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璟身姿笔挺,仿若一棵苍松傲然挺立在这诡谲之地,面上波澜不惊,唯有眼眸深处暗流涌动。
须臾,她朱唇轻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看似温和善意,款步走到桌前,优雅落座,声线清冷有礼:“多谢老人家,在下季云璟,贸然叨扰,不知您如何称呼?”
那支会动的毛笔仿若灵动的精怪,蹦蹦跳跳地蹿至老妪身旁,笔头一歪,稚声稚气地打探:“诶,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声音在这寂静空间里,带着几分孩童的懵懂与突兀。
老妪仿若未闻,干枯如柴的手缓缓摇晃着手里的茶杯,杯中茶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荡漾。
她大手一挥,宽大的袖袍仿若一片乌云,挡住了毛笔探寻的视线,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季云璟,开口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小姑娘你来到这儿,可不容易…… 姑娘,喝口热茶吧。”
季云璟依言起身,轻移至桌边,缓缓端起杯子,看似不经意,实则目光如隼,悄然打量着周遭环境。
这破旧房屋的一隅,一座旋转的木头楼梯突兀而立,外表平平无奇,仿若蒙尘多年的弃物。可就在那楼梯扶手的缝隙间,隐隐透出一抹晶莹剔透的青玉光泽,仿若暗夜中的幽光,虽被厚尘遮掩,却难掩其华贵本质。
再看那墙壁,倒挂着满满一片枯死的干花。
季云璟刚一靠近,便能觉出一股浓重的阴气扑面而来。
她心底暗忖:恐怕,这些干花是用来掩盖下面的东西。
“多谢奶奶招待,此地荒凉得很,我一路过来,愣是没瞧见什么人影。奶奶怎会在这儿开店呢?” 季云璟朱唇轻启,打破短暂的寂静。
老妪闻言,喉咙里发出几声干涩的呵呵笑声,仿若夜枭啼鸣:“小姑娘又怎会知晓我做的是人的生意,还是鬼的生意?我说了,来者皆是客,姑娘尽管放心,老身在这万鬼泽祁城,孤寂久矣,开个店不过是寻些乐子罢了。”
季云璟嘴角噙着一抹礼貌的弧度,手指看似漫不经心地摩擦着茶杯边缘,不经意间,瞥见茶杯底部,一抹干涸的血迹仿若狰狞的眼眸,死死盯着她。
“昨夜天色异常得很,百年难得一遇,姑娘的荷包里似乎藏着符纸,想必是阴阳师吧,可知道是咋回事?” 老妪浑浊的眼眸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哦?又来一个阴阳师。” 毛笔仿若凑热闹的顽童,突然从旁钻出,笔头歪歪斜斜,上上下下将少女打量个遍。
季云璟垂眸,瞥见自己的符纸露出一角,兴许是先前取符时不小心所致。她不动声色,衣袖轻拂,将荷包悄然掩住,笑语盈盈:“呵,奶奶好眼力,不过在我之前,可还有人来过这儿?可是个少年?”
难不成是百里执方……
他也到了这儿?
毛笔仿若陷入久远回忆,笔头晃悠几下:“好像是的,不过那都是很久远的事儿了…… 姑娘不喝茶吗?这天气阴得厉害,茶水凉得快。”
“很久远的记忆?” 季云璟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老奶奶,佯装举杯,嘴角贴着茶杯,轻轻一抿,实则滴水未进,试探着开口:“实不相瞒,我也是初来乍到,对这儿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我也不知昨晚咋了,应该是阴阳祭台那儿出事了吧。”
老妪隐匿在黑暗中的眸子仿若夜猫双眸,骤然微眯,语气却依旧平和:“姑娘是来寻人的?不如跟老身唠唠,没准儿,老身能帮上忙。”
“奶奶这儿养花了吗?我咋闻到一股味儿,好像是花香。” 季云璟目光佯装好奇地四处张望。
“是养了,不过是干花,早枯死了,难得姑娘鼻子这么灵。” 老妪不紧不慢地应道。
季云璟眸光一闪,起身径直走到干花前,仿若被其深深吸引,伸手轻轻搭上去,顺着墙壁缓缓摸索。
刹那间,那支毛笔仿若护主的忠犬,嗖地跳过来,挡住她的去路。
“像这种满墙的花,奶奶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吧。” 季云璟翩然转身,笑容仿若春日暖阳,却暗藏锋芒,“是不是…… 摘花的时候,把手也弄没了吗,阴阳祭师?”
此言一出,仿若一道惊雷。老妪隐匿在宽大诡异衣服下的身子仿若被电流击中,微微一颤,爬满皱纹的脸缓缓低下去。
“呵呵呵……” 一阵阴森笑声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老妪再次抬头时,周身仿若被一片浓稠黑雾笼罩,仿若恶魔现世。
眨眼间,那层伪装仿若腐朽的外皮剥落,露出壳下原本的狰狞模样 —— 阴阳祭师。
季云璟见状,神色冷峻,仿若暗夜刺客,默不作声地反手抓住身后一根仿若棍子的东西,朱唇轻启,念念有词:“夺物上宝,召灵幡归,动 ——”
刹那间,身后的墙壁仿若被唤醒的巨兽,猛然抖动起来,破旧的房屋仿若风雨中的残舟,摇摇欲坠。这看似寻常的屋子,实则是由召灵幡幻化而成的狡黠假象,唯有破开幻象,方能寻得生机。
季云璟眸光如炬,猛地抽出墙下的召灵幡,仿若利剑出鞘,轰然破墙而出。
这避灵符在她手中仿若灵动的精灵,运用得愈发娴熟。避灵之术有万千变化,虽说对付真正的恶鬼稍显乏力,可应对这等诡异幻象,却绰绰有余。
一时间,屋子仿若纸糊的玩具,轰然倒塌,化作一片废墟。
少女亭亭玉立在门外,目光如电,四处搜寻,却不见那毛笔和阴阳祭师的踪影:“去哪了?”
忽而,废墟之中,一只惨白的骷髅手仿若破土而出的恶鬼,直直伸向天空。
阴阳祭师仿若来自地狱的诅咒,阴森声音仿若寒风灌耳:“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 之前居然敢坏我姜正礼好事,砍我手臂,辱我身躯,此仇不报非君子,如今你落到我手上,那就拿你开刀。”
语毕,季云璟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骤然离地,浮在空中。
手中的召灵幡幻化而动,将她团团围起来,形成诡异的阵法。
“可恶。”
季云璟捏紧拳头,召灵幡认主又极为阴邪,就算在她手中也是无用,现下更是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这下如何是好。
“小姑娘,想要召灵幡,呵,你还嫩了点。方才的茶水你没喝,那今日……我就用这召灵幡来炼化你。”
阴阳祭师立于废墟之上,骷髅手中握着的毛笔,他对着空中起笔做法,毛笔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诡异的光。
季云璟不由得紧闭双眼,但嘴上还不饶人:“哼,一个老头子装什么老奶奶,我刚才就该撕烂你脸上的皮,再砍掉你另一只手。”
“还在嘴硬。”
阴阳祭师加大了咒法力度,冷笑道。
季云璟的脖子被猛然掐紧,窒息感扑面而来。
如果还能说话,季云璟还要骂,对于这种疯子一样的阴阳祭师,之前明明没惹过他,还要掐她脖子,她见一次骂一次。
正以为自己快没命之际,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戏谑之意。
“唉——季姑娘啊,你好歹还是个阴阳师,怎么一会儿不见又落在他手上,还弄得自己如此狼狈,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啊。”
闻声望去,不远处枯死的老树枝干上,歪歪依依着个人影。
季云璟定睛看去,那人身背长剑,腰挂琉璃瓶,这不俨然就是百里执方。
“百里执方——小道长——我在这。”
季云璟仰着头喊道。
百里执方笑道:“季姑娘别急,在下这就来救你。”
救兵到场,季云璟狐假虎威,喉咙强撑着发出破碎的声音:“死祭师,敢算计我。哼,今天你遇上我们百里道长,算是你自讨苦吃,自找没趣,自寻灭亡。”
阴阳祭师狂笑起来,骷髅手比划着说道:“来的正好,我这召灵幡,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他大手一挥,那围在季云璟面前的召灵幡,顿时扩大范围,朝百里执方而去,又逐渐缩紧。
百里执方跃然下树,剑指阴阳祭师,双眸凌厉,肃杀之意不言而喻,另一只手起势做法,将季云璟周围的隐形绳索全部切断。
没了束缚,季云璟顿时落到地上。
她爬起来,向百里执方跑去:“你没事吧?”
召灵幡在不断吸收着附近的阴气,看样子要积攒起来对付他们。
“召灵幡是极为阴邪之物,如果有可以与他对抗的法器就好了......但是就算没有,也没关系。”
百里执方冷然抬眸,随后宽大的道袍袖口中飞出无数的符纸,“咱们以数量取胜,就是拿符纸砸也要把它砸破。”
刹那间,符纸仿若有了灵性,在空中迅速排列组合,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召灵幡贴去。两两相碰,仿若天雷勾动地火,电闪雷鸣,光芒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若要将天地炸裂。
“可以与之对抗的法器......这个什么玄天阴阳环可以吗?”
季云璟拿出荷包里的阴阳环,开口问道。
她刚才有些紧张。
差点忘记自己有这个,她最近关键时刻脑子脑子总是容易下线。
“季姑娘,这种好东西在手,你怎么不早说——”百里执方一把夺过阴阳环,狐狸眸子里映射着阴阳环发出的红光。
双环结扣,锁乾定坤。
阴阳环摇摇直上,威慑四方,所到之处,召灵幡所聚之阴气仿若遇见克星,纷纷转化为纯净灵气,又被反射回去,光芒璀璨得仿若烈日当空。
“打他!”
季云璟后怕地捂着脖子,气愤地喊道。
百里执方朗声呵道:“破——”
霎时,巨大的召灵幡被化为树叶大小,散落一地。
手持的沧澜剑也迅速飞出去,锁定阴阳祭师。
烟尘大起。
百里执方挡在季云璟身前,矜贵地抬手,试图挥散掉一些。
待到烟雾散去,那阴阳祭师却是早已不见踪迹。
找不到目标,沧澜剑也僵在空中,定住了。
召灵幡被遗忘在地上,略显孤寂。
百里执方上前拿起召灵幡,收入袖中。
见此情况,季云璟只觉得说不上来,摸不着头脑,她总感觉这阴阳祭师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小道长,那阴阳祭师好生奇怪,又要打又要溜,我们现在怎么办?”
百里执方收剑回鞘,淡淡道:“情况有变,需从长计议,我们不如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忙碌了这么久,想必姑娘也累了。”
被他这样一说,季云璟倒还真是有些疲惫。
她靠了一晚上柱子睡的觉,脖子隐隐酸痛,宋池安追完纸伞追,还又碰到这诡异祭师,真是随时处于战斗状态。
季云璟点点头道:“稍作休整,也好。”剑收回鞘,百里执方看向一旁的少女,归还玄天阴阳环,边走边说道:“姑娘昨晚是去了哪里,我从阴阳祭台上醒来,四周就只有我一人,真是一番好找才遇到姑娘。”
说起这事,季云璟叹了口气,委屈巴巴地道:“说来话长,我被一只恶鬼给关起来,他还把我锁在柴房,要把我吃了呢,你看的我手腕,到现在还红着呢。”
视线扫向少女的皓白手腕,一抹殷红格外显眼,百里执方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恶鬼不是说要娶你为妻嘛,怎会如此?”
季云璟抬起头,有些意外地说道:“原来隔那么远,你都听得见我们在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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