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水那个老不死的,自己死不了,尽整些让人死的动静!”
白风骂得面红耳赤,气得牙痒痒,看旁边的谢屿安一副云淡风轻样,真想上去狠狠咬他两口!
穆长老觉凌虚弟子松散懒惰,提议让弟子自行捣衣浣纱,且必须在音浅溪边洗,他还会亲自监督!洗不完还不准吃饭!
最最最离谱的是,之前的衣服也要拿来洗!不论干净与否!
“那老头就是看不惯我们!纯心整我们!”
叶疏白也愤愤不平,见顾九渊面色阴沉,便将气咽回喉中。
真的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温箐意刚来第一天,便体会到凌虚的一大特色——穆长老与凌虚弟子的“相爱相杀”。
弦月阁内,楚清偃瞧着一大桶的脏衣服,顿觉头痛。他从小养尊处优,衣服不是下人洗,便是小弦月帮自己洗。莫说洗衣服了,他连扫地都扫不干净,衣服就更不用说了。
“天啊,这……一,二,三,四……七!七件!天啊!这得洗到猴年马月啊……洗完骨头都散架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院中给星星喂草的许离忧仔细听着,不自觉笑笑。
其实许离忧的衣服更多,他大概要洗个百八十件吧,但他丝毫不着急。
音浅是凌虚后山边的一条小溪,水很干净,很清透,是阴古山的雪融水。从山上缓缓流下,淌底石,音灵动,声音淡淡,便叫它“音浅”。
此时正直亭曈,天色已亮,微风不燥。
凌虚弟子陆续来到音浅溪,个个都端着木盆,怨气冲天。
弟子从未洗过衣服,也没有洗衣皂,只用清水洗吗?这如何能洗干净?
“嗯……”
温箐意轻声开口,“我自制了一些药草洗衣皂,不知你们需不需要……”
话一开口,温箐意的洗衣皂便被一抢而空,大家都非常感谢温箐意,觉得他人美就算了,心肠还好,简直是活菩萨啊!
而许离忧,他不用,他有自己的洗衣皂。至于楚清偃,他也不用,他用许离忧的便好。
温箐意见自己身旁的秦邬忆没拿,疑惑问道:“秦师兄,你要吗?”
秦邬忆着实惊讶,自己这个透明人,温箐意竟也会照顾到。
“嗯?多谢。”
秦邬忆拿皂时,指尖触碰温箐意的指尖,心头一颤。
【他的手好凉……】
罢了,看看皂,淡粉色,跟温箐意的衣服同一个色系。秦邬忆有些好奇,抬至唇边轻闻。
【好香……】
“哎?”
苏若云震惊走到白风与谢屿安中间,大声道:“白风!你怎么帮谢屿安洗衣服?”
这大嗓门,周边弟子纷纷看向白风,都十分好奇。
白风顿觉后背发凉,用力揉搓手中的衣服,僵硬笑道:
“谢屿安平日待我不薄,我帮他洗几件衣服,怎么了?”
见苏若云还不走,白风不耐道:“我帮谢屿安洗衣服关你苏大小姐什么事?去去去!别耽误我洗衣!”
“哼!”苏若云不情不愿离开。
见那烦人精走了,白风心刚松下,又马上提起来——中间人走了,对上谢屿安得意的神情,顿觉气恼,小声骂道:
“呸!你个贱人,就知道威胁的小人!呸!”
白风的音量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听到。
见自己同门如此辱骂自己,谢屿安却不气也不恼,只蹲在旁边盯着白风笑,仿佛在欣赏自己的绝世佳作。
楚清偃在不远处蹲着,听到有人帮自己同院洗衣服,羡慕不已,一边叹气一边搓手中的红衣。
“哎——别人家的,就是好——哎——若我是白风的同院就好了,哎——”
手中的红衣皱成一团,且有几件多为纱衣,湿了水也是极重的。
哎——楚清偃是真不会搓衣服,自己的衣服件件都是绝美的,以后可能都得脏兮兮的,跟着他可真是遭老罪了。
“哼!”
许离忧在旁静静听着,埋头搓自己的衣服,只不过手上速度快了些,力度也大了些。
许离忧的衣服料子都是上好的,极其珍贵,跟着他,倒是干净,不过也经不住他这么搓呀,哎——跟着他也是遭老罪了。
刚刚苏若云回到自己的蹲位,对上沈寒年那不屑的眼神,气不打一出来。
【切,什么破眼神,真丑!】
但目光一转,沈寒年的衣服都洗完了,且看着非常干净。
苏若云看着盆中干净衣裳,眼睛亮闪闪的。
若给从小养尊处优的弟子排个名,楚清偃都才第二,完全比不上这第一的苏大小姐。
“喂!姓陈的!”苏若云叫住沈寒年,语气傲娇。
闻言,沈寒年装聋作哑,蹲在溪变看水,手上抓盆的力重了几分。
他知道苏若云想让自己帮她洗衣服,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求人帮忙,哪有连名字都叫错的!
【这泼妇,竟不记得我姓什么!】
见对方不答应,苏若云凑近沈寒年,贴着他的耳,大声道:“姓陈的!”
热气与香气熏得沈寒年耳朵发痒,心发颤。
沈寒年的耳敏感,热气儿一熏便红。他一把推开苏若云,正想骂她。
却闻“扑通”一声——苏若云掉进水中。水不深,只有一丈半,但苏若云狡猾,站不起身,呛了几口水,慌张扑腾着。
见状,沈寒年顿时慌了神,下水将苏若云拉起。
苏若云瘫在岸边,狼狈咳嗽,眼中尽是恐惧。
沈寒年蹲在身边,为其疏背,非常愧疚自己刚刚的行为:“抱歉,我……”
“啪!”
话未说完,苏若云重重给了沈寒年一耳光,眼中尽是厌恶:“滚!”
这一打,沈寒年的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见沈寒年真的“滚”了,苏若云又气不过,委屈起来。在苏若云眼里,自己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气不过,跑开了。
人跑了,衣衫还留着。沈寒年本来都打算走了,但见衣裙,还是心软了,又蹲回去帮她洗。
【这泼妇人丑,脾气臭,衣裙倒是不少!】
沈寒年洗着洗着,手突然停住——盆中是苏若云的妃色狸奴肚兜。
这……是该洗还是不洗呢……
以沈寒年的性子,他是断然不会洗的!不过仔细瞧瞧,那肚兜是缎面,看着很滑,手感很好。
【狸奴?呵……这倒是像那泼妇……】
沈寒年将苏若云的肚兜用干净裙子盖着,一手一盆,端去给穆水检查。
穆水盯着沈寒年的盆,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并未多说:“合格,回吧。”
“多谢长老。”
说罢,沈寒年左右挎着盆回院,样子无从前的半分孤傲之姿。
“我洗完了。”许离忧淡淡道,盯着楚清偃。
闻言,楚清偃大为震惊,但十分嫉妒,酸言酸语道:“哇~好厉害~咱们的小淮淮太棒了~”
“小淮淮?”
许离忧未听出楚清偃的不满,心中一直回想这个新称呼。
【小淮淮?哼!不知礼数,我可比楚离年长!他怎敢以小字形容称呼我!哼!不过,好像,楚离本身就是这样叫别人的……若是如此,我是不是也该改改对他的称呼……嗯,来而不往非礼也,嗯……】
“阿离。”
许离忧淡淡道,坚定地看向楚清偃,“需要帮忙吗?”
闻言,楚清偃错愕,极其悔恨刚刚要那般阴阳许离忧。
【啊呀,我真该死啊!】
“好啊,多谢小淮淮了!”楚清偃将木盆推向许离忧,满脸奸笑。
在楚清偃的认知中,自己比凌虚的所有弟子都年长,毕竟自己可是魔神!即使是许离忧,也只能算是弟弟!
楚清偃的衣纱清一色的红,艳红色,看着很喜庆,很热烈,就像他的人一样。
许离忧轻轻搓着楚清偃的衣服,用水洗了三遍,且过水都是轻轻的。直到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他边洗边想:阿离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对他好些……
也许是恩人的光环在作祟,许离忧洗得格外虔诚。
“阿离,好了。”许离忧乖巧端着盆。
见自己的衣服干净如新,且有淡淡的香味,楚清偃相当满意!
“谢谢小淮淮!”
说罢,楚清偃又跑到溪边正在洗衣服的同门身边,沿着溪边走,边走边炫耀:
“啊呀呀!是谁的好同院啊!竟帮自己洗衣服!啊呀呀!听着真是羡慕嘞!什么?原来是我的好同院啊!要不说许师兄人好呢!真可惜,你们没跟许师兄住一院!哎——可惜可惜~”
楚清偃一副要昭告天下的形式,同门看得眼红又气恼,纷纷暗骂。
其中叶疏白最看不爽他:“楚清偃那疯子!屁大点的小事,说不个不停,吵死了!”
顾九渊埋头不语,手中搓衣的力暗暗重了几分。
许离忧第一次被人如此炫耀,如此夸赞,呆愣在原地,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躲在树后,不敢看同门。
他从小都被严格训练,凌云待他尤其严厉,虽也有不少夸赞,但都未如楚清偃这般声势浩大,广为告知。
许离忧抱着木盆,躲在树后心中五味杂陈。
【师尊从未如此夸过我……】
楚清偃与许离忧回房,吃饱喝足后在落青台附近散步。
“许兄做的饭!一盘一盏皆雅致啊!”
闻言,许离忧淡淡“嗯”了声,看看天上月,弯弯的,是很高兴的弧度。
走着走着,却见远处一黑影闪过,看那去向,莫不是药房?
两人相视一眼,快步追上。
果然,那黑影翻窗跳入药房,他倒是谨慎,从内将窗锁了。
不得不说,这药房的看门长老是真没用。正派弟子防得死死的,别有用心之徒却一再疏忽。
无奈,两人只能再次在熟悉的地方,听起墙角。
“你在此作甚?”
是一女子的声音,声音很清柔。
许离忧脑中快速回想,得出两个人选——不是许知枝,便是巫宁,她两身形相像,声音也极其相似。曾经听八卦时,许离忧总会将两人认错。
“你又在此作甚?”
原先还在猜想是巫宁还是许知枝,第二人声音一出,便直接锁定,两人都在此。
“你……”一人语气质疑道,“你不会是来这偷药的吧?”
“你胡说!”另一人语气有些着急,“我看你才是来偷药的吧!”
“那你来这作甚?”
卧底:“关你何事!”
“私闯药房可是重罪,会被打死的!”
卧底:“你不也是偷溜进来的!”
“我是跟你进来的!”
卧底:“什么?”
“呵,还不老实交代!”
卧底:“我好奇,进来看看!”
“你若不说,我便将你交给师尊!凌虚对卧底的手段,你应该清楚。”
卧底:“呵呵,把我供出,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是吗?那便一起死呗。我又不怕死,我家人都死了,我一个人也早就不想活了。”
卧底:“你个疯子!”
“你倒是不同,你家中有个妹妹,父母还健在,若是你在凌虚出了什么事,你以为凌虚会放过你的家人?”
“你乖乖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旁人的。且……我早看凌虚不顺眼了。你是哪个仙门的?我没准还能给你送点情报。”
闻言,楚清偃与许离忧双双震惊,相视一眼。
楚清偃摇摇头,心中暗喜:凌虚,你的弟子也有很大意见嘛!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见楚清偃摇头,许离忧点点头。
许离忧以为楚清偃的意思是不要打草惊蛇。
卧底:“此言当真?”
“比凌虚还真呢!”
卧底:“紫霞宗……”
“噢噢,不错不错,大门派!有前途!”
卧底:“嗯?你真不会告诉别人?”
“当然,我若是想害你,在试炼时就丢下你不管了。往大了说,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是我的,我怎么会害你呢?”
卧底:“呵。若是让我发现任何风声,我定第一个杀了你。”
楚清偃小声问道:“紫霞宗?你知道吗?”
“知道。”许离忧点点头,“第三大宗。”
“噢噢。”楚清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吱呀——”两人从另一扇窗翻出。
见两人鬼鬼祟祟挨在一起跑的身影,楚清偃顿觉有趣。
【凌虚的卧底倒真是不少,不错不错,非常好……】
“可要去师尊那揭发她们?”许离忧淡淡道。
闻言,楚清偃大惊失色,忙道:“不不不!”
“嗯?为何?”许离忧静静盯着。
“当然……当然是因为没有证据!”
楚清偃找理由搪塞,“且看她们后面有何动静吧?”
突然,楚清偃话锋一转。
“话说,他们怎么都喜欢来药房?这药房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有什么凌虚机密?”
闻言,许离忧思考起来,回想师尊凌云之前说过的话,猜测道:
“凌虚金修丹可快提功力,速成元婴。其他门派应是奔着金修丹的秘方来的……”
“言之有理。”楚清偃若有所思着。
楚清偃边走边想几个卧底的关系。
圣宗的卧底是白风,发现他的是同院谢屿安,但为何不告发?紫霞宗的卧底是许知枝或者巫宁,也是互为同院,为何也不告发?
不过也是,告发对自己也没啥好处,还会暴露自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蠢人行为。他们莫非想利用卧底为自己做些事?
莫非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又或是真的看凌虚不爽……
不过,一路走来不停有人在楚清偃身边提起凌虚虚伪,但到底虚伪在哪里?
江九音说凌虚虚伪;谢屿安对凌虚不管不顾;许知枝,又或是巫宁,也觉凌虚虚伪,且看其不爽。
“阿离……”
许离忧快步走至楚清偃身前,伸手挡在楚清偃额前,满脸疑惑。
“嗯?”楚清偃缓过神,抬眼盯着许离忧的手,手的后面是墙。
【啊!我差点就要撞墙了,还好还好……不然我这张俊脸可就毁了……】
“多谢。”
楚清偃语气诚恳,看样子是真挺感谢许离忧。
许离忧盯着楚清偃,良久道:“阿离刚刚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
但问完便后悔了,许离忧觉自己跟楚清偃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互诉心肠,自己这样有些越矩。
楚清偃愣了愣,大方道:“我在想那几个卧底,他们的同院也给不告发他们?”
闻言,许离忧绷着的弦瞬间松了,温声道:“世人皆为利往,告发卧底对他们无任何好处,且他们也偷进药房,也会被师尊怀疑。”
“噢噢!”
楚清偃乔装恍然大悟,夸赞起许离忧,“许淮,你当真聪慧过人!”
许离忧静静听着,脸上毫无喜悦,不知为何,心中说不上来的堵,莫名觉得楚清偃在骗自己……
【罢了,我们关系也没多好,他敷衍或骗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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