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服务员到达指定包厢。
林久走进一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站定在门口几步的位置，感叹：“看来我们来太早了。”
陈邈被她牵着，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跟你说了，不用出门这么早。”
林久扭头看他，有理有词地说：“在家吹空调，和餐馆吹空调，两者没有本质区别。”
室内的温度偏高，并不凉爽。
陈邈立刻挑刺：“这里的空调制冷效果没有家里好。”
“.......”林久无法反驳，也并不打算纠结这个话题。
来都来了。
她偏头看着圆桌，周围摆了六把椅子，座位隔得很宽。
思考几秒，林久拉着陈邈随便挑了一个座，接过陈邈递过来的包，直接挂在椅子上。
陈邈选了个她右边的座坐下，低头用手机发消息。
林久觉得坐着太无聊，围着包厢四周转了转，又把窗帘打开。
这里是三楼，无法俯视什么霓虹夜景，楼下都是一些花草树木，在灯光的照射下，别有一番风味。附近有一栋办公大楼，绝大部分窗口都亮着灯。
看着里面正在走动的人影，林久转头跟陈邈说：“他们好上进啊，这么晚还工作。”
已经将近7点了，办公室的人都还没走。
陈邈抬头望向她天真的脸庞，沉默三秒说：“或许只是因为他们没到下班时间，很多公司都是九点才下班，还有更晚的。”
林久快步坐到座位上，看着陈邈的侧脸问：“你们公司也是这样的吗？我看你平时回的还挺早的。”
陈邈把手机放桌上，侧头看她：“我是老板，没有重要的事，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再说，我回的早是因为你在家等我。该处理的事儿，我白天都抓紧时间处理掉了。”
林久抿了抿嘴，想到以后的打工生活，心情有些低落。
低落还没半分钟，推门进来两个人。
她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了。
唐纪礼脸上带笑，率先出声：“来得这么早？”
他这次穿得没那么正式，穿了个POLO衫，挺休闲的打扮。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挽着他插兜的那个手。女人化着浓妆，穿了一件贴身连衣裙，身材火辣。身上还搭配了项链耳环等小配饰，看上去很时尚。
陈邈侧头看了唐纪礼一眼，淡声回：“嗯。”
林久原本是想起身的，看陈邈坐在那稳如泰山，也稳稳地坐在那，看着他们。
唐纪礼环视一圈，最后途经陈邈和林久的背后，在林久旁边的座位坐下，身边的女人坐他身边。
坐下后，唐纪礼没说话，只是偶尔看林久一眼。
林久没看他，看了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几眼。
唐纪礼察觉到她的视线，指了指身边的人：“周净。”
他的话验证了林久的猜想。
果然是她在电视里看到过的那个明星。
虽然周净并不算大红大紫，但是也算小有名气。
她看过周净出演的电视剧。
所以，周净一进门，她都不敢认，只能时不时瞟几眼，有种电视走进现实的感觉。
周净站起身，朝着林久和陈邈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我是周净。”
林久扯着嘴角，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陈邈看了她一眼，撇开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周净打完招呼后，也没闲着，拿起服务员放上桌的茶水给唐纪礼清洗碗筷。
唐纪礼给她使了个眼色，“去叫服务员上菜。”
“好，我现在就去。”周净点头，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向门口。
“.......”林久看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怎么看都不像是情侣，有种领导和下属的感觉。
周净出了门后，唐纪礼跟林久搭话说：“我没记错的话，你叫林久？”
林久到是没想到他会主动跟她搭话。
她眼睛微睁，几秒后，含蓄地朝他笑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句。
唐纪礼面上笑意更大，看着陈邈说：“上次就看出来了，你女朋友很腼腆啊。”
陈邈挑眉，闲散地靠着椅背，缓缓说：“她只是不爱和陌生人说话。”
唐纪礼面上笑容僵了一秒，很快恢复正常，看向低头玩手指头的林久，“上次匆忙，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唐纪礼，手里有些媒体资源。如果需要什么明星签名照或演唱会，都可以找我。”
正在玩十指交叉游戏，疯狂扭麻花缓解手部疲劳的林久：“......”
她已经尽量在两人之间降低存在感了。
手部动作一顿，她缓缓抬起头，扯着嘴角礼貌性地回：“好的，我记住了，你叫唐纪礼。”
唐纪礼看向陈邈，笑着说：“你说的对，是我的判断有误。”
陈邈面色淡淡，搭在桌上的手敲了敲桌子，“你那女友呢，人间蒸发了？上个菜还不回来。”
唐纪礼眼神一凝，“大概就要回来了。”
没多久，周净果然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串上菜的服务员，三分钟就把桌面填满。
林久的视线总算从自己手上挪开了，好奇地看了一圈桌上的菜。
这个点本来就该是吃饭的时间了。
为了等人齐，迟迟没动。
陈邈在一旁有条不紊地给她清理餐具，“基本都是你能吃的菜。”
唐纪礼轻抿了一口水，看着陈邈那行云流水般的服务动作，打趣道：“难怪你特意点菜。真没想到，你谈恋爱这么贴心。”
陈邈把干净的餐具往林久面前一推，掀起眼皮看着唐纪礼问：“你很闲？”
唐纪礼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林久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约定好的时间。
其他两人不来，她也不太好动筷。她刚准备问陈邈其他两人什么时候来，人就来了。
两人体型有些差距，给人的视觉冲击挺强的。
男生走前面，女生走后面，中间隔了一点距离。
郑青城一进门，双手合十，雄厚的大嗓门响彻包厢：“抱歉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唐纪礼给了他一记眼刀，“确实该自罚，你请客，结果姗姗来迟。”
女生走到郑青城旁边，替他解释：“都是我的锅，做头发耽误了时间。”
她的头发是大波浪卷，一看就是刚弄好的，没有什么碎发，飘逸清爽。她简单的穿了一件白色背心裙，质感版型都很讲究，一看就是富家千金。手里拎的包，是国际知名的奢侈品包，logo吸人眼球。
她把包随手放座位上，从桌上那了个小杯子，环顾一周，大大方方地说：“我也喝三杯，以表歉意。”
唐纪礼使唤周净：“去帮忙，给他们倒个酒。”
见状，郑青城拿酒瓶的手往外一挡，哎了三声，叫住正要起身的周净，“不用，我自己来。”
说完，他自斟自饮，三杯下肚，又开始给旁边的女生斟酒。
女生喝完酒后，盯着林久看了几秒，“你就是林久吧，总算见到真人了。”顿了几秒，她用手肘指了指郑青城，“我叫石茜，他未婚妻。”
林久眨了眨眼睛，朝石茜礼貌地笑了笑。
陈邈转动圆桌，开了一瓶橙汁给林久倒了一小杯。做完这一切后，他看了一眼还杵那站着的两人，轻掀嘴皮，“坐吧。”
两人应声而坐。
坐下后，郑青城原本想朝林久介绍一下自己，结果被陈邈直接喊停：“她知道你的名字。”
郑青城悻悻收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面上焉了吧唧的。
林久是见过郑青城的。
但那时她在车里，只看了个大概，知道他不瘦。
真正见到了，发现他有点虚胖，单看胳膊可以猜出来有些重量，不过他长得挺白净的。
人真正来齐后，大家开始动筷，吃上了第一口晚饭。
林久用手撑着头，静看桌子上的圆盘转动，偶尔夹个几筷子。
她动手频率低，不过碗里的菜却不缺。陈邈像往常一样，会给她夹很多菜。
她正低头吃牛肉，石茜忽然看向她的手说：“这镯子看上去挺眼熟的。”
闻言，几道目光聚集在她手上。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陈邈瞟了身边的石茜一眼，淡定地说：“我送她的。”
石茜没具体点明，问：“去年夏天拍卖的那一件？”
去年，她在一次大型拍卖活动中看上一个镯子，半山半水天空蓝，尤其适合她这个年纪戴。
她让人拍下它，结果被别人强硬截胡，以一千万的价格买走了。
后面一年，她都没遇到过那么中意的镯子。耿耿于怀这么久，居然又见到了。
陈邈筷子都没停，爽快地嗯了一声。
郑青城的眼睛像车轱辘一样转了一圈，又看了石茜几秒，没说话。
唐纪礼看着陈邈笑着说：“你眼光好，镯子送对了人，戴上看着确实不错。”
陈邈吃了口蟹肉，纠正说：“人漂亮，戴上什么都合适。”
郑青城没想到能从陈邈口中听到这种话，震惊的目瞪口呆。
周净在一旁当吃瓜群众，默默无言。
唐纪礼笑意渐深：“你说的对。”
石茜看了林久一眼，称道：“确实。”
林久默默地低了头：“......”
包厢内静了几秒。
唐纪礼看向石茜说：“只是可惜，这镯子与你无缘。”
石茜勉强笑了笑，语气有些低落：“是的，与我无缘。”她拿起一杯酒，猛地喝了一杯。
林久在旁边听着，早就猜到了其中的渊源，没吱声。
她看向旁边的陈邈，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像平常一样吃喝。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幽幽与她对视几秒，“要我给你夹菜？”
“......”林久冲他摇了摇头。
她挪开视线，想看看桌上还有什么可吃的，结果跟郑青城的视线撞个正着。
郑青城坐她对面，视线经常停在她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颇为淡定地移开目光，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
很快，郑青城想起了什么，吵吵嚷嚷地抛出个话题。
是关于一些富二代飙车的事。
在场知情的几人围绕着这个聊了一阵儿。随后，内容开始发散，扯了点其他话题。
林久一边吃，一边听八卦。
-
饭局接近尾声，林久拎着包去了一趟洗手间。
解决了生理需求，她出来洗手的时候，看到了补口红的石茜。
林久勾起一抹微笑，朝她点头示意。正要打开水龙头，石茜对着镜子里的她说：“一年前，就听说陈邈有个女朋友，藏得挺严实的。大家都猜是什么人能搞定他，很好奇，想查又不敢查。今天总算见到了......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挤了一点洗手液，林久不急不慢地洗了一个手，看着她问：“你想象中的是什么样？”
“至少是那种主动活泼型，毕竟很难想象陈邈主动的样子。”说到这，石茜忽然笑了，“陈邈这人，家世背景过硬，身高长相智商也都是顶配，而且他对于自己优势有明确的认知。所以，他初中的时候眼高于顶，傲得很，谁都不放在眼里。今天，到是打破了我以往的认知。”
林久扯了一张纸，细细地把手上残留的水分擦干，问：“你们是初中同学？”
“初中同校。”石茜说，“陈邈很少和我们这些人接触，大概是看不上我们吧。大部分聚会都不来，他跟唐纪礼和郑青城来往较多。”
林久点了点头，这些跟陈邈说的挺相符的。
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了解初中时的陈邈，感觉跟高中没什么两样。
她对石茜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说完，从包里翻出了口红，对着镜子小心的将唇色补上。
石茜看着林久神色未变，毫无波澜地进行补妆，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她倚靠洗手台，说：“我还以为你会给点反应。”
林久抿了抿唇，多角度看后都觉得完美。她把口红收进包里，问：“我该怎么反应？”
石茜：“至少得有些得意吧。”
林久笑了，这次不是包厢里那种客套性的笑容，而是真心实意的笑。
“大概以前就得意过了。”她说。
石茜没想到林久会这么说，给人的感觉诚实且坦荡。她还以为林久会虚伪地说一些类似“没什么好得意”这种话。
石茜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你确实不错，难怪能拿下陈邈。”
林久：“......”
她固定好肩上的挎包，抬腿准备回包厢。
“等等。”石茜忽然叫住她，“能让我摸一下你的镯子吗？”
石茜穿着五厘米高跟鞋，比林久高一点。
林久仰头，看到了石茜眼底里不加掩饰的渴望。
看镯子不是什么大事，花不了多长时间。她把手伸到石茜面前，“你看吧。”
石茜见她同意，一手托着她的手，一手摸着镯子，弯腰仔细看了起来，“去年我超级想要这个镯子，没拍到。后面拿着图片找郑青城，让他给我找个相同模样的，看了很多，总觉得差点味道，像个仿货。”
林久看着她头顶的旋说：“得不到的，总觉得是最好的。”
“应该是这个理儿。”石茜说，“我摸都没摸到，直接被弄走了，挺遗憾的。”
看了几分钟，石茜也满足了，“感谢你，我消灭了一个遗憾。”
“不客气。”林久转身低头，重新洗了个手，用纸擦干净了。
石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见林久完全没有再停留的意思，石茜又叫住她：“你还挺对我脾气的，要不，咱们两个加个微信？以后可能还会再见。”
沉默几秒，林久点头：“行。”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白熊头像，林久忽然想到了包厢里的第三位女性。周净中途来过洗手间，所以这次她到是没来。
林久问石茜：“你和周净认识吗？”
“认识，但是我们不熟。”石茜反问，“怎么？你是她粉丝。”
林久摇了摇头，“我不追星。”
石茜又问：“那你为什么问她？”
林久说：“感觉她和唐纪礼的关系怪怪的。”
石茜了解其中缘由，笑了一下：“他们不算正经男女朋友，所以看上去有些不正常。唐纪礼身边的人换了太多，周净就是个过客，你不用想太多。”
-
回家的路上。
林久把身体埋在副驾座位里，想着桌上的另外两队情侣。
他们各有各的差异。
了解了一对，还有一对不了解。
她刚认识石茜不到半天，总不可能直接问她的事儿。
林久侧头问陈邈：“郑青城怎么这么早就有未婚妻了？未婚妻这个词，好小众。”
陈邈看着前方的车流，“他现在地位不稳固，找一个家世相当的未婚妻，强强联手。他爸会优先考虑他，把公司给他打理，能更上一层楼。”
林久：“两人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感情，挺客气的。”
从进门的那个瞬间就可以看出一点东西来，桌上两人虽然有互动，但更多的是像普通朋友一样，没有一点暧昧。
陈邈平静地说：“他们没有感情，但有利益，这就足够了。”
林久又问：“为什么唐纪礼不找一个未婚妻？”听陈邈说，唐纪礼的处境似乎也不太妙，现在为什么一直换女友，看上去一点不靠谱。
陈邈：“他现在根基浅薄，有个亲哥压着，需要适当藏锋，做一个胸无大志的浪荡公子哥。不过，未来要和他哥争，他肯定会选一个好盟友的。”
“......”林久定定地看了陈邈几秒，“你明明什么都懂，你选我不会觉得可惜吗？”
陈邈低低地笑了，“我不喜欢委屈自己。那样的利益，我不稀罕。”
林久：“......”
看着窗外的路灯，林久回忆起今天的包厢里的场景。她开口问：“你今天带我来吃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饭桌上压根没聊什么东西，真的挺普通的。
什么秀女友，全都是骗人的鬼话。聚餐或许是郑青城提议的，但是应该不是这个理由。
就这唐纪礼和郑青城的情况，哪里像是能在陈邈面前秀女友的情况。
以前将近一年的时间，陈邈都不让她和他们见面。这次，他居然很轻松地同意带着她过来吃饭，想想都不合理。
林久颇为生气地看着陈邈，静待他的回答。
正好遇到红灯，陈邈踩了一脚刹车，勾着唇侧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有些许亮光：“你自己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林久才不看他，双手抱胸，看着前方的红路灯路口，“我更想听你说。”
陈邈爽朗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炸开：“我想告诉你，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需要联姻，但是我不需要。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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