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浓稠，将两人身形吞没大半，只余远处烛光摇曳，在楚晏秾丽的面容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痕。那支金簪的尖端点在他的腰侧，隔着数层衣料，寒意却丝丝缕缕渗入。
萧玄璟扣住他手腕的指节如铁钳，力道大得惊人，绝非传闻中那般被酒色掏空的模样。楚晏凤眸中掠过一丝惊疑，随即被更深的戾气覆盖。他腕骨猛地一旋，竟是要不顾被制，强行将簪子刺入！
【杀意值85%！宿主！】系统的警报几乎刺破耳膜。
电光石火间，萧玄璟非但没有格挡，扣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反而猛地向自己身前一带！同时侧身微转——
“嗤啦——”
锐器划破锦缎的声响格外刺耳。金簪险险擦过萧玄璟腰侧的玉带钩，将他玄黑衣袍划开一道寸长的口子，内里中衣隐约可见。
楚晏一击落空，身体因惯性前倾，几乎撞入萧玄璟怀中。浓郁的男子气息混合着冷冽龙涎香扑面而来，他呼吸一窒，还未及反应，便觉天旋地转！
萧玄璟借着那股前冲的力道，手臂一环一压，竟是用巧劲将他整个人猛地掼在了铺着大红鸳鸯锦褥的婚床上！珠翠头面撞击床柱，发出零落脆响。沉重的凤冠歪斜，几缕墨色长发挣脱束缚，散落在楚晏因惊怒而泛红的颊边。
萧玄璟单膝抵在床沿，俯身逼近，阴影彻底笼罩而下。他依旧在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眸色深沉如夜，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的审视。
“爱妃，”他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指尖慢条斯理地拂开楚晏颊边的乱发，动作轻佻得像是在抚摸花瓣，声音却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这般迫不及待投怀送抱，还送了孤一份‘见红’的大礼……孤是否该好生‘回报’？”
楚晏被他牢牢困在方寸之间，浑身僵硬。男扮女装的秘密，方才那一下近乎搏命的挣扎，几乎暴露无遗。屈辱、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在他眼中交织。他咬紧下唇，齿间几乎尝到铁锈味，那双凤眸死死瞪着上方的人，眼尾绯红，像是染了血。
“殿下……”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试图维持那伪装出的柔媚，却颤抖得不成样子，“您…您弄痛妾身了……”
“痛？”萧玄璟挑眉，指尖下滑，轻轻捏住他精巧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还有更痛的，爱妃想试试么？”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以及因挣扎而微微松散的嫁衣领口，那里平坦无疑，再无遮掩。
楚晏瞳孔骤缩。
【黑化值87%！宿主！他在计算如何用碎瓷片划开您的喉管！床头左上角！】系统疯狂报点。
萧玄璟却恍若未闻，反而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仔细端详着身下的人。烛光昏暗，更显得这张脸惊心动魄，即便是盛怒之下，也美得带有攻击性。
“啧，”他忽然啧了一声，语气莫名，“镇国公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下了楚晏眼中翻腾的杀机，只剩下全然的冰冷和警惕。他不再试图伪装，声音沉了下去：“殿下究竟想如何？”
“想如何？”萧玄璟重复一遍，仿佛觉得这问题很有趣。他松开了钳制楚晏下颌的手，转而慢悠悠地，开始解自己那件被划破的外袍的衣带。
楚晏身体瞬间绷紧如临大敌，指尖悄无声息地摸向枕下——那里或许藏着他真正的武器。
玄色外袍被随意扔下床榻，露出内里暗绣云纹的深衣。萧玄璟却并未继续，只是就着这个松垮的姿态，重新看向浑身戒备的楚晏，唇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长夜漫漫，”他声音慵懒，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孤只是觉得，与其打打杀杀，不如我们聊聊……比如，爱妃袖中那枚能调动楚家暗卫的玄铁令，今夜打算何时用？”
楚晏的呼吸彻底停了。
那双凤眸猛地抬起，里面是真正的骇然和难以置信，所有的愤怒和杀意在这一刻都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击得粉碎，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惊悸。
他怎么会知道？！
玄铁令的存在是楚家最大的秘密，是父亲留给他最后保命的底牌，连他最信任的妹妹都不清楚细节！太子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楚家内部……出了叛徒？还是说，太子对楚家的渗透，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黑化值90%！警报！世界线稳定性下降！宿主！】系统的警报声几乎带上了绝望的腔调，尖锐地刮擦着萧玄璟的神经。
然而，萧玄璟却看着楚晏骤然苍白的脸，和那双终于褪去所有伪装、露出底层冰冷警惕的眼眸，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红帐内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仿佛猎手终于看到了猎物落入精心布置的陷阱，连最深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怕了？”萧玄璟止住笑，指尖轻轻划过楚晏冰凉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别担心，孤若真想动那枚令牌，此刻就不会在这里与你……闲聊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慵懒而意味深长：“孤只是好奇，镇国公将这烫手山芋交给你时，可曾告诉你，这令牌背后牵扯的，可不只是楚家那点暗卫？”
楚晏瞳孔再次收缩，心脏狂跳。令牌背后还有秘密？父亲从未提及！是太子在诈他，还是……父亲真的隐瞒了什么？
萧玄璟将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果然，楚怀瑜那只老狐狸，连自己的儿子都没完全交底。那枚玄铁令，不仅是调动暗卫的信物，更关联着先帝时期一桩被刻意掩盖的旧案，牵扯到半块失踪的虎符和一条直通北狄王庭的暗线。这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也是楚家真正招致灭顶之灾的根源之一。
不过，现在还不是揭开这一切的时候。逼得太紧，这只浑身是刺的小兽，恐怕真会不管不顾地咬人。
【黑化值92%！目标情绪极度不稳定，建议立刻采取安抚措施或强制手段！】系统再次尖叫。
萧玄璟在脑中冷冷回应：“闭嘴。孤自有分寸。”
他需要让楚晏恐惧，但不能让他彻底绝望。恐惧会使人屈服，而绝望只会催生毁灭。
于是，他俯下身，气息几乎呵在楚晏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诡异的亲密感：“爱妃，你说，若是此刻孤对外宣称，新婚之夜，太子妃意欲行刺，人赃并获……楚家，还有你那位在河西‘养病’的妹妹，会是什么下场？”
楚晏浑身剧颤，眼中瞬间爬满血丝，几乎要挣脱束缚扑上来！妹妹！他果然知道妹妹的事！他用妹妹来威胁他！
“嘘……”萧玄璟的指尖抵住他颤抖的唇，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怒吼，眼神却冰冷如刀，“别激动。孤说了，今夜不想见血。”
他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同困兽般的楚晏，仿佛恩赐般说道：“孤可以当做不知道玄铁令，也可以保你妹妹暂时无恙。甚至……或许有一天，孤心情好了，还能帮你查查楚家冤案的真相。”
他抛出诱饵，观察着楚晏的反应。果然，听到“冤案真相”四个字，楚晏眼中的疯狂和绝望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混杂着怀疑和一丝渺茫希望的复杂情绪。
“代价是什么？”楚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萧玄璟笑了，他知道，鱼儿上钩了。
“代价？”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微散的袖口，语气轻描淡写，“很简单。从今往后，安安分分做你的太子妃。你的眼睛，只能看着孤。你的耳朵，只能听着孤。你的命……是孤的。”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住楚晏：“记住，这是你，也是楚家……唯一的选择。”
说完，他不再理会楚晏的反应，转身吹熄了床畔最后一盏烛火。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黑化值89%……波动下降……目标陷入巨大挣扎……】系统的警报声缓和了些，但依旧紧绷。
萧玄璟在黑暗中勾了勾唇角。
很好。
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控制的链条已经套上。接下来，就是慢慢收线，让这只骄傲的鹰隼，彻底习惯金丝笼的温度。
而他隐约有种预感，在驯服这只猛禽的过程中，他或许会发掘出比那枚玄铁令更有趣的秘密……比如，为何初见时，心底会泛起那丝莫名的、不合时宜的悸动？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被萧玄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将其归咎于楚晏那过于秾丽且带有攻击性的美貌，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宿命般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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