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光阴漫过,足够乔昕将顾砚空的真心看得透彻,这个始终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分明是值得托付余生的人。可面对顾砚空近来一次次温柔的求婚,乔昕却总笑着避开。唯有最贴近她的人知道,她并非不愿点头,只是身体早已亮起红灯,她怕这份承诺,最终会变成他余生里的遗憾。
近几日,两人借着短途旅行暂避尘世纷扰。当乔昕轻声提议,想去附近的古寺走走,顾砚空立刻应下,次日便陪着她踏上去往山间的路。那座寺庙果然名不虚传,香火缭绕中,往来香客皆捧着心事,在佛前虔诚求愿。
通往寺庙的山路蜿蜒,上万级石阶层层叠叠向上延伸,爬得人小腿发沉。乔昕正喘着气,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人正以最虔诚的姿态朝圣,一步一跪,一跪一叩,额头轻触石阶,顺着漫长的台阶缓缓向上。她看得发怔,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样一路磕上去,额头怕是要磕破了。
彼时她脸色本就透着久病的苍白,望着那道执着的身影,淡笑着转向顾砚空:“你说,这样求神拜佛,天上的佛祖,真的能看见吗?”
话音刚落,乔昕脚下一软,身体晃了晃。顾砚空眼疾手快,瞬间拦腰将她抱起,动作稳得像托着稀世珍宝。他望向那个仍在叩拜的香客,语气里带着几分动容与欣赏:“我素来不信佛,可若是为你,这样的事,我愿意试试。”
乔昕的笑声轻得像风,夹杂着几声浅浅的咳嗽,仿佛稍一用力,这声音就会消散在山间:“要是你也像她这样叩拜,我倒要睁大眼睛,看看为爱折腰的顾总,是什么模样。”
“有何不可?” 顾砚空低头,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等你病情稳定了,我就来这儿跪拜还愿,求佛祖护你岁岁平安。”
他抱着她一步步往上走,脚步沉稳,乔昕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将头贴在他温热的胸膛,清晰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风卷着落叶掠过,沙沙声伴着林间的虫鸣鸟叫,雨后的空气里混着草木与泥土的清香,这山间的每一缕气息,都透着难得的安宁与美好。
“顾砚空,” 乔昕忽然轻声开口,“我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不过是初见一面,他便不顾一切护着她;这几年她一次次拒绝,他却始终守在她身边,从未走远。
顾砚空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侧脸,声音清透得像山涧流淌的泉水:“因为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是我想守一辈子的爱人。”
乔昕被他直白的话逗笑,又忍不住咳了几声,那抹虚弱的笑,褪去了她往日里带着锋芒的美艳,添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易碎感。顾砚空轻轻拍着她的背,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眼里的光像正午的太阳,暖得能驱散所有寒意:“怎么?咱们乔大明星,还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喜欢?能遇到我这样的未婚夫,你可得知足。”
“是是是,” 乔昕笑着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我乔昕真是该知足常乐。”
顾砚空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我什么都不求,只愿你平安喜乐。”
乔昕鼻尖一酸,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将脸埋得更深,手臂也用力环住了他的腰。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到了寺庙院内。果然是香火鼎盛之地,随处可见摆着摊子的小贩,有的卖绣着平安二字的香囊,有的支着桌子替人测字算命,热闹得像个小集市。乔昕看着那些色彩鲜亮的平安符,心里忽然发痒 ,若是凭着她上一世习得的本事,在这里摆个摊子画符,说不定比这些小贩卖得还好。
顾砚空见她盯着一个卖平安符的摊子挪不开眼,便抱着她走到摊前,轻轻将她放下,自己则弯腰挑了一枚绣得最精致的平安符,付了钱递到她手里。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见两人举止亲昵,笑着打趣:“一看就是恩爱的小两口!我这儿还有姻缘符、和合符,最适合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要不要一并带上?”
乔昕捏着那枚平安符,指尖感受不到丝毫道力,没有道力加持的符,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纸,毫无用处。她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枚就够了。”
老头见状,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像是有钱人家,怎么连这点钱都舍不得。” 说完还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不屑。
乔昕本就看不惯他势力的模样,转念一想,这世间本就没有真正的修道之人,连灵异之事都罕见,符纸没有灵力也属正常。她抬眼看向老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的摊子,我买了。不过,你得为刚刚说的话,给我道歉。”
老头一听 “买摊子”,立马换了副脸色,连声道着歉,话音刚落,生怕对方反悔似的,拎着自己的钱袋一溜烟跑没了影。
顾砚空挑了挑眉,看向乔昕,眼里带着几分戏谑:“怎么?乔大明星这是打算转行,在这儿‘招摇撞骗’?”
乔昕没理会他的调侃,走到摊子后,拿起桌上的朱砂笔和黄纸,凝神屏气地画起符来。顾砚空看着她熟练的动作,脸上没有丝毫诧异,仿佛早就知道她有这般本事。
片刻后,乔昕放下笔,将画好的符递到他面前,像个求夸奖的孩子:“你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顾砚空接过符纸仔细端详,纸上的朱砂纹路流畅有力,比刚才摊主画的精致百倍,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灵气。他笑着点头:“不错,很有神韵。”
乔昕闻言,轻轻咬破食指,将指尖的血珠点在符纸中央,随即指尖竖在眉心,低声念出一句古老的咒语。刹那间,符纸上泛起一丝微弱却清晰的金光,灵气缓缓萦绕其上。她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折成爱心的形状,用桌上的红线穿起,踮起脚尖挂在顾砚空的脖子上,拍了拍他的胸口:“还是我画的符好看,记得以后出门都带着,别弄丢了。”
顾砚空指尖抚过颈间的平安符,心头一阵发烫。他知道,乔昕的精气神早已被病痛耗得所剩无几,这枚符,定是她耗费了仅剩的灵气画成的。他何德何能,能让她这般珍视?他用力点头,将那枚平安符攥在手心,珍而重之。
“我们还有件事要做,” 顾砚空收起心绪,轻声说,“昨天我约了方丈,想请他给我们算一算命。”
乔昕无奈地笑了笑,还有什么可算的?结局早已注定,再过一天,便是她的死期。可看着顾砚空眼底的期待,她终究不忍拒绝,只当陪他最后疯一次:“那咱们赶紧过去吧,别让大师等久了。”
两人跟着引路的小和尚,穿过喧闹的庭院,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禅房内香烟袅袅,桌上摆着新鲜的贡品,几尊铜铸的大佛静静伫立,庄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见到方丈的那一刻,乔昕忽然愣住,她在老方丈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场,那是普通人绝不会有的、带着修行者特有的沉稳与通透的气息。
方丈目光落在乔昕身上,随即转向顾砚空,缓缓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顾施主,你身边这位女施主,阳寿将近,已是无力回天。强行改天换命,有违天和,还望施主顺其自然。”
顾砚空脸上没有丝毫怒意,这样的话,他早已听了不下十遍,这几年,他找遍了国内外的名医,试过了所有已知的疗法,最后甚至寄望于奇门异术,可每个 “大师” 给出的答案,都如出一辙。他望着方丈,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来之前我已说过,我绝不会让大师做伤天害理之事。只要能让我的未婚妻多活几年,我愿意付出一切。”
乔昕猛地抓住他的手,用力摇头。前几年,顾砚空为了她,跑遍了国内外的医院,试过了无数种治疗方案,最后竟开始相信这些 “改命” 之说,她看着他一点点 “魔怔”,心里又疼又急:“顾砚空!我们说好今天只是来上香的,你怎么又找大师说这些?”
顾砚空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强行压下心头的焦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放得极柔:“乔昕,你先在屋里等我一会儿,我跟大师去外面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找你。”
乔昕咬着唇,心里又气又酸,她明明已经说了,不要再做这些无用功,可他偏要执着。可当她对上顾砚空眼底藏不住的崩溃与哀切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她终究狠不下心拒绝。乔昕默默走到一旁的蒲团上坐下,伴着檀香的气息,望着窗外的竹林发呆。
两人出去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砚空才推门进来。乔昕抬头时,恰好看到方丈在门口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摇着头转身离开。她心里一沉,轻声问:“没谈好吗?”
顾砚空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扶起,眼底竟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笑着摇头:“谈得很顺利,别担心。”
回去的路上,顾砚空难得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乔昕爱吃的菜,每一道都透着细心。那一夜,乔昕睡得格外安稳,仿佛卸下了所有重担。
次日清晨,乔昕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已经凉了。她揉着眼睛笑了笑 —— 想来顾砚空是回公司处理事务了,毕竟他是掌管着偌大集团的总裁,底下有无数人等着他安排工作。
想着今天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乔昕起身做了几样顾砚空爱吃的小菜,提着便当盒去了顾氏集团。可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却被告知顾砚空不在。接待她的高秘书,眼神总是躲躲闪闪,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高秘书,顾总今天是去外地出差了吗?” 乔昕试探着问。
高秘书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是的乔小姐,顾总今早临时出差,这次要去两三年,他特意交代我跟您说,短期内可能没法见面了。”
乔昕心里猛地一咯噔。今天醒来时,她分明觉得身体异常轻松,往日的疲惫与心悸全都消失不见,再联想到高秘书躲闪的眼神、顾砚空 “两三年的出差”,还有昨天在寺庙里他与方丈的谈话…… 所有的线索瞬间在脑海里串联起来,让她浑身发冷。
“顾砚空到底在哪?” 乔昕的声音开始发颤,抓着高秘书的手臂追问,“我要见他,现在就见!”
高秘书眼眶泛红,声音带着难掩的哽咽:“夫人,总裁一早就坐飞机走了……”
“我不信!” 乔昕猛地推开他,冲进办公室。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她心头的恐慌瞬间蔓延,目光扫过桌面,瞥见水果盘旁的水果刀,几乎是下意识地抓起,将刀尖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对着高秘书厉声说:“现在就给顾砚空打电话,让他立刻过来!他要是不来,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高秘书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掏出手机拨号,嘴里不停安抚:“夫人您别冲动!总裁很快就到,您千万别伤了自己!”
其实顾砚空根本没离开公司,只是听说乔昕来了,暂时躲到了其他楼层。接到高秘书的电话时,他几乎是一路跑着冲了过来。
当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乔昕抬眼望去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门口站着的人,哪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顾砚空?他的头发竟已寸寸染白,像是落满了霜雪;脸上的皮肤松弛褶皱,像失去水分的橘子皮;就连那双往日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也变得浑浊黯淡,没了丝毫光彩。
乔昕手里的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她踉跄着上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顾砚空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乔昕却固执地按住他的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粗糙而冰冷,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顾砚空抬起手,用布满皱纹的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乔昕,别哭,我最怕你哭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昕的声音哽咽,几乎不成调,“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你用自己的寿命,换我多活几年……”
“值得。” 顾砚空望着她,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一想到没有你的世界,我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乔昕摇着头,不敢相信他会做到这份上,他们相识不过五年,纵然情深,也不该到生死相托的地步。
顾砚空看着她满是疑惑的眼睛,终于下定决心,说出藏了多年的秘密:“乔昕,其实我是带着记忆重生的。”
乔昕猛地睁大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
“抱歉,一直没告诉你,我怕你会嫌弃我。” 顾砚空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第一世,我叫厉无言,我们相爱却没能相守,最后阴阳两隔;第二世,我失去了记忆,成了张神霄,再次眼睁睁看着你离开,那种遗憾,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三次。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这一世带着所有记忆重生,我知道你每个世界的名字都不会变,于是用尽所有权势寻找你,终于在这一世,再次遇到了我的乔昕。”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恳求:“我不想再错过你,哪怕用我的寿命换你的时间,我也甘之如饴。原谅我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只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乔昕彻底懵了,脑海里一片混乱,下意识地在心里呼喊系统:“系统!你快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宿主,我也不知道啊!按照原设定,你今天会自然离世,然后进入下一个世界。可刚刚检测到,你的身体寿命还有整整三十年!”
“那能不能把我的寿命换给顾砚空?” 乔昕急切地问。
“可以是可以,” 系统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宿主,或许你可以考虑留在这个世界。根据检测,顾砚空似乎已经脱离了穿书人物的设定,觉醒了自我意识,不在系统的管控范围内了。而且…… 说不定下一个世界,你们还能再相遇。”
乔昕心里一暖,对着系统说了句 “你可以退下了”,随即转身,紧紧抱住顾砚空。她曾是个 “颜值即正义” 的人,可此刻看着他苍老的模样,心里只有心疼,没有半分嫌弃。乔昕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声音带着泪意,却又无比坚定:“你怎么这么傻。”
顾砚空反手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满足:“为你,再傻也值得。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
人世间有她在,才有风的温柔、雨的诗意、阳光的温暖;若是没了她,这世间万物,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片毫无色彩的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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