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空旷的圣殿太过寂静,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可以分辨。
池倾耐心地等待着,像个静待猎物落网的猎手。
此刻,掌控一切的权利在她手中,这必将是大获全胜的一局,任何结果都对她有利——因此,池倾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待谢衡玉的答案。
而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来说,答应尚能挣扎,拒绝必然惨败。
很快,至少比池倾想象中要更快一些。
她得到了谢衡玉的答案。
“好。”只这一个字,被男人以极平静的口吻道出,再没有更多的问题。
真是出人意料。
池倾勾唇一笑,抬手用法力凝出只传信蝶,红蝶翅膀扑扇,迅速消失在圣殿门口。
“有公子这句话,池倾保证,长命花定会按时送到谢家。”她如此答应着,目光却饶有兴致地纠缠在谢衡玉眉眼,“可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要留下你,又要让你做些什么?”
谢衡玉静静看着她,轻声重复道:“那么,敢问圣主,想让在下为您做些什么?”
池倾弯眼笑开,她离他那么近,生动漂亮的笑颜好像要灼痛他的眼睛。修仙界的传言并没有错,妖族七圣主果真生了一张动人心魄的脸,只一个眼神,便能叫人倾炫心魂。
她不加掩饰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微微正色,嗓音却依旧带了几分莞尔:“公子有两个选择。”
“或做我情人,或为我仆侍。”
不知是不是妖的天性,池倾整个人,连同她的容貌、嗓音、香气、做派,都透着一种不太真切的暧昧。像沼泽前是暖融融的水雾,就那样若即若离地吊着你,可不论你走向何处,最后总会跌入她准备多时的深渊。
于是谢衡玉没有挣扎——也不准备挣扎,他甚至连一点受辱的神情都没有露出,就那样平静地走入了沼泽。
青年退后一步,在池倾面前单膝跪下。他右手覆于心口,微微垂下头,施的是人族侍从向主上所行的叩见礼,姿态庄重而肃穆。
池倾有些讶然地挑起眉。
事实上,这个礼节在妖族也有,甚至连动作都相差无几。只是池倾不在意,甚至有些反感这些繁琐的礼仪,因此花别塔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不成想,她再次看到这个礼,却是修仙界第一世家的长公子所做。
情人还是仆侍——谢衡玉做出了选择。
那个瞬间,池倾竟然说不清自己心中划过了什么微妙的念头,好像是不满,但好像也是庆幸的。
很多年了,她坐在妖族七圣主的位子上,美貌、权势、财富、力量……一切单拎出来都能叫人趋之若鹜的东西,都尽数被她握在掌中。
她从来不缺情人,但凡离开花别塔,各种类型的美少年总会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以各种手段拦住她的车辇,求她一眼相顾。
即便这些毛遂自荐、蜂拥而至的少年都不得她的心意,妖族其他圣主,甚至是妖王——她同母异父的长姐,也会给她送些暖床的人来。
合眼缘便留下,不喜欢便打发。情到浓时可以甜言蜜语、口不择言,下了榻便心中厌烦、一甩了之的也不是没有。
最荒唐的那几年,池倾甚至会对不上自己几任情人的脸和名字,脑海里模糊的印象也不过是——这个手和他像一点,那个说话语调和他类似……
她知道自己实在不算是个深情的人,但好在还称得上富有,过去那些情人得了十分好处,跟她也算是好聚好散——至少并没有在外面十分败坏她的名声。
因此近年来,求着当她枕边人的男人,更是不减反增。
那些男人里,能做出和谢衡玉一样选择的,会有几个呢?
大概是没有的吧。
池倾望着谢衡玉微垂的眼睛,心中那一丝莫名的不满,很快就烟消云散。
太像了,谢衡玉应该是她见过那么多人中,和那个人最像的了。
因为这点相似,池倾对谢衡玉生出了更多的期待——她期待着他在别的地方也与那人相像。
而这个选择,或许也与她的这份期待重合。
那个人会怎么选?
若他站在谢衡玉今时今日的处境,一定也不会选择当她的情人。
他会站在她身后,保护她,看住她,不求回报地替她挡去一切风沙——但这些……是仆侍该做的事情吗?
池倾又开始出神,甚至忘记叫谢衡玉起身。
因此他也没有动,而是依旧保持着那个半跪的姿势,向她低头。
事实上,谢衡玉内心是感谢池倾的。他如今在谢家处境十分尴尬,可若非她以长命花相逼,他未必会选择远离修仙界,避世妖域。
尽管这确实是他心之所向。
如今情势,正中谢衡玉下怀。
至于那个选择……对于谢衡玉而言,那简直算不上一个选择。
情字从心。莫非他与池倾两个八风不动的人站在这儿,张口做个选择,便真的能做情人了?
谢衡玉觉得有点好笑,想多了倒觉得是池倾在揶揄他。
她既然想让他当个侍从,他便当吧——若非二十年前的一个差错,这或许就是他的命。
谢衡玉很坦然地接受了。
池倾的裙摆很长,金丝银线点缀的白裙随着她的脚步,往他眼前动了动。
谢衡玉抬起眼,却正正对上池倾递过来的手。她的手指纤细,皮肤很白,指尖是淡淡的粉色,每个指甲根部都有漂亮的小月牙。
他望着她纤细的手指,微有些怔愣,灰眸轻轻眨动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对上她的眼睛。
池倾脸上浮起了一个浅笑,用微凉的手背碰了碰谢衡玉的脸颊,轻声道:“这是妖族的礼,虽只需做这一次,但也至少做完整吧。”
谢衡玉刚反应过来,她却将手抽走,后退半步给他空出起身的位置,道:“起来吧。花别塔没有这个规矩,之后不用再对我行此礼了。”
谢衡玉默了默,像是不太习惯身份的转变,片刻后才道:“是。”
池倾一顿,又笑出了声。
妖域戈壁的日落,总是比其他地方慢一些,等池倾和谢衡玉离开圣殿的时候,漫长的黄昏仍然没有结束。
阮鸢站在殿外那片金黄中,朝池倾微微颔首:“圣主,照您的吩咐,已将长命花送出孤云城,谢家门客也一同护送而去了。”
池倾应了一声:“谢公……谢衡玉身上有伤,带他歇下,请人疗伤。”
阮鸢这才将目光转向谢衡玉,瞬间仿佛明白过来什么,立刻示意手下侍女照办,自己却仍站在池倾身侧,又轻轻喊了声:“圣主。”
池倾与她对视一眼,并没有再管谢衡玉的事情,兀自带着阮鸢往圣殿里走去。
“圣主恕罪,鸢自作主张,在长命花上设下了花别塔的封印。”
“是你自作主张,还是姐姐的意思?”池倾似笑非笑地看向阮鸢,片刻后露出了恍然的神情,“看来这次,是两者兼有之。”
阮鸢道:“圣主如此看重长命花,总得看看情况,若谢家拿它救个傻子……难道我们也认?”
池倾摇头失笑:“你与姐姐的意思我知道。但我做决定,向来只看当下。既然答应了,管它救的是傻子是圣人,都与我无关了。”
她顿了顿,不等阮鸢回答,又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你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阮鸢出了口气,片刻才道:“请圣主解开鸢身上的咒术。鸢……想借送花之机,回去一趟。”
池倾微微正色,沉默了片刻,掌心凝出妖力,轻轻盖住阮鸢的脸。
指缝中银光一现,移开手时,阮鸢原本尚算清丽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大块暗红色的烫伤旧疤。
池倾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开:“去吧,别给我丢脸。”
阮鸢抬眸,眼中却已含了泪水:“多谢圣主。”
“哭什么?”池倾笑着替她擦了擦,“我在呢。”
阮鸢深吸一口气,立刻点了点头,却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有些好奇地问:“圣主,谢公子……答应做您男宠了?”
池倾动作一顿,有些哭笑不得地问:“这是什么话?我留男人,难道只能派这个用处?”
阮鸢脸上露出几分八卦的神色,接话道:“谢公子确实还有很多用处,可圣主似乎只需要那一个用处。”
“他选择当我侍从。”池倾顿了顿,到底没忍住,“他还有哪些用处?”
阮鸢笑道:“圣主果然对修仙界之事毫不关心啊。谢公子年少盛名,十年前创立白马盟,在机甲之术上也极有天赋,说是当世第一也不为过。”
“白马盟……”池倾对这些果然兴致缺缺,很快转移了话题,“你走之前,记得找人帮我查一下谢家之事,或者你送花时亲自调查亦可。”
“这是自然。”阮鸢警觉,“圣主也觉得谢家求花的理由立不住么?”
池倾嗤笑一声:“何止是立不住,简直是胡扯。谢衡玉作为谢家长子,亲掌白马盟,这般轻易便决意避世,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
阮鸢没想到池倾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察觉不对,一时有些怔忪:“……虽然但是,圣主难道一点儿不担心……谢公子或许是骗您的?您一点儿不担心他跑了?”
池倾微怔。
*****古言狗血文《阿莲》求收藏*****
#叔嫂文学 小妈文学
*莲沁是宁王府上的乐伎。
除了姣好皮囊和一手琴艺,她什么也不会。
可野心勃勃的宁王,却选她去侍奉传闻中喜怒不定的暴君。
“您想奴进宫为您做些什么呢?”
进宫前的一夜,莲沁满身吻痕,乖顺地伏在宁王膝头,任他抬起她的下巴,落下平静无澜的打量。
“侍君,承宠。”
他安排她的归宿,如转赠一只从小养大的雀儿,仿佛片刻前的贪欢烟消云散。
*除夕宫宴,莲沁在宁王的精心筹谋下,被送至当今天子身畔。
天子素患头风,逢冬甚剧,听她的琴,倒稍有缓和。
莲沁在天子寝殿弹了一夜的琴,不得圣谕,未敢停歇。
十指痛意难忍之际,忽然面前帘幔微动。
传言中的暴君五官温润,眉宇间似强忍着疼。
他垂眸盯着她的指尖,良久道:“不痛么?”
这夜后,莲沁因功破例封妃,夜夜得召,风头无两。
只是,因她身世低微,入宫几月,也无亲近之人。
硬要说,便只有生母早逝的五皇子,因得她几次关照,倒会在见她时,弯着杏眼,乖巧真挚地喊一声“沁娘娘”。
*翌年夏,莲沁在避暑行宫的藏书阁中听到脚步。
她误以为那是天子,含笑上前,却对上一双熟悉至极的眼。
“阿莲,再等等我……就快了……”
莲沁从未想过,曾经那淡漠成性的宁王,会有一日不计后果地将她按在天子书阁,近乎失控地拥吻。
*转眼又是一年冬,天子头风愈疾,药石无医,便是她的琴声也于事无补。
病重之际,正值盛年却面容憔悴的天子,拉着她的手,仍在忧心:“若朕不在,阿莲无子,何人可依?”
莲沁垂着眼,脑海中却想起几个时辰前,年轻的五皇子在天子服药昏睡时,曾伏在她耳畔,危险而亲近地耳语:“父皇若去,莲娘娘还是选了皇叔么?为何……儿臣不可?”
选谁呢?莲沁抚着腕上价值连城的玉镯,蹙眉苦恼着。
如今……似乎都可。
(感兴趣进专栏给个收藏吧~亲亲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3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