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当空,春日中午的太阳难得晒的发芽的树木绿油油的叶子上,半冷不热的天气。
新年时候买的新衣服不适合穿了,脱了一层厚厚的毛家里养的鸡鸭看着瘦了不少,嘎嘎地在田里的坡上飞来飞去。
田里许多挥锄头的壮丁热的浑身冒汗。
身子结实的大咧咧的脱光了上衫,被路过的小姑娘红着脸一看更加卖力的干活了。
几个穿着花衣服梳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羞答答的窃窃私语,小姑娘后头跟着刚从山上回来的李今安。
背上背着高出半个脑袋的竹框子,里面空荡荡的,探头往里面看除了几根塞牙缝还不好吃的野菜什么都没有。
李今安走的比小姑娘慢,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嘴里叼着根山上顺手薅的小草。
身上穿着件无袖的棉袄,棉袄上的针线绣制的花纹很粗糙,布料是最简单镇上最常见、便宜的。
裤头短了一截露出棉袜子包裹小巧的脚踝。
领口上的白色的毛是狐狸尾巴的毛,李今安的整张小脸埋在毛茸茸里巴掌大的小脸嫩嫩的,白莹莹的像是冬天下的一场大雪。
李家舍不得用毛做衣服,这件冬天穿的衣服还是李家大哥穿不下的给他穿。
平白人家哪穿得起戴毛的衣服,只有京城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穿得起。
李今安不是富贵人家的儿子,当然穿不起,领口上的毛是他从捡到的死狐狸身上扒下来自己找到筐篓子的针线缝上去。
好不好看他不知道,快冻死了谁有闲工夫管。
田里的壮汉看见如花似月的小姑娘锄头挥的冒烟,后头看见慢悠悠的的李今安锄头一靠,胳膊往锄头根子上放吊儿郎当的。
该说不说。
这李家小儿子长得比村里的姑娘还要招人稀罕,脸蛋白的跟锅里刚蒸出来的馒头似的白白净净。
一双圆杏眼对着你朝天上一翻。
那滋味,说不出来。
“看你个头啊看。”今早上出来没吃饭,李今安肚子饿的咕咕叫,没心情跟他们嬉皮笑脸。
被凶的壮汉黝黑的脸上憨厚老实的嘿嘿一笑,也不恼,被家里催干活的叫了一声,挠了挠头继续干。
李今安路过田地继续往家里走,早上起床晚了,家里没给留饭,现在回去正好能赶上中午饭。
应该是早上没吃饭的缘故,他觉得头重脚轻的眼前时不时天旋地转,浑身冒冷汗。
没办法。
李今安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让他一个在20世纪娇生惯养的少爷穿进书里体验生活就算了,穿的还是一家穷山沟沟。
每天天还没亮鸡没叫起来干活,不如把他一刀捅死,死了不要埋,趁着没腐烂用削骨刀剁了喂给跟着他没吃过几顿饱饭的富贵。
是了。
他穿越了,好死不死穿进一本小说里,更可恨的是李今安只听说过这本小说,没真正的看过一遍,更不知道该抱谁的大腿。
不过看样子主角应该不会出现在一个打仗都找不到村口的山沟沟里。
换做其他人穿进古代可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换做他李今安,两个字。
做梦。
他除了脑子里多了些新时代的没用知识和道理,实际上能用上的啥都不会。
偏偏他体弱多病的体质没有现代的科技养着更严重了。
破碎的记忆里,他穿进的这本小说是本古代谋权文,具体情节李今安没记住,有印象的是小说主角从不看好的皇子一步步爬到龙椅的位置上。
不仅如此,他记得这本小说带着点玄幻色彩,关键的那些玄幻东西他忘的一干二净。
走到家门口的土泥底,远远的李今安看到木门框边上堆着几个破布包的包袱。
一副壁画插在包袱中间,大门紧紧关着。
往日这个点家里他大哥的两个孩子跟着一块吃饭,早为了谁多吃一口肉吵得十里八乡都能听见。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李今安越走近越看那地上的破包袱熟悉。
这不都是他的东西吗?
“吆,李家老二,咋地,你娘终于把你赶出来了?”路过的一个背着扁担手里领着几条鱼的老汉步伐矫健呵呵一笑。
“你还不知道吧,俺今早老远听见你家老大嚷嚷着和你们分家了。”
李今安扭头看了他一眼,“娘!开门啊,谁把我东西扔出来了!”
他转头手掌框框拍门上,拍的手心阵阵发麻才听见里面传来母亲的唉声叹气无奈道,“老二啊,分家了,咱家不算有钱人家,加上你侄儿好几口嘴吃饭,你不小该成家了,不去地上干活,咱家实在养不起了。”
李今安一听拍门更用力,家穷的叮当响,多少有个主的地方,能蹭口饭吃虽然吃不饱起码饿不死。
要是连家都回不去,没一个星期他就饿死在外面了。
况且现在实在没住的地方,总不能睡田里吧。
“娘我走了住哪啊,你们分家就分家吧,我不分。”
李母突然打开门,李今安面上没来急一喜,匆匆塞给他个干净的布袋子又关嘭上门了。
“你拾掇拾掇去你老四叔不要的家里吧,别说娘偏心。”
李今安抱着布袋,不用看一摸猜到里面装的是些干粮和铜钱。
他又啪啪拍着门,“总得把富贵给我吧,它是我养的狗,娘!”
马上富贵被从门缝里扔出来,摔在地上嗷嗷地叫,看见李今安立刻讨好的凑过去尾巴甩的飞快。
李今安蹲下身子摸它的头,富贵是一只正宗的中华田园犬,长的不孬,颜色是正宗的屎黄色。
他不愿意别人说富贵的屎黄色,总说它是土黄色。
“富贵啊,以后上山多抓点野兔,你别藏着独吞,先给我吃,听懂了吗好富贵。”
富贵冲他兴奋的叫了两声。
李今安明白是他爹的注意,他爹精明能干,他娘心软多了,总不能狠下心把他赶出家门。
肯定是他爹指使的,现在又当个装瞎的!
检查了一番包裹里的东西,李今安把一个上锁的木匣子确定好塞进衣服最里面放进背上的篮筐里。
站起来潇洒的用力一甩包裹,差点被带着摔地上。
他扶着墙缓了一会,等眩晕的感觉消失,叫上富贵走了。
李今安顺着记忆往村最里面的半山坡上去,老四叔前个月过年那会去世了,留下个又偏有远的小院没人愿意来住,反倒便宜他了。
要不是经常从这条路上山,转半天问多少人,天黑了都不一定能找到房子。
终于找到小院的时候太阳差不多下山,等太阳下完山,一点光都没有。
李今安来不及做饭,随便垫巴几口,打扫了个空屋子开窗通风,铺好床将就躺上去睡觉。
……
再醒来李今安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小脸煞白一片。
胃疼的习惯又犯了。
他忍着疼下床去把娘给的干粮生火热一热。
胃疼的人吃不了凉的,最好一天三顿,不然很容易犯病。
要是今天再不吃饭,过不了一个星期他就死的透透的了。
他娘只知道有个动不动晕倒的毛病,不知道他还有胃病。
村里人说他这病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得到病,一说到摇头啧啧称奇,你一个村里的乡巴佬得这富贵病不想活了?
李安冬想说,妈的。
他就是富少爷。
前几天李安冬吃干粮度日,第四天晚上,发现带来的干粮快吃完了。
决定明天去后山上挖点野菜和土豆之类的回来做土豆泥,最好和之前一样运气好的抓住几只被老虎、狼抛弃的野鸡野兔之类的。
可能是上天看他不容易,偷偷开小灶,李今安上山总是能抓住几只死掉的野鸡野兔。
有的刚死血还是热的,就像有人特地仍在他面前的必经之路上。
李今安暗暗祈祷能捡回一只来。
他背上常用的昨天从娘家顺走的竹篮子,坐在屋子前的木头打的矮凳子上使劲一蹬,站起来在地上磕了磕鞋头。
上山不能穿平时的鞋子,必须有一双上山穿的布鞋,防止看不见的虫子咬伤脚,或者被长着刺的植物划伤,鞋子坏了也不心疼。
李今安动了动露出来的大拇指甲盖,白贝似的指甲试图缩回鞋里,无奈没成功。
鞋好些时日了,上次去山上穿坏了,奈何他只有这一双打补丁的布鞋,将就穿吧。
“富贵,走了。”李今安大声喊了一声,头上戴上顶编织的斗笠,关上门转身顺着后山弯弯曲曲的小路走。
不一会富贵不知道从哪个草丛跑出来,屁颠屁颠跟上。
山林的照着的日光被头顶的枝叶挡了个差不多,温度要低好几度,李今安搓了搓手臂有点后悔没多穿一层衣服。
他深呼吸一口,空气中浮动着一种湿润的混合着泥土的、腐叶和某种隐秘花香的清冽气息。
他很喜欢这种森林的味道。
日头逐渐偏西,山半腰上的李今安托着疲惫的身体,嘴里的粗气就没停过。
脚上的一双布鞋早在刚飘小雨丝的山路变的泥泞不堪,鞋底占着泥土,沉沉的。
雨逐渐变大了,李今安头上戴的斗笠遮挡着雨丝。
他摸了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了看天。
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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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被赶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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