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这才有了几分NPC的样子,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还坚持要留下看社戏,但他实在不会说话,颠来倒去就只会一个词——好奇。
五人都有些无奈,想帮忙说几句好的又插不进话。
简宁祎(yī)——两个女生之一——对想要插话的林言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管,反正我们最后肯定是要留下的,让小老头自己掰扯去。”
镇子里大大小小的人家檐角上都悬挂了青铜人面风铃,家家户户都很忙碌,在为即将到来的祀神会做准备。
看到这造型诡异的风铃后,几人对视一眼,装作好奇地悄悄落后了几句,凑在一起好像在点评欣赏古色古香、造型精致的房屋装饰,实际是聚在一起讨论:
“你们有没有闻到镇长身上的味道?”黄淑娴(另一个女生)率先发言。
“是檀香,镇长先生刚刚应该在祭祀,身上还沾着香灰呢。”林言接话道。
几人若有所思,镇长那边像是终于被导师烦到不行了,叹了口气后摆摆手:“罢了,你们要留就留下吧……最近祀神会,各家媳妇都在蒸五色糕,明天你们要是能讨到糕点,就说明苦母欢迎你们的到来,你们自然可以留下。”
导师一口应下。
林子易实在没忍住,如果这是在拍恐怖片,那这片子一定烂透了,他们五个就是恐怖片里专门找死、不长脑子、顺便把观众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的主角。
远处突然传来沉郁的鼓点,镇长抬头往鼓声传来的地方看了一眼,此时驿馆已到,镇长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在大厅坐定后,五个跟来的寸头从后厨端来了茶水。
镇长笑着道:“按旧例该请外客饮碗赐福茶的。这是新采的还阳草,最是清心明目,尝尝。”
大心脏的导师一口闷下,满口夸赞:“好茶,好茶。”
对于导师这牛嚼牡丹的行为,镇长淡淡扫了一眼,又转向几个学生。
简宁祎先五指并拢在桌面轻叩了三下,然后才举起茶杯,避开上面不知是什么的花纹,以手掩唇,礼数周全地……把茶倒了。
反正在镇长眼里她是喝了的,脸上还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简宁祎道:“茶香浓郁,回味甘甜,确实是好茶。”
黄淑娴如法炮制,镇长看两个女生的眼神愈发和善,显然对礼数周全的两人格外满意。
林言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但也不像导师那样无礼,他学着两个女生的样子,先扣了桌面,然后拿起茶慢慢品鉴,至于品到了哪里,你别管。
司马狗蛋则更直接,他端起茶杯欲敬,动作间手肘不小心撞上桌子,一杯茶全洒了,在镇长不满地开口前,他抢先道:“好茶也懂风水,是我破了意境,唐突了。”
说完,他将杯盖斜倚在杯盏上,这是不再续杯的意思。
镇长虽有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最后轮到林子易,他正考虑着如何复刻林言的手法,镇长却看了他一眼,突然道:“茶凉了,贵客莫饮,失礼了。”
随后,侍立在旁边的寸头收走了茶壶茶碗。
四人都看向林子易,表情微妙,林子易自己也很微妙,在这样诡异的地方被特殊对待,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饮过茶水,几个来帮忙的寸头离开,镇长也在导师的请求下带人四处逛逛,驿馆内很快只剩下五个玩家。
司马狗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简宁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几人上楼。
最后五人聚在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围着方桌开始交谈。
最先开口的是黄淑娴:“茶杯上的花纹有问题。”
简宁祎接茬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脐带纹。苦相镇信奉的是苦相神,又称苦母娘娘,掌握着月亮和生育的权柄,其主要象征之一,就是这个脐带纹。”
“那个还阳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林子易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阳草就是这个副本的精神污染,之一。”
镇长倒茶的时候林子易就有所察觉,或许因为他是新人比较敏感的缘故,还阳草茶给他的感觉很像副本一里影响认知的东西。
“准确来讲,这座小镇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副本的精神污染。”林言笑吟吟地补充到,“家家户户都挂着的青铜风铃没有铃舌,短期内我们不用管,但那个鼓声,最好不要听。还有镇长提到的五色糕,这是我们留下的必要条件,但最好不要入口。”
林子易皱了皱眉,按林言的说法,那他们从进小镇的那一刻开始就被污染了,但他没有任何感觉,这样潜移默化的改变实在让人心惊。
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九天。
——
夜晚降临,月色入户,疑似死掉的系统终于诈尸:
【副本——苦相神已正式开始,即将进入“夜”时刻,请玩家遵守以下规则:
规则一(系统规则):神级物品、生物不可复制,注定唯一,绝对至上。
规则二(银字):扮演好副本身份,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被副本人物拆穿。
规则三(红字):小镇的夜晚没有现代化光污染,是赏月赏星绝佳的地方。
规则四(银字):禁止窥探星空。
规则五(银字):不可直视神。
规则六:待补充。】
“夜”时刻?
规则待补充?
不等林子易细想,黑夜已经完全降临,唯有皎洁的月光温和地照亮着小镇,镇上夜里没有点灯,完全只靠月光的照明,从他的视角往下看,能看到驿馆对面人家的院子,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靠在躺椅上,正舒服地沐浴着月光。
温柔的月光照在她慈和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母亲的光辉。
不知为何,看到那张脸,林子易莫名觉得亲近,像是依恋母亲的孩子,夜晚降临,困意袭来,在轻柔的呼唤声下,林子易睡着了。
【夜】
烛火在铜镜里摇晃,把贴在镜沿的喜字映得半明半暗。一只手从床帐伸出,拨弄着鎏金烛台上的蜡油,指尖沾到一片凝固的红泪——这龙凤烛竟已烧去了小半截。
雕花拔步床的朱漆在幽光里泛着血色,百子千孙被上散落着金丝楠木首饰盒里跌出的珠翠。
银匙还插在铜锁孔里,钥匙尾端缀着的流苏垂在床沿,随着穿堂风轻轻扫过青砖地。
交杯酒的银壶在案几上渗出细密水珠,酒液在夜光杯里晃出碎金般的光斑,倒映着帐顶悬垂的香囊上褪色的穗子。
檀香在博山炉里烧出三寸薄烟,缠着绣球花的幔帐便在这雾里浮沉。
林言好奇地揉搓着膝头上绣金线的绸缎,布料在他掌心里发出细碎的呻吟。
“好料子诶。”林言忍不住惊叹,“哥你穿这身真好看。”
正对床头的镜中,那个穿大红吉服的影子整了整领口,露出林子易的脸,金线绣的云纹在烛光下忽然刺得眼睛发痛。
月光照下之后,众人就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沉睡,再醒来周围的环境就变了样,不再是招待外乡人的驿馆,而是一间布置精美的喜房,林子易穿着新郎的衣服躺在床上,林言、黄淑娴、简宁祎三个人围着床,六只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林子易。
睁眼就看到这样的景象,饶是林子易也没忍住瞳孔一震,幸好他及时稳住自己,才没有失态地大喊出声。
“哥你好厉害,这都没被吓到。”林言鼓掌。
“确实厉害,怪不得被选中做新郎。”黄淑娴道。
“长得也好,所以被看中了。”简宁祎感叹,“很符合入赘条件。”
“那我是不是得帮我哥准备嫁妆?”林言兴奋地跃跃欲试。
黄淑娴举手:“我要吃席,随二百,记宁宁账上!”
简宁祎现实一点:“话说新娘是谁?”
林言在角落里出声:“还有狗蛋儿呢?就他不在!”
黄淑娴还在心心念念她的席:“这样的小镇办喜事都是流水席吧?不都流行什么‘四盘八碗’?”
眼看他们越说越离谱,林子易及时打断:“停!各位,能不能先跟我解释一下。”
简宁祎道:“我们一睡着就在这儿醒来了,如你所见,这里就是系统说的‘夜’时刻,可以理解为表里世界,白天和夜晚是两个空间,然后很明显,镇长不让你喝茶,因为你不是外人,而是被选中的‘女婿’。”
林言很乖地补充道:“一般被选中的都是祭品哦!”
林子易:“……”
黄淑娴很有良心的安慰道:“往好处想,至少你还在,我们狗蛋儿直接连人影都没了。”
林言在一边卖力地点头。
林子易:“……”
“咳,”简宁祎咳了一声,“既然人醒了,我们先看看有什么线索吧。”
总算干正事了。
林子易松了口气,三人从床边退开,他也能从床上起身,床头的镜子将他的动作尽数照了进去,惹得人浑身不自在,还有莫名的诡异。
起身后,林子易第一个观察的就是这面铜镜,林言辍在他旁边,悠悠道:“你睁眼之前我们就研究过,镜面是软的,碰上去像水一样,但我们研究了半天都没反应,你是新郎,你试试看。”
“我不是新郎,”林子易语气里有深深的疲倦,但他还是伸手,触向镜面。
“嗯嗯嗯,哥你不是。”林言满口应承,表情无谓,语气敷衍。
林子易的指尖刚触碰到古董店角落的青铜镜,突然被一股刺骨寒意攫住。镜面泛起血色波纹的瞬间,他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
再睁眼时,场景已不在婚房内,看布置,是喜堂,林言等人都不见了。
檀香混着纸钱燃烧的焦味扑面而来。雕花木梁上垂下层层红绸,龙凤喜烛在供桌两侧淌下浑浊的蜡泪。三十八张太师椅围着正厅摆成八卦阵型,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个纸扎人——惨白的脸颊涂着两团猩红,描金的喜服下露出竹骨支架。
林子易就坐在最中间,旁边还空着一把椅子,想必就是所谓新娘的。
"吉时已到——"
尖细的唱礼声刺得人耳膜生疼。林子易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喜服,袖口金线绣着的符咒图案正在渗血。
他快速扫视四周:东南角的纸童女脖颈正在顺时针转动,西北方的纸马夫手指在椅背上不停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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