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的除夕，雪下得格外认真。
黎骄系着顾至铭送的新围裙——上面印着两只卡通老虎，正踮着脚往饺子里塞硬币。油星溅在他手背上，他吸溜着冷气甩手，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稳稳按住他手里的擀面杖。
“我来吧。”顾至铭的声音带着笑意，掌心覆在他手背上，慢慢推着面团转圈。
黎骄靠在他怀里耍赖：“不要，每年就这时候能欺负欺负你。”
客厅里的电视在放春晚，歌舞声混着窗外的鞭炮响。
顾至铭低头看他，眼尾的细纹比五年前深了些，却更添了几分柔和。当年那股拒人千里的冷硬，早被烟火气泡得软乎乎的。
“对了，”黎骄突然想起什么，“张爷爷他们啥时候到？”
“在路上了，”顾至铭把擀好的面皮递给他，“说给你带了酸菜，你念叨了半个月的酸菜白肉锅。”
黎骄眼睛一亮，刚想说话，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他划开接听，那边传来个怯生生的声音：“请问……是黎骄先生吗？我是顾子轩。”
黎骄的手顿了顿，看了眼顾至铭。对方正低头包饺子，指尖捏出整齐的褶，好像没听见。
“有事？”黎骄的声音淡了些。
“我……我就是想跟顾总说声新年快乐，”顾子轩的声音含糊不清，“还有……谢谢你们上次手下留情。”
当年顾至铭没把他送进监狱，只让他把挪用的公款还了，算是留了最后一丝体面。这几年顾子轩在老爷子的安排下进了家小公司，听说踏实了不少。
“知道了。”黎骄挂了电话，顾至铭才慢悠悠开口：“他说什么？”
“拜年呗。”黎骄往饺子里塞了颗超大的硬币，“我看他是想蹭饭。”
顾至铭低笑，捏了捏他的脸：“别闹。”
门铃响时，黎骄手忙脚乱地去开门。张爷爷裹着一身寒气进来，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酸菜来了！”身后跟着几个老同事，都是当年跟着顾至铭一起打拼的元老。
“顾总，黎先生！”大家熟门熟路地换鞋，“我们带了好酒！”
客厅瞬间热闹起来。有人抢着要擀饺子皮，有人围着电视讨论节目，张爷爷拉着顾至铭说公司新一年的规划，黎骄则被一群阿姨围着问“啥时候要孩子”。
“不急不急，”黎骄笑得一脸心虚，往顾至铭身后躲，“我们还年轻！”
顾至铭把他护在身后，对着阿姨们无奈道：“顺其自然。”
饺子下锅时，黎骄偷偷往顾至铭碗里多放了两个带硬币的。结果自己咬到硬币时，硌得牙差点掉下来，引得满屋子人笑。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大家举着酒杯碰在一起。
窗外的烟花炸开，映亮了每个人的笑脸。黎骄靠在顾至铭肩上，看着满桌的狼藉和身边的人，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他想起五年前那个被墙皮砸中的下午，想起第一次见到顾至铭时对方那张冷脸，想起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常——被红酒泡过的衬衫，烤成黑炭的红薯，印着东北虎的花衬衫，还有深夜里悄悄爬上他床的人。
“在想什么？”顾至铭的下巴抵在他发顶。
“想咱这日子，”黎骄笑了，声音里带着点哽咽，“真他妈好。”
顾至铭低笑起来，握紧他的手，掌心相贴的地方，温度烫得人心安。
后来的后来，顾至铭的公司越做越大，却总会准时回家陪黎骄吃晚饭。
黎骄学会了烤红薯，虽然偶尔还是会糊，但顾至铭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他们没要孩子，却收养了一只流浪猫，取名叫“霸总”，因为它总爱用爪子拍黎骄的脸。
顾家老宅那边，他们偶尔会回去看看。
顾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见了黎骄总念叨“该减减肥了”，何妍和顾谋臣见了他们客客气气，再没起过纷争。
顾子轩成了家，过年时会带着孩子来拜年，黎骄总塞给孩子一把糖，看得顾至铭直摇头。
又是一个普通的周末，黎骄窝在沙发上打游戏，顾至铭在厨房做饭。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的猫身上，暖洋洋的。
“顾总，饭好了没？”黎骄喊。
“快了，”顾至铭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把昨天买的草莓洗了。”
“不洗，要你喂我。”
顾至铭笑着走出来，手里端着盘刚洗好的草莓，弯腰喂到他嘴边。
黎骄咬着草莓，看着眼前的人。
岁月好像格外优待他们，没在彼此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沉淀出温和的默契。
他突然想起刚穿书时的愿望——世界毁灭，吃喝等死。
现在才明白，最好的日子从不是浑浑噩噩的摆烂，而是身边有个人，愿意陪你吃遍三餐四季，愿意把你的烟火气，当成全世界最珍贵的风景。
窗外的风很轻，带着春天的味道。黎骄凑过去，在顾至铭嘴角亲了一下，草莓的甜味在两人唇间散开。
“顾至铭，”他笑得眉眼弯弯，“咱这辈子，值了吧。”
顾至铭低头吻回去，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暖意：“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这样。”
黎骄想，他的人间烟火就这样，幸福的不成样子。
（正文完）
终于写完啦，[爱心眼]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感谢支持[爆哭]后面后有几篇领养孩子的番外，小米马上就和大家见面啦，我们番外见[爆哭][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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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是他们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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