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尔眉眼虽不似一般西域人那般深邃,却长了一双琥珀色的双眸,琥珀色的眸子看着没有交点,像是要将人吸进去。
二人面面相觑,并无言语。
风起,沙尘翻涌,在沙尘的混乱之中,乌拉尔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瞬间欺近乌拉尔。
只见他手中的刀尖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如一道凌厉的闪电,直直指向乌拉尔的咽喉。
此刻,那锋利的刀尖距离乌拉尔的咽喉仅仅只剩下三寸之遥,仿佛只要再往前一丝,便能轻易地划破他的喉咙,结束他的性命。
空气中除了沙尘的腥味,还弥漫着紫草那独特的辛辣气息。
这股药草气息还萦绕在乌拉尔和暗七之间,乌拉尔刚刚救了暗七,而现在暗七就要杀了乌拉尔,倒显得暗七不近人情。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令暗七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乌拉尔盯准暗七身上穴位,用他那尚未受伤的左手扯向自己腰间的弯刀,那原本系得紧紧的绳结被他硬生生地扯断,他反手提起起弯刀刀柄抵住暗七腰间和后颈两穴。
暗七身躯一软,瘫倒在地。
乌拉尔一边后退,一边喊着,试图避开暗七这凌厉的锋芒。
“停,我没想做什么。”乌拉尔见状,急忙大声呼喊。
“你刚才帮我杀了那些刺客,现在为什么又杀我?”乌拉尔微微仰起头,眼眸锐利的紧紧盯着暗七,防备着暗七会不会在此暴起伤人。他的薄唇缓缓张开,吐出的话语带着一丝沙哑和不可置信。
他的眉头紧紧蹙起,眉心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脸上满是疑惑之色,怎么也想不明白暗七怎么这么不领情,刚被自己救活就要杀自己的恩人。
暗七听到乌拉尔的质问,并未立刻回应。他的视线缓缓下移,看向手中那把原本锋利无比的长剑,那长剑的刃口竟然已然卷了起来,像是被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给强行扭曲了一般。
显然,刚才那看似威力十足的一击,并未对乌拉尔造成伤害,反而让这把精心打造的长剑遭了殃,本就受损的刀刃现在已然完全卷刃,根本不能用了。
尽管如此,刚才那巨大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觑,即便手臂没有受伤,乌拉尔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指尖因为那股冲击力而有些发麻。
他暗暗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你不杀我吗?”暗七质问。
宁王要杀他,而他刚帮了乌拉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而且看他此番行径,倒不难看出这个乌拉尔勉强算是好人,是个心软的。
他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宁王府的人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他脖颈后还有剧毒的蛊虫……
暗七话音戛然而止,表情扭曲。
“喝!”这如悲鸣般的声音难以抑制的从嘴中他溢出。
暗七的身体僵硬,乌拉尔用手臂撑住暗七的身体。
在连续不断的战斗下暗七的身体已然十分疲惫,一点漏洞被乌拉尔抓住,费了不少劲才控制住暗七。
本以为经历这一晚的战斗暗七的身体以到极限,没想到是低估了他,乌拉尔想。
不用多久,暗七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谢谢你,刚才伤你……是我的错。”陆燃低头对着乌拉尔说。
“宁王要杀我,我无处可去,你……可否接纳我。”暗七作出一副焦急模样,向乌拉尔投诚。
话音刚落,乌拉尔的神情便一下子温和下来,见暗七对自己放下警惕也放下心。
乌拉尔疑惑的问:“你是宁王的人,他怎么会要杀你?”
暗七面上一片悲痛的说:“宁王猜疑成性,对手下残暴无情,我在宁王府早就待不下去了。”
乌拉尔见他言辞恳切,悲戚不似作伪,琥珀色双眸中闪过一丝沉吟。
“宁王多疑,久闻其名。”乌拉尔声音低沉,目光扫过暗七脖颈后若隐若现的蛊虫印记,“只是你既为宁王府旧部,我若收留……”
暗七膝行半步,抬头时眼中满是决绝:“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后唯公子马首是瞻。宁王府的密道、部署,我尽数知晓,定能为公子所用。求您了,我没地方去,看在我刚刚帮了你的份上。”他的语气满是恳切。
乌拉尔轻笑一声,琥珀色眼眸中云雾散去:“罢了。你既已叛出宁王府,我便留你一命。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冷冽,“你知道吗?你经脉里的蛊毒已侵入心脉。”
暗七没想到这乌拉尔看着一副精明相,竟然如此天真,这些话不用套就像倒豆子一样自己倒出来了。
暗七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蛊,只知道宁王用这蛊虫控制暗卫。”
乌拉尔意识到什么,敛了敛自己的神情,让自己看着可靠些,“暗七,你知道这蛊是从何而来吗?”
明明暗七面色与平时无异,但他看出了他的不信任。
“你被种了一种世间罕有的蛊虫,发作时你会意识模糊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华老头只能临时帮你压制住。”
暗七静静聆听着他的话,偷偷笑了。
“我们想把你带回白棘城,那有人知道怎么解这种蛊。”
“你愿意去吗?”他询问。
暗七目光冰冷地盯着乌拉尔,仿佛要将他看穿,片刻后缓缓开口:“此蛊难解,你一个商人又有什么办法。”声音虽平淡,却透着质疑。
乌拉尔无奈地笑了笑,摊开双手道:“你若不信,我也无法。但你如今蛊毒深入心脉,若不尽快找到解法,恐怕性命难保。王城之中能人异士众多,或许就有破解之法。留在这茫茫大漠,你又能有何出路?”
暗七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思索。他知自己的身体状况,蛊毒发作时的痛苦让他刻骨铭心。眼前这个红发胡人虽身份不明,但所说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可贸然跟他们前往白棘城,无疑是将自己置于未知的危险之中。
乌拉尔拍了拍胸脯,一脸自信道:“我以我的名誉担保只要你跟我们回王庭,我定会护你周全。”
“谢谢你,公子是个好人。”暗七撑起疲软的身体向乌拉尔作揖道谢。
乌拉尔一边甩着自己酸痛的手臂。被弯刀撞击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他的眼里却阴阴露出崇拜的神情,“内力几近散尽还能有如此武功,暗七,你果然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神情非常真挚,完全看不出任何伪装的成分,用他亮晶晶的眼睛满是钦佩看着暗七。
暗七觉得乌拉尔是一个奇怪的人。
乌拉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需要暗七活着,他身上的换命蛊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真好能解他的燃眉之急,况且暗七可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若是能为他所用……
夜幕降临,他们坐在篝火旁火花劈啪作响。
乌拉尔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其中流转着复杂难测的光芒,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似被远处某个模糊的景象牵动了心绪。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
乌拉尔身着一件宽松的长袍,袍上绣着神秘繁复的银色花纹,腰间束着一条宽边的棕色腰带,上面挂着一把形状奇特的弯刀,刀鞘上镶嵌着几颗黯淡的宝石,刀柄处缠绕着黑色的丝线,隐隐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把刀很眼熟。”暗七突兀的说。
乌拉尔得手有些无所适从的在身上乱摸,手放在腰间的弯刀上,忽然想起这不是以前的那把刀,那把弯刀已经被暗七损坏。
他咧开自己的嘴角:“坏了,只能用这个。”
那把卷刃的弯刀浮现在眼前,那把暗七抵在乌拉尔脖子上的刀。
暗七没有丝毫愧疚的说:“这把刀其实更适合你。”眉毛都没抖一下。
乌拉尔呆看着他,盯了很久,久到暗七都感受到了些什么,他歪了一下头。
乌拉尔“噌”一下站起来,似乎为了缓解尴尬,“你的剑不也坏了吗?你之前的那把丢了,这把给你。”
“你弄坏了我的刀,我弄丢了你的剑,就当扯平了。”乌拉尔从帐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冒着寒光的玄铁剑,递给他。
“我只有这样的。”商队本就只贩卖珠宝和香料,而且楼兰人不爱用剑,这把剑已经是乌拉尔手里最好的了。
暗七把抱在怀里,只说:“谢谢。”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帐篷里传来呼吸声,暗七知道他们已经睡着了。
他抱着手里的剑,戈壁的星星分外闪烁。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沙地上。暗七瞳孔微缩,指尖轻弹剑镖,一道剑气削去剑鞘表层浮沙,上面是腾蛇衔草的图腾。
蛇衔草,骨肉再生。
暗七握剑起身,细细打量剑身的光泽,他提起刀,用力挥向眼前的岩石,刀身砍瓜切菜一般没入岩石,不多时整块巨大的岩石就变成齑粉。
他悄无声息地抓了把沙砾,指缝间漏下的沙子被夜风吹成一道弧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