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瑾回教室前给淮沁仪打了一通电话，等他走到教室外，看到林鹿晞和唐淇站在教室后面，两人手里捧着一张卷子，拿笔往试卷上艰难地填写，其他人也在埋头答题。
他才想起来，这节物理课有随堂测试。
方博文站在讲台上，面色严肃，时不时扫视一遍台下奋笔疾书的学生，视线第三次转向江淮瑾的空座位，目光痛惜，仿佛江淮瑾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谁知目光再一偏，和空座位的主人对上了。
方文博眉头狠狠一拧，抬起脚冲出教室。
考虑到教室里还在考试，他把江淮瑾领进了教师办公室。正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刚好方便问话。
方文博往办公椅上一坐，没好气地质问江淮瑾：“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上课多久了？沈沐轩呢？也逃课了？”
江淮瑾被他的四连问弄得微微一愣，在方文博恼怒的目光下就旷课一事做了解释。
方博文听完后脸色更加不好，“你们啊，真是年轻气盛，做事冲动不计后果！要是被胡主任知道了，少说得挨一个警告处分！”
见江淮瑾低头似乎在认真反省，他又叹气道：“算了，吃一堑长一智，我看看能不能找胡主任说说情......不说了，还有点时间，你回去写卷子吧，能写多少是多少。”
江淮瑾一回来，方博文心里那口气也消了大半，于是他让林鹿晞和唐淇回了座位。
下课后，方博文收齐卷子走人，唐淇合上笔盖，伸了伸懒腰，不小心碰到了林鹿晞，一下又想起操场上的那幕。
她欲言又止，一脸纠结的表情让林鹿晞瞧见了，林鹿晞便问她：“怎么了？”
“呃，也没什么，我就突然想起操场喊你那个人了，”唐淇试探性问道，“你们，似乎关系不好？”
“我和他曾经在同一所初中。”
“然后？”
林鹿晞不说了。
唐淇见她脸色不对，也不敢继续问下去，她快速转移话题：“那什么，刚刚的测试还挺难的哈，我有好几道题都没写，你写完了吗？”
“写完了。”
过了片刻，林鹿晞又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离他远点。”
“哦，好......”唐淇不明所以，但还是一口答应。
操场上的事在班上传开了。
沈沐轩和郭宇都没回教室，只有江淮瑾一人回来，其他人想八卦也不敢触江淮瑾的霉头。教室里人多眼杂，林鹿晞不方便直接问江淮瑾，只能等放学后再问。
放学铃一响，江淮瑾就拎起书包走出教室，身影很快从后门消失。
唐淇见状，催促林鹿晞赶紧收拾东西。
“快快快，我们跟上江淮瑾！”
林鹿晞没说什么，放课本的速度略微加快，她拉上书包拉链，对唐淇说：“走吧。”
两人起身去追江淮瑾，谁知刚到走廊就被薛静喊住。
“哎，唐淇！林鹿晞！你们等等我！”
被叫住的两人下意识转身望去，看到薛静脚步匆匆地朝她们跑来。
薛静在她俩面前及时刹住车，有些喘地说：“我和你们一起去行吗？”
唐淇惊了，“你也想去？”
跟踪江淮瑾这么刺激的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这个乖乖牌学生会干的事。
“对啊，我要去找我表哥。”
“你表哥？”
“嗯，他在二班，也被叫去行政楼了。”
林鹿晞问道：“还有谁去了？”
薛静摇头：“打架的人应该都被叫去了吧？”
“所以，”唐淇一下明白过来，“江淮瑾是去行政楼？”
“应该是。”林鹿晞说。
唐淇当机立断，“那走，一起去行政楼。”
三人向行政楼走去，与出校门的大部队分了流。
快到行政楼时，果然看到了江淮瑾。他和另外一个男生一前一后走进行政楼，消失在三人视线中。
唐淇想跟着进去，被身边的薛静一把拉住，“哎，你别去！待会万一碰到胡主任就尴尬了......”
“不怕，”唐淇满不在乎，“胡主任是我爸的好朋友，不会为难我的。”
“可是，”薛静犹豫了下，又说，“胡主任估计要训人，你不请自来，真的不会被他赶出去吗？”
唐淇想了想也对，难免自己不会被一块训。
“那我们就在这儿干等着？”
她们三人站在空荡荡的行政楼下，怎么看都十分智障。
薛静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说了，我表哥让我在行政楼下等他，有事找我。你们呢，是来？”
林鹿晞和唐淇互相对视了下。
“呃，我们是来，找、找沈沐轩！对，就是他，他旷了两节课，我们都很担心他。”
“哦，原来如此，”薛静表示理解，“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记过，要是那样，也太倒霉了......”
记过，林鹿晞一愣，会闹那么大吗？
唐淇往好的方向想：“谁知道呢，说不定老胡看到年级第一的面子上，会网开一面。”
薛静也希望如此：“但愿吧。”
见林鹿晞一直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唐淇伸手在她面前一晃，“你没事吧？”
“没事。”
薛静大约明白她是在担心，但嘴笨不知怎么安慰人，于是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对面的凉亭坐着等吧，他们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行，走吧，”唐淇用手遮了遮太阳，“这鬼天气怎么还这么晒。”
三人在离行政楼不远的凉亭里坐下，凉亭四周围着球形灌木丛和棕榈树，不远处是一片小树林。
行政楼离教学区稍远，除了还有一栋实验楼，附近没有其他建筑物，所以绿化面积大。
放学后的喧闹声传不到这里，于是穿梭在树林间的鸟儿显得愈发得意，发出不知愁的欢快曲调，但听久了便觉聒噪。
持续不停歇的鸟鸣声不但没让林鹿晞放松心情，反而使她久埋心中的压抑裂开一道缝隙。
风吹来，她似乎闻到了消毒液的味道。
半小时后，面向行政楼方向坐的薛静率先看到了有人从行政楼出来。
薛静用手指着前方，略显激动地说：“快看，有人出来了！”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林鹿晞看到江淮瑾和沈沐轩，以及他们中间的一位身穿米白色西装套裙的女人。
他们三人走在众人中间，其他三个男生身边各有一个衣着成熟的成年人。
恍惚间，林鹿晞又回到了那间白色病房。
她站在封闭的玻璃窗边，观察着树上鸟窝里的幼鸟，每当父母衔食而归，它们总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似谁声音更大谁就更饿，更应该被最先投喂。
突然，“吱”的一声轻响，病房门被打开了，她没理会，在窗边一直看成鸟飞走了、又飞回了，来来回回，不停重复。
直到腿麻后她才转身，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医院里有固定两种人，一种穿蓝白条纹病号服、一种穿白色工作服。不同的衣服代表着不同的身份，角色分明。
但眼前的女人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身份。
她不出声，对面的女人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温柔地凝望她，有那么一瞬间，林鹿晞好似从她眼神中看出了心疼。
“咦？我去！老胡居然让他们叫家长了？！”
唐淇吃惊的声音将林鹿晞拉回现实。
薛静默默点头，忐忑道：“......我看到我姨妈了，她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唐淇觉得莫名其妙，“你这么紧张干嘛，又不是你被叫家长，她也不会说你。”
“呃，”薛静红着脸解释，“习惯了，我从小就特别怕我姨妈。”
“为什么？”唐淇好奇问道。
“因为她以前是我的小学班主任。”
“......好吧。”
薛静又说：“那我们走吧，他们都出来了。”
“等等！”
林鹿晞突然开口，薛静和唐淇起身的动作一顿。
唐淇问她：“怎么了？”
薛静同样疑惑地看林鹿晞。
“薛静你去吧，我们就不去了。”
唐淇：“？？？”
薛静：“嗯？”
林鹿晞说：“家长在，我们去容易被误会。”
薛静困惑挠头，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乖乖听从了林鹿晞的话。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第二天是星期三，年级大扫除的日子。
一到大课间，一班的人都各自散去，到自己负责的区域打扫卫生。
林鹿晞被安排去给教学楼路边的花坛浇水，她拎着装了水的洒水壶向花坛走去，迎面碰上拿着扫帚的江淮瑾和沈沐轩。
江淮瑾手握扫帚看向林鹿晞，对她淡定地点了头。
沈沐轩也半点不觉尴尬，笑容灿烂的跟林鹿晞打招呼：“林同学，去浇花呢！”
林鹿晞点头。
“听说你昨天去行政楼找我们？我就说我昨天好像看见你了！”
林鹿晞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洒水壶里的水轻轻晃了下。
“你听谁说的？”
“唐淇呀，刚才和她聊了几句。”
“......”
“谢谢你的关心哈，我没被记过，就是受了一些处罚。”
“什么处罚？”林鹿晞低声问道。
“我想想啊，罚扫一个月银杏大道、运动会报名参加3000米、半期考试要考进前一百名，不然就全校通报批评。就这些，没了！”
银杏大道是一条紧挨着一中图书馆的大道。它在一中比较有名，不仅因为它是拍照出片胜地，还因为顺着银杏大道走，就能到景色优美的静湖，而静湖，是一中小情侣必去的约会之地。
由于图书馆只有周末对学生开放，周内很少有人会去那里，加上图书馆周围植被茂密，又有四五条蜿蜒的石子路连通着静湖，可谓占据了地利。
但只论扫落叶的话，秋季的银杏大道是一个不小的麻烦。难怪刚刚沈沐轩说罚扫时，表情那么一言难尽。
林鹿晞又看向江淮瑾：“只有你们两个扫？”
江淮瑾否认：“不是，有其他人。”
“但是！”沈沐轩恨恨补充，“一周要扫两次！”
沈沐轩又跟林鹿晞吐了一分钟苦水，江淮瑾对他拿着扫帚逢人吐槽的举动终于忍无可忍，开口打断了他：“我走了，你慢慢说吧。”
“唉，别啊，等等我！”
沈沐轩对林鹿晞挥了挥手，抓着扫帚去追江淮瑾。
离开教学楼后，沈沐轩忍不住问江淮瑾：“刚刚你为什么要装高冷，不多和人家说说话？”
“？”
“别装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打电话说了什么，明明挺关心人家的，干嘛总装着，你不累吗大少爷？”
“......”
扫灰除叶小组组员:
组长——沈沐轩
组员——江淮瑾（暂时）、陆焱、郭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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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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