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国公爷那一次被冻坏的身体,荣国公有着国公府珍稀药材调养着,虽然身体孱弱却也比他家叔叔强啊。
叔叔的左腿自那之后也坏了,他们秦家也没什么银钱,来给叔叔保养身体。
老国公爷去世不过三年光景,就被赶出来了。
张嬷嬷赶紧上前说道:“秦家兄弟,我们夫人和少爷这一次是专门来探望秦师傅。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们国公府做的不对。”
秦武儿呼哧呼哧的穿着粗气,人家上来就道歉,倒是让自己怒气无处发放。
屋子里听到动静的秦孝之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扬声喊道:“武儿,可是夫人来了?你快点儿进来,帮我收拾一下就出去见见夫人。”
秦武儿愤愤的冷哼了一声,赶紧扭身进屋。
武哥儿媳妇儿一听竟然是荣国公府的人,一下子就来了劲头儿。把东西放进屋子里,就赶紧拎着水壶出来要去厨房,还热情的招呼着:“吴大哥,这位夫人和少爷请坐,请坐。”
脸上那谄媚的神情,看的吴师傅更是牙酸。
张嬷嬷看了一眼凳子,刚要拿着帕子擦擦,就被林希之给拦住了,直接拉着儿子坐在了凳子上面。秦家的小院儿十分的狭窄,院子的西南角摆着几困木柴,狭窄的院子挂满了晾晒的衣服。
坐了他们几个,都已经显得拥挤不堪了。
一个穿着补丁,尚未留头的四岁男童一边撅着屁股拉屎,一边还好奇的抬头看着他们。
赵广胜明显有点儿不太适应,简单来说是震撼。微微一动,屁股下面的凳子还跟着晃动几下,他都不敢真的坐下去。生怕把自己摔个屁股蹲,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他府里面的下人,还有街面上的小摊小贩他都见识过,可却重未深入了解过这些人。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没有一件上面没有补丁的。院子狭窄,摆了一个小桌子,坐着他们几个,这院子里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家里面没什么好东西,就剩下一点儿红糖了,还望夫人和这位小少爷别嫌弃。”武哥儿媳妇儿从厨房里面拎着茶水还有茶碗过来,对着林希之几人她都生怕自己多说几句,惊了他们。
尤其是面前这位夫人,皮肤比着她见过上好的白面还要白整个人往他们院子里一坐,简直就像是会发光一样。
还有那位小公子,头戴金冠,面冠如玉,真真是神仙公子啊。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公子呢。
赵广胜看了一眼面前的碗,破旧,脏,还缺了一口。但,比着吴师傅面前的碗都已经显得整齐了许多。
因为吴师傅面前的碗,还能称之为碗么?也就剩下一个碗底,就只能装一点儿水了。
里面的水不知道放了什么,碗底竟然还有尘垢。
吴师傅身强力壮,本来还不觉得渴,可他毕竟在镖局里面操练了许久,整个人看到水才觉得自己渴的厉害。直接端起面前的碗一饮而尽,可武哥儿媳妇儿丝毫没有再给他添水的意思,冷哼一声。
这妇人,竟然连着一点儿红糖水都吝啬,也不看看人家夫人和公子看得上这红糖水?
他知道这家人的水缸在什么地方,对着武哥儿媳妇儿冷哼一声,直接拎着碗就去了水缸旁边,接连饮了四五次才舒服的发出一声叹息。
“我说弟妹,你可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今天你吴大哥进门竟然连着水都不让喝了。”吴师傅想到刚才在外面听到这妇人指桑骂槐的话,一点儿脸面都没给留。
他们走镖的,受伤都是在所难免。家里面的婆娘都生怕他们受伤了,因为受伤了,不光耽误挣钱,养伤更是一大笔支出。但若是受伤了也是好好的伺候着,生怕落个后遗症。
武哥儿媳妇儿虽是侄儿媳妇,但秦师傅不讲是从国公府出来,还是在镖局的时候都没少挣钱,怕是秦家的这个小院子都有秦师傅的功劳。
“吴大哥真是说笑了,我这不是没见过富贵人么?再说了,家里面的碗这两天被孩子给摔破了,吴大哥您先用着,等下次来,我定然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她嘴上说的好听,却丝毫没有要给他添水的意思。
他们这些粗人,就是一壶水喝完都不解渴的。若是面前的两位贵人不喝,等到几个孩子回来了给几个孩子喝。
吴师傅冷哼一声,黝黑的脸上满是对武哥儿媳妇儿的鄙视。
屋子里的秦孝之把自己压箱底的衣服找了出来换上,被侄儿从屋子里抱出来。
林希之看到秦孝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当时秦孝之走的时候虽然瘸了一条腿,可还是一个精壮的汉子。
现在却是面容灰败,头发半白,整个人也没了精气神儿,简直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了。他才不到四十岁啊,怎么就成这样了啊?
“秦师傅。”林希之可能内心太过柔软,也可能是原身的情绪作祟,三个字一出口眼泪就流了下来。赶紧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张嬷嬷以往作为林希之身边的管事妈妈,也没少和秦师傅打交道。看着秦师傅这样,也是红了眼眶。
“夫人,还真的是您。”秦师傅眼中含泪,转眼就看到旁边站着的少年,看着身高年龄定然是世子爷了。
“这位就是世子爷吧,当年我走的时候小少爷才不过四岁大小,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秦孝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让侄儿把自己放下,要给林希之和赵广胜磕头。
林希之赶紧上前拦着。赵广胜自小也是作为世子被教养长大的,虽然骄傲,但骨子里却还是一个尊老爱幼的小少年。看着母亲如此做,也是上前一把拦着要行礼的秦师傅。
而且,来的路上他都听母亲和张妈妈说,这位不光是祖父的亲兵,更是祖父的救命恩人。
“赶紧把秦师傅放在椅子上,您赶紧坐下。”林希之对秦管事内心不由得生出亲近,可能是原身刚进门的时候,秦管事没少明里暗里帮衬她。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夫人和世子爷了。”当时他从荣国公府走的时候,夫人还怀着身孕。因为对老夫人的怨恨,连着国公爷都给怪上了。
因为他的事情,夫人被老夫人几次三番的刁难,他干脆直接就走了。
想着自己有着一身武艺傍身,侄儿又在镖局里面走镖,索性就投奔了侄儿来。
他,这些年在镖局里面过得虽然辛苦,却也怡然自得。可,这一次旧伤复发,被侄儿媳妇儿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不是没有后悔过。
“是我们赵家对不住您,让您受罪了。”林希之略带哽咽的说道,看到秦师傅,原身的情绪怎么都压制不住。当时的她怀着身孕,可就算是秦师傅自己主动辞行,却因为这件事儿得罪了老夫人。
那段时间的她心力憔悴,加上后来府中其他事情,肚子里已经六个月的胎儿更是没保住,林希之的眼泪这会儿简直都控制不住了。
“夫人,夫人。”张妈妈知道夫人想到那个没保住的孩子,赶紧拿着帕子给夫人擦了擦眼泪。秦师傅也没想到夫人竟然哭的比他还惨,看着在自己面前哭的就像是个孩子一样的夫人,反而有点儿哭笑不得了。
“夫人,可是快别哭了。不然还当我是怎么着你了。”秦孝之原本就性格随和,爱开玩笑,这会儿看着熟悉的夫人和张妈妈,反而是有了开玩笑的心思了。
“就是啊,夫人可是快别哭了。秦师傅现在是旧疾复发,奴婢看着这里也不是养伤的地儿,夫人您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安置一下秦师傅才是。”张妈妈知道林希之为何哭泣,就是想起来那个没能生下来的孩子,赶紧提醒说道。
果然林希之一听要好好安顿秦师傅,原本难过的情绪很是艰难的被压抑了下去。
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过了许久才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秦师傅,您为何不给府里捎句话。不讲怎么样,咱们荣国公府永远都是您的后盾不是?”林希之进门的时候,秦孝之已经是府中的大管事了。
秦孝之比她大了十多岁,一进门老夫人就把府中那一摊子事儿全都交给她一个商户出身的小姑娘。问起来枕边人,一问三不知,反而责怪自己出身低,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教养。反而是秦孝之像她大哥哥一样,没少帮衬她。
秦孝之摇了摇头,“我这不过就是旧疾复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镖局的兄弟们也都惦记着我这个老家伙,我还有能力养活我自己。就没必要麻烦府里了。”
武哥儿媳妇儿一听,急眼了,赶紧说道:“叔,你这是说笑呢。你不知道天天光是给你买药花了多少钱,家里面现在可是连着一个铜板都没了。眼看着老大又要到了交束脩的时候了,家里面还凑不出来几文钱。”
转而就对林希之说道:“看着夫人和公子都是心善的,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叔叔。叔叔这么大年纪,连个枕边人都没有。现在吃喝拉撒都要我们两口子伺候着,可我们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不是?”
“夫人您就尽管放心就是,只要是叔叔的医药费和营养费足够,我定然把叔叔照顾的舒舒服服。等到夫人下次您再来的时候,保证叔叔胖十斤。”
武哥儿媳妇儿声音又大,说话又急又快的,秦武儿几次插话都没插进去。
等到好不容易话音刚落,“闭嘴。”秦武儿一个巴掌就落到媳妇儿脸上。
“好你个秦武儿,老娘伺候你们一家子吃吃喝喝。伺候了老的伺候小的,老娘这是为了谁啊?你还打老娘,老娘给你拼了。”
那妇人也是一身的牛劲儿,直接一头撞在秦武儿的腰身上面,把秦武儿这个精壮的汉子给撞得差一点儿没歪到在地上。
“这是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吴兄弟,赶紧把他们两个分开,真是丢人,丢人啊。”秦孝之愤愤的垂着自己不中用的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侄儿家中了,就算是上街讨饭,他也要走。
吴师傅和张妈妈上前,一个拦着要打婆娘的秦武儿,一个拦着骂骂咧咧的武哥儿媳妇。好不容易才把两人分开,都出了一身的汗。
刚才撅着屁股拉屎的男孩儿,对这样的场景已经很熟悉了,又叫嚷着让娘亲给他擦屁股。
“自己擦,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老娘给你擦屁股。”嘴上骂骂咧咧,却还是拿着竹片很是粗鲁的给儿子擦屁股。
林希之和赵广胜简直都惊呆了,不讲是刚才两口子干仗,还是这会儿竹片擦屁股,都是大受震撼。尤其是林希之,她在国公府上厕所用的纸都是硬的,都觉得屁股疼。
可,贫寒人家更是连着纸都没有,只能用竹片了。
武哥儿媳妇儿粗鲁的给孩子提上裤子,这会儿赵广胜才发现那孩子这样的天气竟然没穿鞋。
“弟妹,你说话做事儿也别太过分了,就不说其他的,我们镖局送来五十两银子还有那么多人参须都够秦师傅养病了。怎么到了你嘴里,秦师傅就要处处靠着你供养了?”
就连着秦武儿休假镖局里面也是给了银子的,家里孩子多,担心武哥儿媳妇儿忙不过来,特意让秦武儿回家帮忙伺候秦老爷子。
“五十两银子,够个屁。给老爷子看病抓药,一次就要十几两银子。”武哥儿媳妇儿大声喊道,其实还有十几两银子,但她不能不为这个家,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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