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将满室旖旎(尽管充满杀机)的红帐暖香隔绝在内。
萧玄璟脸上的最后一丝慵懒戏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寒冽。他步履沉稳,走在空旷寂静的回廊下,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腰间一枚蟠龙玉佩随着步伐发出极轻的、规律的叩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宿主,目标情绪暂时稳定。但黑化值仍处高危区间,请谨慎行事。】系统的声音恢复了一板一眼的冷静。
“急什么。”萧玄璟在心中冷笑,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驯服烈马,一味的鞭打只会让它玉石俱焚。得先让它习惯缰绳的存在,感到恐惧,又看到一丝未必真实的生机。钝刀子割肉,才最疼,也最有效。”
他方才在殿内的一系列举动——点破玄铁令的秘密、以楚晏妹妹的安危相胁、最后又看似“宽容”地离去——无一不是精心计算的结果。他要的,就是让楚晏陷入极度的恐惧、屈辱和混乱,却又在绝望的边缘,抛给他一根名为“真相”和“生机”的脆弱稻草。让恨意与求生欲在楚晏心中激烈交战,最终不得不向他低头。
“楚晏……”萧玄璟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前浮现出那双即使充满恨意也依旧亮得惊人的凤眸。确实是一把难得的好刀,锋利,坚韧,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只可惜,刀柄如今握在他手里。至于这把刀最终是指向敌人,还是有可能伤及自身,他自有分寸。
“而现在,”萧玄璟脚步一转,不再走向自己的寝殿,而是折向东宫西侧一处看似偏僻、实则守卫极其森严的院落——他的秘密情报处理中心,影阁。语气轻快,却带着凛冽的杀意,
“该去磨刀了。顺便,清理一下那些趁着孤大婚,就以为能浑水摸鱼的‘老鼠’。”
影阁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落针可闻。数名身着暗色服饰、气息内敛的影卫垂首肃立。见到萧玄璟进来,齐刷刷单膝跪地:“殿下。”
萧玄璟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立刻有影卫首领上前,将几封密报恭敬呈上。
“说。”萧玄璟一边快速浏览着密报上的内容,一边冷声吩咐。
“禀殿下,如您所料,今夜宫内外确有异动。”影卫首领声音低沉,“三皇子府上有死士试图混入送贺礼的队伍,已被我们的人暗中处理,未惊动宾客。此外,京畿卫戍副统领赵昂,今夜曾秘密会见北狄使团的一名随从,地点在城南的一处暗娼馆。这是谈话内容摘要。”
萧玄璟目光扫过那张纸条,上面记录着零星的对话片段,涉及“边境粮草”、“换防时间”等敏感字眼。他眼中寒光一闪,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赵昂……看来是嫌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太沉了。”
他放下密报,又问:“楚家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尤其是关于那位在河西‘养病’的楚小姐。”
“回殿下,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楚小姐目前确实在河西别院,但守卫似乎比之前森严了许多,疑似有不明身份的高手潜入保护。另外,我们查到,在镇国公府出事前三个月,楚怀瑜曾秘密见过一个来自南疆的商人,具体谈话内容不详,但之后楚家的几处暗桩有异常资金流动。”
南疆?玄铁令……北狄……南疆……萧玄璟微微眯起眼。楚家这潭水,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那枚玄铁令背后牵扯的,恐怕远不止一条北狄暗线那么简单。楚怀瑜那个老狐狸,到底还隐瞒了多少秘密?而这些秘密,楚晏又知道多少?
“加派人手,盯紧楚小姐,但不要打草惊蛇。另外,深入查那个南疆商人的背景,以及楚家暗桩的资金最终流向。”萧玄璟下令道,“至于赵昂……先留着,看看还能钓出什么大鱼。把他和北狄使团接触的证据整理好,以备不时之需。”
“是!”
处理完这些紧急事务,萧玄璟靠向椅背,指尖揉着眉心。大婚之夜的喧嚣过后,是更深的算计与杀机。他需要平衡朝堂各方势力,防范兄弟阋墙,还要查清楚家旧案背后的真相,并掌控好楚晏这把双刃剑。
而楚晏……想到那个此刻正独守空房、内心激烈挣扎的新婚“太子妃”,萧玄璟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幽光。除了利用和控制,他似乎对这个人,还产生了一丝……超乎计划的好奇。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以及楚晏身上那种混合着脆弱与坚韧的矛盾特质,都让他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或许,驯服的过程,会比想象中更有趣一些。”萧玄璟低声自语,随即挥退了所有影卫。
影阁内重归寂静。萧玄璟独自坐在灯下,开始批阅另一批关乎国计民生的奏章。对他而言,新婚之夜,不过是又一个需要通宵达旦处理政务的寻常夜晚。只是这一次,他的棋盘上,多了一枚名为“楚晏”的、至关重要又充满变数的棋子。
他的第二步,已然落下。一方面,继续对外施压,清理不安分因素,巩固权力;另一方面,对内的“驯服”则采取外松内紧的策略,给予楚晏一定的空间去消化恐惧和挣扎,让他慢慢习惯东宫的规则和自己的掌控。
长夜漫漫,权力的游戏,从未停歇。而萧玄璟,永远是那个最冷静、最无情的执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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