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凉,丫头,快出来。”阴阳佬怪跛着脚一拐一拐地走到床边,俯下身向她招手。
少女如行尸走肉般滚出来,用力挤着笑脸,那笑容倒不如不笑,视线落在所谓“爷爷”的身上,将信将疑地微眯着眼发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阴阳佬怪转头瞄了心如止水、一心干饭的巫山鹤林一眼,做戏做全套,顺着他的意接着忽悠:“那还有假,所以啊,丫头,咱今后要谨慎谦虚,不好再这样糊涂下去了嗷。”
萧时初动了动,迎向他的视线,有风吹动巫山鹤林的衣袖,青丝也随之扬起,唇色虽不如适才般红润,但能吃能喝,不像是病恹恹的柔弱公子。
巫山鹤林一边嚼着饭菜,一边抬眼瞥向躺在地上的少女,对上少女投来的目光,转瞬垂眸夹起碗中菜送进嘴里。
阴阳佬怪两指一伸,将那摊血清理干净。
明日就是还债日,上哪弄得这五十颗灵石?
萧时初起身,蔫儿吧唧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意抬头瞄上了倚在门旁的少年郎怀中抱着的那柄宝剑。
死灰般的神情被这宝剑散发的寒芒点燃,渐渐扬起的嘴角,对着少年郎邪魅一笑,走出二百五的架势,掸了掸他肩上的灰尘,顺势摸上那宝剑,通体黑泽沉重,剑鞘浮雕九鸦涌向山峰,剑身三尺七寸,并刻有繁琐古朴的剑法,剑柄上则刻了四个大字:鸦九破山。
正当她惊叹不已,少年郎伸手夺过,甩了一句:“休想。”
“小气鬼,我就看看,你还……”
萧时初的目光依旧死盯着剑,欲伸手再摸上两把,却被毛君子打掉。
萧时初凑上前来,踮着脚掐着腰与他理论:“我是不是你大哥?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大哥我有难,你这做小弟的……”目光再度落到剑上,“不……不应帮衬于我?”
巫山鹤林侧目瞧着少女凑着抱剑男郎越来越近,轻咳一声无果,重重地咳上两声亦是无果,无奈施法用无形灵绳将她拉回至自己身旁,跪坐在地。
“咦~我在到这了?”萧时初准备起身,发现怎么都动弹不了,张牙舞爪双臂撑地,然而纹丝不动。
“毛君子,你个小人,我不就是打了你宝剑的主意吗,你不愿卖就不卖呗,你还让我……”瞧了瞧心无旁骛的债主优哉游哉地在自己面前吃着饭,心中更加愤怒,火气直冲脑门,“毛君子,我要与你绝交!”
巫山鹤林随后对着一身怨气的少女啃鸡腿,虽面无表情,但侮辱性极强,“巫山鹤林,你&*¥@#@%*#3@……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哭着叽里呱啦骂了一堆。
巫山鹤林再度施了改良版的禁言咒,仅有被下咒之人可听见,旁人一律消音无声。
如此以来,即可让她将怨愤发泄出来,又可让大家落个清净。
巫山鹤林扫了一眼周围人,嚷着:“大家都过来用饭。”
用饭之际,大家很难不注意跪坐一旁手舞足蹈的少女,为防止喷饭之事再次发生,大家出奇一致地背对着她用饭。
见萧时初发泄累了,不再哭闹,解了禁言咒。
随即用帕巾擦了擦嘴,掏出再熟悉不过的算盘与账本,提笔示意大家作证:“方才大家可都听见了,徒弟鹓(扶)……萧时初公然直讳师父,也就是鄙人名讳?”
大家一致点头赞同,因着大家仅听到“巫山鹤林”便不知后文。
“记萧时初于腊月十五目无师长,扣五十颗灵石。”笔落望向萧时初,“小鬼,你可有异议?”
萧时初冷笑一声,沉默不语。
“不说就当你认了。”
舍了半颗狼丹,身体大不如前,不知自己能护眼前少女多久,必须提上修仙日程,以免夜长梦多,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巫山鹤林瞧她垂头丧气、生无可恋般趴在桌边,欲伸手摘下她发髻上的蜘蛛网,手悬置半空,又缩了回去。
低首拨动着算珠本无意算账,透过余光斜瞥着,逐渐偏着头明目张胆地扫视少女那娇滴红润的小脸,指尖下意识地来回拨动同一颗珠子。
萧时初久而动了动脑袋,巫山鹤林误以为她闯入自己投过去的视线,慌张到猛地收回目光,喉间滚动,强装镇定地拨着算珠,算珠拨乱了,他也乱了。
拨乱的算珠声此时引来少女的注意,视线由拨动的算盘自然转至上方骨节分明、修长净白的那双手,由而投向他的身上,如此突兀的喉结最是引人注目,不时地蠕动着,唇色依旧如今早般苍白,但优越的眉骨与那深墨难测的眸子却不减他的英气。
见那少女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却只字不语,于是,倒吸一口气侧头准备开口,却被那沉默良久的少女抢了先,“师父,您算完了吗?我到底欠了您多少,一盏茶功夫过去了,您还未算完?”
巫山鹤林半张口准备出声,再次被她的话咽了回去,歪着头思索:“算不明白……九九乘法表……师父,你这基本功不扎实啊。”
巫山鹤林瞧着她那副嘴脸,便晓得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破不说破,顺着她意:“那该如何?”
萧时初本想凑近些,发现下肢被施法动不了,撅着屁股身子前倾:“师父,这么着吧,我教你九九乘法表,你……那个……宽限我几日,可好?”
“求求师父~”萧时初双手握拳置于下颚间,眨巴着明媚清澈的大眼睛,看似求人,实则心里也对自己这一行为感到“呕~”
巫山鹤林不禁露出惊愕的神色,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曾经那般豪爽硬气,从不如此忸怩作态。
拨动算珠的手指慢慢松开,今日倒是见识了她不为人知的的另一面,对他而言很是稀奇。
眨的眼睛都酸了,心里嘀咕道,可不可行,你倒是说句话呀~啊~
他微仰着头漫不经心地收起账本与算盘,低首顿了顿衣袍,双臂挥了挥衣袖,端正体态,缓缓掀起眼皮,眸光转向做作但又不失可爱的少女。
两人目光一触,他抿着嘴以此来掩饰上勾的唇角,“行吧,最多宽限五日。”
少女终于卸下扭捏的做派,揉搓着假笑致僵硬的脸颊。
巫山鹤林收回无形灵绳,萧时初跪坐许久,腿都不是自己的腿了,一时无力,加之腹部忽地一阵钻痛,起身再度坐地。
巫山鹤林弹跳起身一把抱起萧时初,抱起的过程中,萧时初的手无意触碰到下肢的裙摆,“什么东西湿漉漉的?”摊手一看是血,便意识到自己来了例假,双手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臂膀,“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月宝见状委婉推开巫山鹤林,挡在她面前,大声喊道:“用饭完毕,请离开!”
屋内三名男子云里雾里,但还是起身朝门外走去。
月宝快速关上门窗,瞧着萧时初湿透的罗裙,“兔帅,你来癸水了。”
癸水?话本中写道,古时女子来例假称为“癸水”。
“对对对。”
在萧时初更衣之际,巫山鹤林在门外来回晃悠,毛君子瞧见他掌心沾染罗裙上的血迹,上前关切:“大人,你可有不适?”
毛君子握住其手腕,摊开手掌一看,怔住一下,准备踹门而入,这时身穿一袭淡粉色莲步石榴裙、外罩白边红绸棉衣的少女推开门,额间花钿似桃花,发髻形似兔耳朵,顶处系上红丝带,着实俏皮灵动。
巫山鹤林置于半空的腿也随他那一动不动的眼神定了格。
萧时初拧眉垂眸瞧着他那不会动弹的大腿,轻轻按下。
“怎么,师父想踹飞我?”
毛君子瞪大双眼跑过来,拉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兔耳朵”,“大哥,你还有如此可爱一面呢?”
巫山鹤林回过神,浑身蒸热,下意识地扯了一下衣领,对上少女投来的目光,微晃着脑袋随即滑开。
侧着脸强行拉开毛君子,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低语:“你可有不适?”
“啊?”萧时初将耳朵凑上前来,只觉得他的呼吸一阵一阵暖暖地拂在鬓角,吹得碎发微微浮起。
巫山鹤林眉心微动,眸底浮动起明澈的柔光,洒向眼前少女侧棱明媚的小脸上,迟迟不作声。
少女似乎有些不耐烦,猛地正过脸来,轻抬眉头而又落下,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把脉,掐指一算,“师父,您是不是脾虚胃弱、宗气不足?”
“萧(时初)……大哥,你说谁虚呢?”毛君子抽风似的朝她使眼色。
“语声低微、四肢不温,实乃脾胃虚弱、阴虚所致,也就是气虚加血虚,肾也好不到……”阴阳佬怪紧急让她闭嘴,巫山鹤林解了她的言,一臂在前,一臂置在身后,“让她说。”
“肾虚……”萧时初再三确认,“你确定让我说?”
巫山鹤林阖眼倒吸一口气,咬紧后槽牙随个笑脸,“说。”
“肾虚……哎呀,我过来与你说,低下头些。”萧时初踮脚贴他耳畔轻声道:“肾亏……意味着你(摆了摆手)……不行,不好要孩子。”
巫山鹤林狐疑地瞪了她一眼,萧时初抿着嘴颔首以示核准。
他被气笑了,脸色煞白,左瞥一眼右灭一眼,瞄准眼前出言不逊的少女,倏忽一下双臂撑墙,将她逼到墙角,眸中透出一股杀气,中气十足地发狠一声,挑逗她:“你不试试……你怎知我不行?”
少女瞬时脸颊发烫,耳红体热,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巫山鹤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你……
阴阳佬怪强行将观望的毛君子拽着背过身来,东张西望,偷感十足。
少女用力推开眼前恶狼,但又迫于男女气力的悬殊而挣扎不开,无奈下蹲从其腋下逃脱出来,随即关上门躲进房间。
巫山鹤林的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将双臂背在身后,看向一旁嗑糖正嗑起劲的月宝,将沾有血迹的掌心示她,月宝便知他的用意,走上前,在自己掌心比划了二字:癸水。
巫山鹤林恍然大悟,扭头便向楼下后厨走去。
偷瞄厨子的刀工,照葫芦画瓢,切了些粗中带细的姜丝,熬制姜汤,并遣月宝送去。
萧时初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冰冷的双手捧着发烫的小脸,冷暖中和,零点碰上了沸点,心率紧追光速。
回想着方才突来的壁咚,脑中一直回荡着那句虎狼之词,少女的脸愈发地滚烫,拍拍自己的小脸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没过多久,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他那清冷霸道的脸、颀长有料的体态,小脸如初,“我这是
怎么了?”
月宝端着姜汤推门而入,放下后,笑着走向苦恼的少女,“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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