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萧弋疏的联系方式。”
“哟？”邢姝双眼一亮，惊喜凑近：“开窍啦？我就说嘛，他人帅戏好国民度还高，亏不了你的！早这样多好！”
关姗越面无表情：“收集些有的没的，方便日后解绑提纯，拿聊天记录来撕。”
邢姝“切”了一声，喜滋滋道：“好了，已经让他助理推给你了。”
关姗越没猜错，记录仪记录下的密室中视觉攻击的波形模式，与之前的声波攻击同源。
是同一伙人。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攻击者”确实存在，而且很可能就在节目组中。
而那个最高频光波后短暂出现的屏蔽信号……
她尝试解析，依旧失败。但它出现的时间点，每次都精准得可怕。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当时反侦芥子并没有反应。显然，除了具有安抚作用的向导素，“中和信号”还有可能是别的。
但她需要证据。
萧弋疏通过了好友申请，素色头像弹出来，发了个写着“你好”两字的老年七彩闪光表情包。
关姗越无语一瞬，回了个“微笑”的黄圆脸表情。
行嘛，装老年人，谁不会。
她点开他素得过分的头像图片，那洁白一片的背景上有细小的阴影，似乎是雪地。雪地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灰白色的石头，如果不细看，几乎要和环境融为一体。
……确实是老艺术家会用的那种。
关姗越心中吐槽，这人人设立得真是做全套，好装。
“刚才在密室多谢你……”
她打了半行字又删掉，重新打：“前天爆炸的时候，还有刚才在……”
不行，不能这么说。万一真是他干的，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磨了半晌，她才斟酌好字句，按下了发送键。
“萧老师晚上有空的话，电视台A座顶楼排练室讨论一下后续合作细节。”
电视台有塔的内线，连续两日遭遇袭击，必须找个有自己人、能保证她安全的地方。
关姗越发完就锁屏了把手机扔在一边，向塔汇报请示去了。她留了个心眼，将波形处理过后再上传，只汇报了在密室中遭到视觉袭击那一茬，没有汇报那只手带来的屏蔽信号。
汇报完，萧弋疏仍没有回信息。她又去洗澡卸妆，吹完头发敷了面膜出来，萧弋疏还是没有回。
心虚了？不敢了？
那岂不是坐实了是他干的。
……还是说，他根本只是在耍大牌摆架子给她脸色看？
前一种棘手，后一种恶心。
关姗越烦躁地拍了拍他的头像，屏幕抖了一下：“你拍了拍萧弋疏，说‘该扮上了’。”
什么装逼玩意儿……
关姗越懒得等，索性健身去了，撸完铁回来天都黑了，萧弋疏还是没有动静。看来今天是等不到回应了，她准备先去吃晚饭。
屏幕突然一亮。
“可以，十分钟后见。”萧弋疏言简意赅。
什么人啊！
关姗越翻了个白眼，果然无论哪个圈子的既得利益者都是这副样子。男人，尤其是这种站在权力结构顶端的上位者，仗着是前辈有话语权，永远自我中心，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这儿开过去要四十分钟。”她发完这句，抓起包和车钥匙就走。
忘换高跟鞋的她猛踩油门一路飙车，赶到电视台还是花了半个小时。
顶楼漆黑一片，连廊上都没有开灯。关姗越快走到排练室门口，哨兵的敏锐听觉才听到房间角落里有人轻轻的呼吸声。
……比正常人的呼吸轻很多，像是刻意克制过的。
“为什么不开灯？”
她推开门，熟悉的雪松的气息钻进鼻腔，比白日里更浓烈些。
月光如纱，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房间照得半明半暗。萧弋疏站在属于夜色的那一半，靠着墙角，似乎有些疲倦。
“你迟到了。”他点了点身边的位置，示意她也站过去。
“我说了，我赶不过来。”
关姗越走到明暗交界的那道线，她站在月光中，隔着一段距离，仔细打量着站在阴影里的萧弋疏。
之前都是被空中造楼阁般按头拉郎，两天前才第一次见面，排斥情绪使她都没有正眼打量过这位久负盛名的表演艺术家。
黑暗放大了猞狸的夜视能力，每一寸细节都分毫毕现。
月光在萧弋疏身上切出明暗的界域。他的皮相是承自母亲的秾丽精致，体格和骨相却继承了外裔父亲。关姗越的高跟十二厘米，差不多与他平视。
萧弋疏穿着宽松的白衬衫，但肩腰比还是在衣衫褶皱处呈现出凌厉的倒V。宽阔的锁骨骨架撑起了倒三角的顶端，而腰腹却异常紧凑——明显的训练痕迹，肌肉量不多不少。
关姗越目光如尺，很快得出他的基本身体信息。
身高187左右，体重应在83公斤上下，而这份重量几乎完全由高密度的骨骼肌构成。
她的视线如扫描仪继续聚焦，掠过绷紧的肩线、流畅的臂肌……
胸围108左右，腰围大概80，臀围估摸着得有97……
“关老师，”阴影中，萧弋疏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再看，可要收费了。”
关姗越的目光猝然收回，像被烫到一般。
“以我合作伙伴的敬业程度，确实可以收费，”她迅速调整状态，声音冷了下来，“尤其是，在炒作相方接连遭遇‘意外’后屡次出手相助。”
萧弋疏露出个疑问的神情：“接连？屡次？”
“萧老师，今天在密室里，多谢。”她盯着他隐在阴影中的轮廓，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如果不是你及时提醒那个节奏，我可能就失败了。”
“分内之事。毕竟是双人任务，”萧弋疏的声音平稳无波，“更何况，录播，一遍过不了也可以再录几遍。”
关姗越向前一步踏入阴影，与他只隔一线月光。
“只是提醒？”她声音压低：“在那之前，那些灯带……萧老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比如，特别刺眼？”
萧弋疏微微动了动，似乎侧调了一下站姿：“灯光是有些炫目，节目效果吧。”
“是吗？”关姗越掏出平板，指尖划过屏幕，调出密室录像，又分屏调出一段被放大、高亮标记出的波形——正是那只“手”虚晃时记录到的微弱屏蔽信号。
“那这个呢？这个几乎与最亮的闪光同时出现、并且完美中和了灯光效果的信号，也是节目效果？”
她将屏幕又往前递了递，微光映亮了萧弋疏绷紧的下颌线。
萧弋疏的视线落在那个被标记出的波形上，沉默了几秒。空气凝滞，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就在关姗越以为他要否认或辩解时，他却忽然抬眼看她。
月光恰好滑过他眼底，那双漂亮的眼睛第一次褪去了所有温和的伪装，露出深不见底的冷。
“关老师，”他声音低沉，裹挟着冰冷的审视：“你对每位合作伙伴，都进行如此……详尽的数据分析吗？”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将问题抛了回来。
“我只对值得分析的对象感兴趣。”她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让，“比如，一次次‘巧合’地出现在我遇袭现场，又能一次次‘巧合’地化解危机的人。萧老师，这两天的巧合，未免太多了一点。”
两人对视着，黑暗中仿佛电光火石相擦。雪松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具侵略性，无声地弥漫开来。
突然，萧弋疏视线骤移，猛地锁死她身后窗外！
几乎同时，哨兵警铃大作——对面大楼的某个漆黑的窗口，一粒红光一闪而逝！
像是什么光学仪器的瞄准镜！
她心脏一震！
下一秒，萧弋疏猛地探身过来，一把攥住她手腕将她拽离原地！
“低头！”
“哗啦——”
玻璃爆裂的巨响炸开！排练室巨大的落地窗应声碎裂，子弹尖啸着擦着关姗越耳畔，狠狠凿入身后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哆”声！
冷风裹挟着玻璃碎片疯狂灌入。
关姗越被萧弋疏紧紧护在怀里，后背撞上冷硬的墙壁，蹭落一地碎粉。
危机骤临，哨兵五感洞开：他胸腔下急促而有力的心跳、自己瞬间飙升的肾上腺素，以及后知后觉的寒意一股脑儿涌进精神图景中。
冷杉林簌簌震颤。
狙击手？！
他居然比她先发现？！
——这个念头，比狙击子弹带来的死亡威胁更让哨兵感到惊骇。
然而，不等她做出反应，萧弋疏已经迅速压低她的身体，借着阴影和家具的掩护，猛地将她推向侧方一个坚实的承重柱后面。
“待在这别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与平日温润的形象判若两人。
萧弋疏自己也迅速矮身，躲在了另一处墙体后方。
对面楼顶的红点再次开始移动，似乎在寻找新的瞄准角度。
就在这时——
楼间高架，一辆晚归的汽车恰好驶过，车头大灯的光柱猛地向上扫过电视台大楼的墙面！
就是现在！
萧弋疏猛地拽到身旁的金属玻璃落地灯架！
“哐当”一声巨响，灯架砸向地面，震裂的玻璃灯罩碎片四处飞溅。几片尖锐的玻璃恰巧被掠过窗外的车头大灯照亮，瞬间反射出刺目强光，直射对面狙击点所在的窗口。
对面楼顶的红点骤然失去目标，慌乱一晃。
“砰！”
枪声炸响，不过这次不是从对面传来的。
“砰砰！”又是两枪在耳边炸响。
萧弋疏侧过头，关姗越不知何时据枪而立，侧身贴站于承重柱后，枪口微烟袅袅。
夜色凛冽，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赶紧走，我今晚没功夫给你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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