次点开手机。
但这一次，他点进了【广场】。
作为一个刚刚接受这种超自然事件，还一头雾水的新人，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信息，一切有关于这个生存系统的信息。
他一边翻一边说：“小助手，介绍一下这个终端的四个页面呗。”
欢快的电子音开始噼里啪啦地在耳边介绍起来。
【很高兴为您讲解，个人终端一共分为四个板块，分别为广场，商城，论坛和个人主页。】
【广场里展示各种优秀生存者ID排行榜，以及各种系统活动，用户可以尽情探索，论坛是用户用来交流分享生存经验的的地方，用户可以畅所欲言积极发帖，温馨提示，任何剧透任务内容的发言都是不被允许的哦。】
【用户可以花费生存时长在商城购买商品，也可以将商品放在商城进行售卖，系统将抽取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用户完成生存任务后可以在个人主页查看相应报酬。】
【请用户积极探索，努力生存。】
乌谣一边听一边在几个板块里来回切换搜寻信息，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生存系统的存在。大致熟悉了这个生存系统的外在运行机制后，他又去论坛区逛了逛，发现进入有些帖子还有限制条件。
他翻来覆去地吸收信息，挑了些新人区热度高的帖子看完，然后再次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翻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机，他长叹一声，再次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突然觉得死了也不是不可以，活着好累。乌小谣同志心累地想。
在房间里窝了小半天后，最终让他做出出门逛逛这个决定的是咕噜噜响的肚子。
本着死也不能做饿死鬼的原则，乌谣决定出门觅食，顺便还可以打探打探消息。
“小助手，我想出门，出去了怎么回来？”乌谣问道，从他出现在这个小公寓里开始，就没见过这里的大门钥匙。
【直接开门就好了，系统会自动识别屋主人信息的。】
得到答复，乌谣不再耽搁，他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和随便薅来的鞋通通丢进回收箱，只是在放外套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件外套设计的有点偏制式，和他原来的工作服有些像，简约但美观，胸口还别着一枚银色徽章。
乌谣盯着那枚徽章看了几秒，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胶囊房间，以及那一张张浸泡在溶液里的人脸来。
算了，他伸出一半的手收了回来，起身关上回收箱，从鞋柜里拿了双新鞋换上，走出门时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留个线索，之后问问有关于这个医院的消息。
————————
离开住处，乌谣惊奇地发现，这里远比他想象的要繁华。
从小楼里出来，下面就是绵延的街道，道路两旁是一栋挨着一栋的小楼，头顶是一片星空，沿途居然还有挂着招牌的小摊。恍惚间，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这里不是独立于他生活地方之外的生存大厅，而是现实中某个宁静平凡的小城。
乌谣抬头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正准备抬脚，却忽然听到一声呼喊。
“等一下，小兄弟！”
那声音由远及近，乌谣还没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个身材匀称，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一边朝他招手一边往这边跑来，乌谣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等他跑到自己面前，那男人一口气跑到近处，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抬头道：“可，可算到了，累死我了。”
乌谣歪了歪脑袋，静静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事？”
这人捋直了气，这才站直了身形，他跑得面色红润，自带几分亲近感。他友好地冲乌谣笑了笑：“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接着说：“小兄弟，你是新来的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或者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啊？”
这下乌谣知道他大老远就叫住自己然后又跑了一路的目的了，继续面无表情说：“这种地方也有宰客的？”
一句话被无情戳穿，**尴尬地笑了笑：“啊这个……嗯，不能这么说嘛，你看啊，你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里面门道可多了，还有有一些打劫的，专门在这附近蹲点，就是看新人好欺负，所以也就有干我们这一行的。这个你看啊，你能花点生存时长买平安，又能避开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也能挣点时长糊口，一举两得不是？”
他声情并茂地说了半天，完了一脸期待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体恤和短裤，看起来平易近人……好吧也不是那么平易近人的青年，满心等着对方会对他露出认可的表情，然后继续问下去。
谁知道下一秒，人家张口就是两个字：“不用。”
**立马接着说：“是吧你也这么觉得……你说什么？”
他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要出口的话说了一半卡住了上不上下不下，显得脸更红了。
**疑惑地挠了挠头，有点难以置信。他见过迟疑的，以及不相信的，而且刚从第一个任务里死里逃生来到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这种。这时只要他再努力忽悠忽悠，带点吓唬，一般都能成功。但什么都没问，一上来就直接拒绝的，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难道看错了，面前这家伙不是新人？
不应该啊，面前这人下楼几分钟站着没动，不是在看天空就是在四处张望，绝对是新人。
**憋了半天，最后疑惑道：“呃，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听到这句，乌谣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说了一个字：“穷。”
**：“……”
**：“…………”
作为一个每个月掐着日子过的苦命打工人，乌小谣同志给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标就是，能省就省，不能省想办法省。
让他花这个冤枉钱，哦不，听这人刚才介绍的内容，这里的通用货币应该是生存时长，让他花这个冤枉时长，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回答完**的问题，乌谣对他的那点可怜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他收回视线，换了个方向准备再次迈出脚。**眼看他要离开，忙一步上前又一次拦在他面前。
“哎小兄弟别走啊，再给个机会呗！”
他生怕到手的生意飞了，语速飞快说道：“这个价格好商量啊，新人第一次任务都会有五天的生存时长，我们干这个的挣的都是良心钱，绝对不会有什么差价。你现在一定还剩四天多吧？六个小时，就六个小时。”
他用手在青年面前比了个六的手势，似乎很想再争取一下，语气诚恳：“你付我六个小时，我带你三天，三天足够把这里大部分地方都转一遍了，非常划算！”
乌谣没搭话，他绕开挡在面前的男人，自顾自地往前走。
**跟着在他旁边走，一边走一边比手势：“五个小时，五个小时也行啊！”
他见乌谣无动于衷，有点欲哭无泪：“不是，小兄弟，你是在家里窝了好几天才肯出来的么？五个小时也没有啊？”
听了这句，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年轻人忽然停下脚步，那双灰眸似乎亮了亮，想到了什么。
他望向**，突然出声：“对啊。”
**一脸懵：“啊？”
就见面前的青年直勾勾地望着他，眼尾下压，灰眸水灵灵的，眼角微红，再加上一身休闲清爽的打扮，莫名一种被欺负了的可怜巴巴邻家学弟既视感。
他顶着这样一副一脸无辜的样子冲男人说：“是这样子的，我在任务里不小心中了一个负面效果，撑着最后一口气才出来的，等我醒来的时候，生存时长已经只有两天了。”
乌谣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语气无比真诚，说得有鼻子有眼：“我现在又冷又饿，不仅生存时长所剩无几，还什么装备都没有，你还要来敲诈我。”
刻意压住的嗓音显得无比委屈和无助，再配上那双仿佛马上要哭出来的灰眸，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发展，刚刚红润的脸颊都白了下去，卡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乌谣也没动，就这么静静站着等他。
过了片刻，**脸上闪过挣扎之色，仿佛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他艰难开口：“两个小时，小兄弟，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两个小时，真的不能再少了 。”
乌谣一秒收住表情：“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最低价！”**咆哮。
“成交！”
“……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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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厅待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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