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头一天痴缠得厉害,第二天楚栖再给林清检查灵脉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卿卿,醒一醒!”他轻声摇醒了沉睡的人,语带欢喜笑道:“你要不要进你的识海,看一看发现了什么?”
林清浑身骨头像是被拆了一般酸疼,此时累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只语焉不详地含糊道:“你让我睡一会儿。”
“卿卿,你真的不想看看吗?”楚栖软了嗓子好生哄着。
“不看。”林清只觉得眼皮有千钧重,只想香梦沉酣睡个几天几夜:“你自己玩去,别闹我,我不想和你说话。”
果然是生气了。
楚栖也不恼,既然昨夜敢痴缠着人不放,便早已做好了独守空房的准备。他在林清额间留下一个吻,轻了手脚披衣走下床榻,生怕将人吵醒再挨一顿骂。
满室熏香经久不散,浓烈的沉水香交织着清泉的甘冽直冲天门,路过的狗怕是都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楚栖轻咳一声,破天荒地红了脸,急急忙忙去后山山涧里提了两桶水,将竹篁里的翠竹都灌溉了一遍。
刚从鹿鸣峰取药回来的江知白经过,见此奇景不由停了脚步。
“楚二,你干嘛呢?大清早的打扫院子可不是你的作风。”
楚栖眼角牵起一抹缱绻的笑,他风卷残云地将扫成堆的枯枝败叶用火一烧,紧接着将灰舀起倒入梧桐树下,再泼了水洗了地。
“心情好,收拾收拾。”
“师尊醒了吗?”江知白客套地问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就像打招呼时问人“吃了吗”一般寻常。
“还没,你找师尊有什么事?”楚栖放下了手上的水桶,抹去额间微汗,问道。
江知白耸耸肩,提起药包道:“没什么,随口问问,我先回去熬药了。”
楚栖喊住了江知白,问道:“傅念怎么样了,现在肯出来了?”
“肯吃药了,但饭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我带着他习剑,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但还是不肯见人。”江知白说罢,叹了一口气:“再等等吧!或许到了仙门大会时,他就能放下心结了。”
“仙门大会也不过明年年中,这一年多的时间你最好上心一些。”提起傅念的身体,楚栖无不严肃地正色道:“他必需在仙门大会到来前突破元婴后期,否则,你知道后果。”
“放心吧!山下的单子我早已不接了,这一年的时间我都会盯紧他的。”江知白感激地看了一眼楚栖,拍了拍人的肩膀:“你有空找师尊请示一下,开一开擎渊台的小金库吧!我这一年分文不取,凌岩峰这么下去怕是真得破产。”
楚栖无奈笑笑:“师尊自己都记不住前尘往事,你叫我找他征求意见,怕是又要说我惦念前妻了。不过师尊对傅念也挺关心的,我擅自挪用一下金库,应当也不妨事。”
“大不了被骂一顿,是吧?”江知白也算是服了楚栖的厚脸皮:“你就仗着师尊宠你可劲儿造吧!万一他老人家真的从擎渊台醒过来,届时有你好受的。”
“错了。”楚栖眉眼弯弯纠正道:“师尊不仅会骂我一顿,还会打得我鼻青脸肿顺带把我赶去思过崖跪上几天几夜。”
江知白睁大了眼睛:“那你还这么肆无忌惮的?”
楚栖笑得更开心了:“我心甚喜。”
霍相隐从楚栖那里知道了林清觉醒一事,本想着第一时间赶往凌岩峰,不想其中又被长风道秘境的一些小事耽搁住了脚步,真正抽身来到竹篁里时,已是几日过后。
“觉醒了?”霍相隐刚到门外就被拦住了。
“他在修炼,不便惊扰,我们这边说。”楚栖将人请到了正厅,倒了一杯茶。
“他现在怎么样?”霍相隐品了一口茶,开口问道。
“不仅觉醒,还突破了。”楚栖神色复杂,问道:“师尊是不是很快就要神魂归位了?”
霍相隐盯了楚栖半晌,忽然笑了一声:“怎么?不舍得?”
“也不是不舍得。”楚栖叹了一口气:“我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师尊,他现在活得很好,心无挂碍人也轻松。我怕的是他想起来前尘往事,我......”
心口突然涌上密密麻麻的痛,楚栖窒息了半晌,说不出一刀两断的话。
“我以为自己是随遇而安,但求当下的人。可是事到临头才发现,我原是这般贪心。”
说话间,他的五指关节紧绷出扭曲的形状:“我不想和师尊一刀两断,我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老死不相往来。我等了他五百年,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回来,放在身边才多久?他又要离我而去,我接受不了......”
楚栖说着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他忽然用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倾泻而下。
霍相隐沉默半晌,冷静说道:“你师尊醒来之后,未必就会与你一刀两断各走各的阳关道。”
他抬头看向门外朝阳,晨曦正好:“他当年拼死掉了两个境界都要生下念安,可见他心里看重你们父子比旁人更甚。你师尊不是那种冷心冷清之人,我与他血脉相连,最知他面冷心热又极护短,更何况你二人之间有着道侣契,哪怕他再生气,也不会主动断了去。”
“你怎知师尊不会主动毁了道侣契呢?”楚栖凤眸里满是水光,在日光照应下晃得人可怜。
“他不会。”霍相隐笃定道:“道侣契一旦结下,主动解契的那方会身死道消。你用了心头血凤凰泪助他往生,他那么容易心软的人,不会让你血泪白流的。”
“可是,我还是害怕。”楚栖浑身颤抖着:“我不敢想象师尊醒来后看见我的那种眼神。我不怕他恼,我也不怕挨打挨骂,可我最怕的是他痛苦不甘后对我的失望。”
他说完这番话后,不禁喃喃自语:“用容貌勾引换回来的关系,能维持多久呢……”
霍相隐无奈安慰道:“你放宽心,他如今才刚突破到金丹期,那一天或许没那么快到来。即便到来了,你有什么好怕的呢?他那般护犊子的一个人,你只需要卑躬屈膝一点,乖巧懂事一点,少给人家惹麻烦,好好认错好好哄,你师尊不会真的弃你于不顾的。”
提起白徵,霍相隐不由感叹道:“我这个弟弟生前虽是古板迂腐了些,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些事情事过境迁,沧海桑田,经历了这么多,他迟早能看开的。”
楚栖的悲伤来得也快去得也快,许是霍相隐那死皮赖脸的一番话给了他希望,很快他就擦干泪水,问起了一件困扰许久的正事。
“霍师叔可知道凤凰一族的故事?”
霍相隐将毕生所知搜肠刮肚了一番,遗憾地摇摇头:“不曾听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怀疑,我的先祖不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而亡的。”楚栖目光沉沉,眼中燃起星火。
霍相隐一怔,忙道:“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冼峥从秘境回来,可有跟师叔提起过'凤凰落万物生'这六个字?”
提起那个不争气的徒弟,霍相隐嗤笑一声:“你觉得他那个闷葫芦会跟我说什么?我收他做徒弟快一年了,说得最多的一番话就是从临风回来当天给沈音那小子辩解了一番。剩余的时间不过都是嗯啊两句,最多也就是知道,徒儿遵命这几个字就糊弄过去了。”
楚栖讶异:“怎么还有比念安更不愿意说话的人?”
霍相隐反驳:“楚念安那是不乐意找你说话,你自己反省一下这几百年来又当爹又当妈的,怎么就把孩子教成了那样。”
楚栖哑了火,反省了半晌方道:“这件事,还是等师尊醒来我再请教一二吧!”
霍相隐无语地笑了两声,点了点桌案:“然后呢?凤凰落万物生和上古凤凰陨落有什么关系?”
“那个秘境,是一柄叫落霞剑的剑灵创造出来的。”楚栖沉了眉眼,缓缓道:“师尊得了那柄剑,见到了剑灵。剑灵说他身上有我的凤凰气息,还说它的主人陨落千年,把剑传承给他后自行消散了。我看过那柄剑,和我的昭阳剑是同源共生的,都有凤凰纹印刻其上,甚至灵气强大到把昭阳剑都唤醒了。我怀疑这柄剑千年前的主人是凤凰一族,并且来头不小。”
霍相隐听得直皱眉:“有剑灵的剑确实非同小可。但这也只能说明凤凰先祖认出来了你的气息,并不能证实凤凰一族死于非命啊!”
“非也。”楚栖摇摇头:“师尊说他们进入剑冢就是靠拼凑‘凤凰落,万物生’这六个字作为碑文才打开结界的,而剑冢门前有很长一段石刻壁画,上面画的是有一个人带走了落霞剑,试图驯服占为己有。但落霞剑的剑灵意识过于强大,不愿任其为主,最后那个人才无奈把剑葬在了长风道。”
“更重要的是,师尊来到鸣山宗后已经梦见了好几次大火,而秘境里的那场噩梦最为可怕。他似乎在逃亡着,怀里还护着一颗金蛋,四处都是天火燎原,只可惜最终没跑过汹涌而来的火海,把自己烧得只剩白骨才惊醒过来。”
楚栖艰难地咽了口水:“我怀疑,师尊梦里的那颗金蛋可能是......”
“是你,对吗?”霍相隐猜到了其中关键:“逃亡,烈火,夺剑,万物生......这听起来确实并非天灾。旁的不说,单凭那个人把剑带去了长风道就足以看出来是**而为。”
霍相隐看向楚栖,目光灼灼:“你觉得什么人才会知道凤凰一族能化人身,能携佩剑,并且在大火还未结束的时候,人就能出现在现场,把凤凰佩剑带离原地?”
楚栖的呼吸陡然重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杀凤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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