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也没站起身,只是用腰腹力量一挪一挪将椅子连同自己转了过来,然后把脑袋放在扒着靠背的手上,等林子易发问。
林子易想了想,觉得说谎的意义不大,虽然主动暴露弱点可能会被对方拿捏,但他心底倾向于林言是可信的,无论两人之间曾有什么过节,但潜意识告诉他,林言不是敌人,再三考虑之后,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因为一些事情,失去了一些记忆……”林子易话里还有所保留,“但现在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在看到你的时候,我也有熟悉感,加上你对我的态度……所以我认为,你应该知道我的过往,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过节,但我现在只认识你了,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关于我们以前的事。”
只认识你了……
林言用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掩盖了心底的复杂,顺着林子易的话反问道:“可是,哥哥也说了,我们有过节,你就不怕我骗你吗?”
林子易叹了口气,道:“我说了,我只认识你了……况且,你说的,我也不会全信。”
“一边说只认识我,一边又说不会信我,哥哥,你还真是……”林言懒懒趴在椅背上,“让人又爱又恨呐……”
林子易被他的语气惊起一身冷汗,方才混乱之中,他想起了一些关于林言的事情,所以才会改变主意,直接把失忆之事和盘托出,但如今的林言,天使面容,恶魔心肠,着实跟他印象中那个乖巧可爱的弟弟完全不一样,让他心底也有些迟疑,短暂犹豫之后,林子易还是道:“我没说不信你,只是……”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描述,最后只能苦笑一声,道:“我知道这个游戏的危险性,你比我更早进入系统,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在这里,生存需要杀戮,我知道你跟我记忆中的人已经不一样了,但是阿言,一个人本质如何,是不会因为外界环境所改变的,所以,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林言沉默片刻,语气平静地开了口:“我们曾经分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重逢,是在帝国大学——你是二年级学长,那天我刚到学校报到,然后,就目睹了此生难忘的场景。”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一声,问道:“哥哥,你还记得苏老师吗?”
说完,他也不等林子易回答,就自顾自讲道:“那天的阳光可大了,我提着行李跟着报道处的学长往宿舍走,路过主楼时,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路过,开车的人顶着熊猫眼,粉底在颧骨结块,口红歪到下巴,白衬衫撕了道口子,却偏偏把法拉利开出了骑扫帚的疯劲。”
说到这里,林言又笑了一声,比之前的笑都更加真实,似乎是真的忍俊不禁,他指尖点了点自己眼下:“她按喇叭的时候周围全冻住了,连学长的新生名单都掉在地上。楼上窗户噼里啪啦推开,有人喊‘苏老师’,但苏老师眼里只有你,她就顶着这么一身狼狈的造型,开着法拉利载着满车的玫瑰,在上课前三分钟,在教学楼下,当着所有同学的面,问你,逃课吗。”
林言突然很正式地看向林子易,唇角挂着一抹微笑,他模仿着当年苏老师的话,问道:“林子易,逃课吗?”
紧接着,他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玫瑰,当年的巴洛克式建筑的教学楼旁种满了这种粉色的大马士革玫瑰,浓郁的香气似乎将所有人都带回了那个午后,法拉利上载的是艳丽的红玫瑰,但扑鼻的香气却是来自楼下栽种的花。
那天,林子易在楼上,林言在楼下,他们共同目睹了苏老师惊艳时光、温暖岁月的出场,放在两个人的人生里,这也是一段永远难以忘怀的记忆。
这一天,将牢牢刻在当事人和旁观者的脑海中。
这一天,是一个人的张扬。
这一天,是两个人的放肆。
这一天,也是两个人的重逢。
无论如何,无论为谁,这一天都不应该被遗忘。
所以,林言再次问道:“林子易,你还记得苏老师吗?”
林言提出了问题,却没有等林子易的回答,或者说,在看到林子易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而后,林言讲述了他与林子易重逢之后的事,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林言并不了解林子易,不知道他的过往,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最后为什么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但很显然,这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林言在听完林子易的讲述后,猜测道:“如果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呢?”
林子易的否定脱口而出:“不可能。”
林言耸耸肩,不置可否。
两人聊完之后,林言敲敲门示意男人和简宁祎进来,之后,也没有要介绍的意思,甚至拦住了男人的自我介绍,只是对林子易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别被骗了,问完就赶紧滚。”
此时的林言,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被简、黄二人道破身份后的样子,对所有人都充满内敛的攻击性。
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林子易就没再纠缠,礼貌道别后,离开了赌场。
当然,最后也没忘记跟新认识的调酒师朋友道别。
在走向那扇不断吞入新的玩家的旋转玻璃门时,林子易同一个身着黑风衣白衬衫的男子擦肩而过,黄淑娴站在远处,遥遥冲这边举杯,就像之前林子易向楼上的两人举杯一样。
礼貌回应后,林子易的目光下意识去追寻方才那男子的身影,但只是片刻功夫,那人早已没入人流,消失不见。
林子易摇摇头,暗笑自己太敏感,随后走出了赌场。
——
回到城堡时,正好遇见段然,对方站在城堡大厅里,仰头看着巨幅的画作,不知为何,他将预副本中的金红礼服穿在了身上,不过外套只是随意搭在手上,只穿着纯白的内衬。
“你在看什么?”林子易走过去搭话道。
“你回来了?”段然见到他,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在看画。”
这是在预副本结束后,城堡内开放的区域。
这幅画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似乎是歌颂神明的画作,整体布局很像《上帝创造亚当》,但原作上帝的位置,画的是一位女性,而上帝背后的一众人物,皆被黑影所代替,这像是一幅不伦不类的篡改画作,在此之前,林子易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林子易问。
段然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表情有些不对地问道:“林子易,你在过彗星棋局时,有听系统提过它别的名字吗?或者说,你知不知道副本的别名?”
林子易皱眉:“什么意思?”
段然想了想,从头解释道:“我在系统空间这些日子,知道了副本虽然是随机的,但也有迹可循,只要找扑克九就好,预言家们能用很多办法知道下一个副本的一些关键信息,我想办法找到了一个据说很靠谱的预言家,他自称【倒吊人】。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信的,但他能说出我在彗星棋局的很多细节,我就信了,找他给我预言了一下,他就告诉我,城堡大厅的这幅画就是我下一个副本的线索之一。”
预言副本,扑克九确实存在可操作性,但【倒吊人】话语的真假,换在以前,林子易最多信一分,这样的骗术太常见了,怎么可能在世界频道一找就刚好找到精通预言的大师,但事情发生在段然身上,就由不得他不多信几分了。
毕竟,段然是系统认定的幸运之子——方块二。
所以,林子易追问道:“他还有说别的吗?”
“我奇怪的就是这个。”段然道,“他告诉我,系统的副本其实并不都是一样的,不是说副本类型,而是位格,有七个副本的位格远高于其它副本,而且,七个副本的进入顺序是固定的,后面的副本不会先于前面的副本出现,而没有按照顺序进入副本的,是无法进入所有的七个副本的。”
段然脸色难看地把眉头皱成了川字:“在系统后台,对这七个副本有对应编号:礼拜一到礼拜七——这名字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我们经过的第一个副本彗星棋局,就是礼拜一。”
林子易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顺着段然的话问道:“他有没有说其他的副本?”
“有。”段然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想,“他还告诉我,礼拜二是刚刚系统播报封掉的‘苦相神’,而我们的下一个副本,是礼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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