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姐姐你怎么流这么多血,疼不疼啊。"
"还好,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你可以不用哭得这么认真,尤帧羽。"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你胸口的校牌有写。"
"那姐姐你叫什么?"
"楚诣。"
"楚诣...流这么多血你会不会死.."
"......大概不会,因为我已经做好了止血措施。"
.........
小尤老师,你以前可是叫我姐姐的。
此时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尤帧羽同学拿起那张证件照,仔细端详了一下,"你的照片..."
敏锐的发现尤帧羽在自己证件照上停留太长时间,楚诣立刻解释,"很久以前的照片了。"
像是生怕她嘴里下一秒评价她丑似的。
似乎楚医生在容貌方面异常的玻璃心....
尤帧羽微微歪头,"但看起来和现在没有多大区别。"
她刚才情不自禁想夸她漂亮来着,毕竟素颜顶着如此死亡的角度都能出片,足以证明楚诣这张浓颜系的脸有多权威。
话只说了一半,认认真真思考很久,尤帧羽憋出一句,"一样的很严肃..."
很符合她职业的长相,和那种学识渊博的知性教授十分贴人设。
虽然也是很奇怪的评价,但终归是没有说她丑,"嗯,可能我这个职业不允许我活泼吧,毕竟是医生,得给予病人信任感。"
被她这样盯着,尤帧羽有种回到了学生时代考试的时候被监考老师盯着写试卷的感觉。
标准的差生在这时候看似在认真答题,脑子里已经飘到云霄之外了。
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尤帧羽翻到一张病历表。
同是病人,她对这种报告单更熟悉一点,轻车熟路翻到检查结论的位置。
当她看清上面的结论后,欲言又止的仰头,"你的腿..."
楚诣解释说,"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出了一场意外,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治疗,我的左腿留下了终生不可治愈的残疾,现在只是梅雨天都会疼痛难忍无法下地。而且...冬天太冷我甚至需要拐杖借力行走。"
一点点卷起裤腿,那条匀称细长的腿上,有明显陈旧的创伤疤痕。
过了这么多年伤口还这么明显,足以见得她当时受的伤应该很严重。
看着她的伤口,尤帧羽认真回忆了一下,刚才楚诣进门的时候走路好像与常人无异,在她面前站了那么久也没有任何吃力的表现,所以她口中的身体缺陷至少不至于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缺陷。
她陷入沉思的表情让楚诣误以为她想起了什么,双目骤然一深,"尤帧羽?"
无法克制轻声呼唤,楚诣欣喜地认为她对那次只属于她们生命线短暂交汇的回忆。
尤帧羽,你记得我吗?
你曾双手捧着这条血肉模糊的腿,染上哭腔的声音无助得颤抖。
滚烫的眼泪砸在我的肌肤上,残存的温度暖了我一年又一年。
那时候的楚诣也是第一次知道,素不相识的人也会因为对方的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尤帧羽因她的呼唤回过神,开小差被抓包的她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我有在听。"
"我觉得这还好啊。"尤帧羽掀开被子露出还在打点滴的手,疤痕体质的她因为血液透析留下的痕迹很刺眼。"你看我这只手不是也快废了吗?"
她不记得....
失望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楚诣黯然垂眸。
意料之中的事,但她还是情不自禁产生期望,然后失望。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命苦,谁也别嫌弃谁。
沉默的时间里好像在互相默哀.....
良久,楚诣掩下所有情绪,"不会的,等手术成功你把身体养好了,我可以帮你调理。"
尤帧羽摇摇头,"算了,先别管了,我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
楚诣对她这么了解,不仅知道她的工作和病情,就连她的病房在哪里都知道。
东拉西扯了半天,尤帧羽终于发现了这不对劲的地方了。
楚诣避重就轻地解释,"你父亲的肩周炎一直是在我们馆里治疗。”
总不能说她像个自卑但是狂热的粉丝喜欢了她九年吧?
楚诣怕把尤帧羽吓跑了。
“可我记得你最擅长的是妇科。”
“擅长妇科并不是我只会看妇科,我从小跟着父母在医馆里长大,就算没有特意选修这门学科,对我来说针灸拔罐也只能算是基本功。”
“……”
认真发出质疑的尤帧羽在得到楚诣耐心解释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问题有多呆。
把胸口的被子拉紧,尤帧羽尴尬得想把自己藏起来。
被她鸵鸟行为逗笑,楚诣语气温柔,“他很忧心你的病情,最近两次针灸的时候都提起了你现在对手术的急迫,而我之前也看过你们工作室的招新宣传视频,所以对你也挺了解的。”
看起来毫无破绽的解释,实际上不善于撒谎的楚诣几乎不敢直视尤帧羽的眼睛。
从无数个背影和台下的仰望到现在近距离的对视,最直观的生理表现在多巴胺分泌旺盛上,在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她提前准备好的措辞就会因为心虚无法平静的表述。
"你还看过我们工作室的宣传片?"
"嗯,你在视频里很漂亮。"
尤其那双眼,特别的美,一想到可以跟她成为伴侣关系,楚诣便觉得上天格外眷顾自己。
被她夸了,尤帧羽下意识理了理额前发丝,"咳...还好。"
尤帧羽并不是因为三两句好听的话就会害羞的人,但楚诣一本正经的夸人给人一种客观的笃定,反倒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转移话题道,"我爸的肩周炎有好一点吗?"
自从她生病之后整个家好像按下了暂停键,她成了生活的主旋律,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原本幸福平淡的生活现在变成了没有希望的压抑。
楚诣回答,"好很多了,只要保证休息,很快就不需要再来医馆。"
一个每天都沉浸在随时都会失去女儿恐惧里的父亲怎么能保证好自己的休息呢?
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女儿每天安然无恙度过的背后都藏着父母的心有余悸。
尤帧羽思绪辗转幡然,最后还是红了眼眶,但不肯在楚诣这个陌生人面前展露半分情绪,垂眸淡声说,"嗯,我会提醒他注意的,谢谢你,不仅仅是我父亲的事。"
也是谢谢她挽救她于水火的提议。
楚诣对于尤帧羽来说就像是绝望中的那根救命稻草,即使看起来危机四伏,但是生命的诱惑力太大了,尤帧羽有太多太多无法割舍的东西,别说楚诣只是腿有点瘸,她就算是残废哪怕是洪水猛兽她也要试一试。
"嗯,放轻松,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好。"
该离开了,楚诣静静看着尤帧羽,眼波流转,似有缱绻的深情和不舍。
她珍惜能站在尤帧羽面前的每分每秒,所以不想告别。
尤帧羽见楚诣没有要走的意思,突然想起来她好像除了手里这些资料之外,她对眼前人的了解几乎为零,包括联系方式...
于是她拿起枕头下的手机,"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有什么事我们好及时沟通。"
楚诣看了一眼她腿上的资料,欲言又止,"其实...我资料里有名片。"
她还是没有认真看,或者说看得很敷衍。
感觉到了,小尤老师很擅长糊弄学以及提取关键信息的能力很薄弱。
所以,上学的时候语文才会永远不及格啊.....
楚诣这么一说,尤帧羽这才发现文件夹里她身份证复印件下面夹着一张名片。
好正式的给电话号码的方式...
一般第一次见面留联系方式都是扫码加好友来着。
尤帧羽点开手机里的app,很认真的问,"你用聊天软件吗?"
后面藏着半句没说出来的,"不会是用信息交流吧?"
嗯...
尤帧羽默默斜了一眼她手里没有保护壳的黑色手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迎着她质疑的目光,楚诣点开app,"我扫你。"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的质疑,楚诣当着她的面发送好友申请,"麻烦通过一下。"
尤帧羽大大方方看着楚诣的头像,"好的,楚医生。"
好标准的免冠证件照,昵称就一个大写的Y,尤帧羽看到楚诣的头像之后忍不住抬头看她。
她的好友列表里一般用这种照片当头像的要么是卖保险的,要么是销售,正常没有很多人有自信用自己的这种照片当头像,而且她的证件照还不是那种高P的艺术照,就是相机随便拍出来的感觉,估计是她什么证件用过的她顺手换上的。
添加完好友,楚诣知道自己该告别了,她微微鞠躬,"那我不打扰了。"
尤帧羽挺心不在焉的,"行,再见。"
楚诣退后一步,弯腰轻声提醒,"我等你消息。"
尤帧羽怀疑她是故意的,眯了眯眼硬声道,"你走吧。"
到底走不走了,别再给她三鞠躬了,她现在还好好活着没走呢。
楚诣不舍的眷恋并不被尤帧羽共情,已经走到门口的她突然回头,意味不明叫她,"尤帧羽。"
"还有事?"
"没事...只是想说早一天领证,你也能早一天做手术。"
"我知道,但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也得跟我爸妈商量。"
"嗯,注意身体。"
其实她想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可是又觉得尤帧羽不记得她也正常,快十年了,只有她还停在那个雨夜,那滴砸进她腿上滚烫泪一遍遍在梦中再砸进她心里,她忘不掉,也不敢站到尤帧羽面前。
跳街舞的她,四肢灵活有力量,而她连像正常人那样走路都做不到。
楚诣贴心的合上病房门,随后对走廊尽头打完电话的江教云微微欠身,"阿姨,我先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从病房里走出来了,估计是在和尤帧羽的父亲沟通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事情。
江教云看了一眼合上的病房门,突然脚尖一转拉过楚诣,"哎...孩子,你跟阿姨说句实话,你刚刚在病房里跟我们家鱿鱿说的事....真的想好了吗?"
"鱿鱿。"楚诣小声重复了一遍,笑意温存,"她的小名还真是特别啊。"
"什么?"江教云反应过来她说的尤帧羽小名,眼底浮现宠溺的回忆,"倒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就是小时候她不喜欢吃糖果零食,就认定了小区小超市里的那一款鱿鱼干,一有零花钱就一定是去买鱿鱼干,而且她还总缠着我跟她爸带她去烧烤摊吃烤鱿鱼,刚好她又姓尤,所以跟她一起玩儿的朋友们就喜欢叫她小鱿鱼,叫着叫着习惯了就成了她的小名了。"
"挺可爱的。"楚诣眼底的温柔化成春水一般荡漾。
原来小尤老师小时候是一个喜欢吃鱿鱼干的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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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鱿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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