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高远一直希望能把女儿培养成画家,让自己脸上沾点艺术的光。
然而祝璋并不喜欢画画,为了应付父亲,便找了枕安做枪手。没想到他天赋异禀,渐渐在圈内有了些名气。
祝高远相信了“枕安”是祝璋的艺名,顿觉与有荣焉,于是在暗中帮忙运作几番,枕安的作品价格便一路水涨船高。
“原来是这样。”
向宁不由啧啧称奇,紧接着又询问祝璋。
“可是我不明白,知道这些内情以后,我又能帮到你什么呢?”
祝璋自嘲般冷笑一声:“是我一时疏忽,让杜琮把他的人安插到了我身边。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抓住我的把柄,可不得上赶着给我父亲通风报信么?”
杜琮这个名字,向宁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听到了。
当初霸榜热搜的富二代绑架女明星案很快就被网友抛之脑后,不了了之。物证室里的录音笔也如孙律师预告的那样不翼而飞,再无说法。
向宁纵然再厌恶杜琮,短时间内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既然祝璋和他也是水火不容的关系,那么敌人的敌人,当然就是朋友了。
“你是说,杜琮把你不是‘枕安’本人的事告诉令尊了?”
祝璋重重一点头。
“算算时间,我父亲的人应该已经去他的画室和住所搜查了。”
枕安闻言立刻面露焦急,眼神仿佛在质问她: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别那么沉不住气,杜琮身边又不是没有我的人!”祝璋瞟他一眼,继续说道,“今天早上你刚出门,我就收到了消息,马上派人去你家收拾残局了,保准我父亲什么都查不到。”
枕安不方便讲话,向宁便成了他的嘴替:“收拾残局?”
“倒不是什么麻烦事,只要把他家的男性衣物和洗漱用品打包带走,再放点我的衣服首饰进去,我父亲那边的警报就可以解除了。”
听了这么多,向宁仍有疑惑:“可是祝总你在贵集团堪称劳苦功高,就算在这点小事上耍耍心眼,被令尊戳穿了,也不至于因此产生太严重的后果吧?”
这次祝璋还没回答,枕安就用力摇了摇头,继而用手比出刀的形状,横在颈间比划了一下。
“你是说,她父亲如果知道真相,会拿你开刀出气?”向宁试着翻译他不甚专业的手语。
枕安顿了顿,似乎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祝璋接过这个话茬,认同道:“杜琮是我父亲一手教出来的关门弟子,身上有他的很多影子。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讲,我父亲可比他狠多了。”
往事历历在目,向宁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猜测道:“所以,你是想找我帮忙出个营销方案,让令尊打消疑虑,相信你就是‘枕安’本人?”
祝璋微笑着摇摇头:“不。一旦这样公开营销,我就无法信守承诺,在我父亲失去威胁以后把枕安的身份还给他了。”
枕安听到这里,忽然开口阻拦道:“别说了。”
祝璋敲敲桌子:“又说话了,再续一年。”
枕安皱眉道:“再续十年,你别说了!”
向宁很不喜欢现在这种一头雾水的状态,主动问道:“怎么了?”
祝璋抢先回答:“八成是他猜到我想请向小姐帮什么忙了,怕冒犯到你。”
冒犯?
难不成是让她干什么脏活?
比昧着良心给塌房艺人洗白还脏的活吗?
向宁举棋不定:“先说说看吧。”
祝璋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桌上推到向宁面前,不顾枕安的阻拦,终究还是开了口。
“我现在有些杯弓蛇影了,信不过身边的人。但是,向小姐,我信得过你。所以……可以请你帮忙,暂时收留他一段时间吗?”
向宁还没反应过来,祝璋就帮她打开了面前的盒子。
只见里面摆着一根500克的金条,在黑丝绒衬布的包裹下更显金光。
收下这份报酬,她不但能立刻还清之前问向晚蘅借的十万块,还能再多一笔存款。
“怎么样,向小姐?”祝璋期待地问道。
向宁抬头看看枕安,他仿佛被祝璋的出价杀了个回马枪,一时失去了反对交易的资格。
再扭头看看祝璋,即便手握如此分量的筹码,她依然没有半分居高临下的神情。
“说实话,我是真挺想赚这笔钱的……”
更重要的是——帮了这个忙,她和祝璋的关系就能更近几分。这样可遇不可求的人脉,她当然不会随随便便放弃。
听到向宁的回答,祝璋渐渐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枕安心里却五味杂陈。
“但是……”
短短两个字,猝不及防的转折,又让二人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向宁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诚恳地道出了自己的顾虑。
“我目前还有一个室友,这种事,总得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枕安忍了半天,一直等到向宁出门去给简晓夜打电话,才终于找到了开口质问祝璋的时机。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祝璋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是在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讲杜琮告密的事,还是请向宁帮忙的事?”
枕安不答话,面色依旧很不好看,便是默认两件事要一起兴师问罪的意思了。
“放心吧,我爸绝对找不到你。”
祝璋先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因为告密这件事完全是我编出来的,杜琮可没有那个本事,能把眼线安排到我身边来。”
“那祝高远呢?”
枕安对他直呼其名,态度也并不恭敬,祝璋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约是已经习惯了。
“他那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皇帝退位前,身边的老太监就算不提前给自己找条退路,也不至于作死去得罪参与夺嫡的皇子。祝家虽然就这点钱,没有皇位可继承,但人情关系都是同样的道理。”
枕安听了这话,心里稍稍踏实了些,紧接着却又疑道:“那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戏?为什么要把她也扯进来!”
祝璋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反问道:“她?不是八年前就被咱们扯进来了么?”
枕安逃避般移开眼神,垂下目光,起初似乎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提起这个话题,气氛总是沉重的。
祝璋尽量放轻了声音,说道:“当年那件事,我也有一半责任。既然现在找到了她,有机会赎罪,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承担。”
枕安明确了她的态度,这才放下一部分戒备,询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出钱,你出力,这很公平。”
500克的金条对向宁来说不算小数目,对祝璋而言却远不及九牛一毛。
其实她也想过一次性补偿更多,可是又怕贸然行动会使向宁生疑,还是循序渐进比较稳妥。
枕安知道她还没有完全交出实底,于是半讽刺地追问道:“堂堂祝总,难道只能想出这个办法给别人送钱吗?”
祝璋沉默片刻才说:“别忘了,杜琮还记着仇呢,不会轻易放过简晓夜和向宁。现在简晓夜在我的剧组里,杜琮不敢贸然动她,但向宁落着单,他迟早会拿她开刀。有你在,至少可以拦着他犯浑。”
枕安闻言不再反对,只是纠结于:“可你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一下?这样贸然地把我往她家里塞,你让人家怎么想?”
祝璋仿佛听见他讲了个冷笑话,摇摇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事先跟你商量啊。”
见枕安不解其意,她又解释道:“这种借口,只有在你不知情的前提下,才能由我出面请人家收留你。你要是知情,就得你亲自跟她开这个口。我还不知道你么?脸皮那么薄,就是再酝酿三五年,也不好意思跟人家提起一句半句。”
向宁打完电话回来,见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祝璋问道:“简小姐怎么说?”
“晓夜刚开始顾忌比较多,不过后来听说是帮祝总朋友的忙,就没有意见了。”
祝璋点点头,取下发间的白玉短簪交给向宁:“之前不知道你还有室友,我也没准备第二份谢礼。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替我把这个转交给她吧。”
向宁知道,这个时候是绝不能推辞的。
虽然她说起这件事时,在枕安的真实身份上对简晓夜有所保留,但是为了让祝璋彻底安心,这份“封口费”必然得替她收下。
向宁虽然算不上行家,却也略有些眼力,接过那支白鹤形状的玉簪,一摸一看便知它价值不菲,相当于又收下了一根金条。
她不由在心里叹道:来赴一场答谢宴,包里忽然多出大几十万的资产,怎么不算是财神显灵呢?
……
回程时,向宁和枕安坐上了同一辆车。
“你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还在生祝璋的气吗?怪她自作主张把你塞到我家来?”她问。
“我哪有资格生她的气。”枕安板着脸,说起正话来也像反话,“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向宁掂了掂挎包,调侃道:“这又是金,又是玉的,再麻烦我几回也不嫌多啊。”
话虽这么说,目的却只是让枕安别多心。
实际上,向宁以后可不敢多拜财神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吃得太饱,鬼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呢?
汽车停在向宁家楼下,前一辆送人,后一辆送枕安的行李。
东西不多,枕安拒绝祝璋的人提供帮助,自己上下跑几趟,总算是搬完了家。
不多时,又有一辆车开到楼下,把他惯用的画材也打包送了过来。
向宁家刚好剩下最后一间空卧室,枕安住进去以后,那间房又多承担了一份画室的功能。
猫猫看见有新室友搬进家里,出于对陌生人的防备,起初一直待在冰箱上不肯挪窝,探着好奇的小脑袋观察了许久,最终还是抵不过猫罐头的诱惑,被枕安引了下来。
向宁见他们相处得不错,便问:“你应该蛮喜欢猫的吧?我记得你有很多作品画的都是猫。”
“嗯,喜欢,只是一直没机会养。”枕安低着头沉浸在撸猫的世界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抬头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向宁一本正经道:“姓猫,名猫,字猫,号猫猫居士。”
枕安被这既严肃又诙谐的答案逗笑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思路。
是他的电话,祝璋打来的。
“怎么,不放心你?”向宁打趣道。
枕安摇摇头:“万恶的资本家来给苦命的劳工布置新的工作任务了。”
祝璋听见他的话,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我让人把东西送到楼下了,既然你是劳工,那就自己搬上楼吧。”
枕安本来也没打算让其他人代劳,挂掉电话便独自出门签收了货物,搬起沉甸甸的箱子准备上楼。
与此同时,刚从机场回来的蒋昭恒拖着行李箱,跟枕安坐上了同一趟电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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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冒昧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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