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庆摇头,“我的公主之位是陛下所赐,这场婚姻也是陛下的旨意。所以我只知道孝敬君父、为陛下宽心。至于杜家,我想杜太傅身为太子的老师,应当也是能够理解我的。”
薛贵妃见苻庆已下决心也就不再阻止,只是问道:“那你如今有什么好办法?”
“此事看似复杂,实则说到底不过是一件家事。”苻庆微笑。“宁国公是陛下肱股之臣,国子监学子也是未来国之栋梁,既然都是陛下的臣子,也就不可能分什么非黑即白、你死我活。因此,陛下也不必担心非要处置了谁才能了结此案。”
薛贵妃点头,“其实这些日子陛下也听了朝中部分大臣的建议,但那些人要不是要求陛下严惩瑕英长公主,要不就是要求陛下惩罚国子监一众学生。陛下为难不已,才迟迟不能下一个决策。”
“说到底,这些学子并非真的替那老举子说话,而是借题发挥、想要谋求自己的权益罢了。”苻庆顿了顿,“文人最在意的无非是名声和前途。陛下不妨就从这两个方面入手。一来与其责罚宁国公府倒不如让宁国公认下那婢女做义女,厚葬自杀的老举人。只要外头的面子做好了,那些文人见世家大族愿意向自己低头,再想闹也是师出无名。二来……”
苻庆顿一顿,脑子里想到杜至善胸有成竹的笑容,嘴上继续说道:“国子监学子中不乏已经中举者,现下却因为编书一事不得外派为官,时间长了自然会有人不满。不如求陛下开恩,给他们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要忙的事情多了,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费气力了。”
听完苻庆说话,薛贵妃长舒一口气。“只可惜你不能去考科举,否则在朝堂上必有一番大作为,陛下也算是多了一个可相信的心腹。”
“无妨,不论身处前朝还是后宫,为陛下分忧都是分内之事。”苻庆笑一笑,“只要姨母觉得我讲的这法子还不算太蠢便好了。”
薛贵妃笑着摇头,“果然孩子大了,一日变一个样。现在我瞧着你,怎么都觉得不像是去年的那个小女孩了。不过这样也好,你这样我才能放心。”
苻庆歪着脑袋看着薛贵妃。
二人这样对坐一会,忽听得外面有人通禀,“贵妃娘娘,陛下醒了。唤苻庆公主过去。”
薛贵妃站起身,“知道了。”说完,拉着苻庆的手往后殿走去。
苻庆走进后殿,见皇上还在床榻上倚着,脸色蜡黄,两颊都以为消瘦有些凹陷进去。心想松醪的消息还真是没打听错,看样子着实被这件事折磨得不轻。
走到皇上床榻前,薛贵妃拉着苻庆跪下。
“陛下,庆儿听闻陛下龙体抱恙,特进宫向陛下请安。”
薛贵妃说完,苻庆立刻俯身下拜。“儿臣向陛下请安。”
皇上笑了笑,抬手示意二人起身,“起来吧。”
薛贵妃和苻庆站起身。
“你能记挂着朕,朕很高兴。”
“陛下,庆儿不只记挂陛下的身体,同时还想着能够为陛下分忧。”薛贵妃瞥了苻庆一眼,苻庆会意,忙走上前将自己得知国子监闹事以及想到的对策讲了出来。“陛下,儿臣才疏学浅,只是此事涉及瑕英长公主,儿臣毕竟与瑕英长公主年岁相仿,不忍见瑕英长公主因此受责。还望陛下饶恕儿臣干政一事。”
正巧这时,汪公公端着药碗走了上来。薛贵妃刚要接过,忽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且慢。今日公主难得入宫,便要公主伺候朕吃药吧。”
薛贵妃动作一滞,连忙祈求皇上道:“陛下,公主还小,只怕伺候的不好,惹恼了陛下。”
“胡说。公主都已经定亲了,怎么还能不会做这种事?”皇上看向苻庆,“庆儿,你自己跟你姨母讲,你会做吗?”
苻庆低下头,“陛下放心,儿臣会做的。”
说完,苻庆接过药碗,侍奉皇上喝过药,又端过茶盏伺候皇上漱口。终于完成所有流程,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薛贵妃长舒了一口气,苻庆却在感激还好她前段时间刚大病一场,明白喝药这件事应该如何侍奉。
“陛下下次喝药,不妨让宫中御膳房提前准备好蜜饯,省得喝过药嘴里苦得很。”
皇上被苻庆的话逗笑,“你当朕是小孩吗?还需要用蜜饯哄着才能喝药。”
薛贵妃见皇上高兴,顺着说道:“陛下,这也是庆儿做孩子的一番心意。不如下次请安,臣妾让庆儿从宫外带些点心进来,也让咱们尝尝宫外百姓爱吃的滋味。”
“朕看爱妃是拿朕做幌子,实则是自己想吃吧。”
听了皇上的话,苻庆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他的考验,低头一笑退到了一边。
半晌,皇上忽然开口对薛贵妃说道:“爱妃,朕最近总觉得自己老了。但是眼看着这些孩子慢慢长大,朕又觉得心中稍感安慰。”接着,对苻庆说道:“庆儿,你刚才说的法子,朕觉得有道理。难为你身在宫外还替朕想着,竟比朕那些住在宫中的儿女还要孝顺。”
苻庆连忙否认,“陛下谬赞。儿臣只不过是鲁莽,敢仗着陛下的宠爱把这些蠢话说出来罢了。”
“不必自谦。”皇上摆手,“庆儿,总算这些年朕没有白疼你一场。”
又说一会话,苻庆借口怕皇上说话太多耗费气血告辞,和松醪出宫回公主府去了。今日事情办得圆满,苻庆心中很高兴,在返程的马车上甚至哼起了曲。正哼着,忽然想起这几日自己都没见过程怜香。自从那天苻庆说过不久会送程怜香出府后,程怜香便一次翠华庭都没有去过了。苻庆心中哼了一声,心想程怜香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还没等过完河就要拆桥了。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再晚些说这件事,还能让程怜香多哄自己一阵。
越想越不开心,她苻庆难道是个这样内耗的人吗?进入公主府的苻庆脚步一转,走向了揽晴轩。
“程怜香!程怜香!”还没进院子苻庆便大声呼喊起程怜香的名字来。
程怜香自从那日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苻庆,又立刻认识到自己的这场喜欢终究是无果之后便有些闷闷不乐,这几日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连戏都不愿唱了。这会听到苻庆喊自己的名字,一开始还当是自己太难过产生了幻觉,直到看见那个走路大摇大摆的熟悉身影出现在门口,才坐起身。
苻庆见程怜香都下午了还躺在床上,有些疑惑,“你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程怜香有些局促,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
“你怎么了?是不是傻了?”
程怜香斜了苻庆一眼,“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叫大夫来看过了吗?我这就帮你叫大夫,松醪……”
话还未说完,程怜香制止住了苻庆。“你别嚷!没事,不是生病。”
“那是怎么了?”苻庆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遇到程怜香就开始短路,“又不是生病,又不舒服,还不让叫大夫……”苻庆脑筋一转,“你来葵水了吗?”
“你!”程怜香再次成功被苻庆气到了。看着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戏谑的态度,又想到对方和杜至善已经是在朝堂上有秘密的亲近之人,两相比较高下立见。程怜香忽然感觉一团火从心中燃烧起来,拧着眉头说道:“你出去。”
苻庆不以为意,她一贯是看程怜香越生气她越高兴的,因此反而直接坐在了圆凳上。“我看你是真疯了。这是我的公主府,你凭什么敢叫我出去?”
“好,既然你不走,那我走。”说完,程怜香抬腿想向外走。
苻庆当然不可能同意。她没觉察出程怜香的异样,只以为程怜香突然又有哪根弦搭错了,要久违地跟自己玩一把欲擒故纵,因此也起了兴致。
苻庆一把拉住了程怜香的袖子,“你也不能走!我没让你走,你要往哪去!”
程怜香挣脱了两下,苻庆的手攥得死死的,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见程怜香不动了,苻庆心中颇有些沾沾自喜,继续威胁道:“程怜香,你别以为你过几日要出府了就敢如此放肆。你的身契如今还在我姨母手中呢,你小心到时候我不进宫替你要回来了。”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程怜香忽然转过身来,苻庆手上的力道来不及收,一把将程怜香拉到了自己面前。幸亏程怜香及时出手撑在了苻庆身后的圆桌上,两个人才免于抱在一起的惨状。但对于苻庆而言,现在的情况和那样也没有什么不同,程怜香如一堵墙一般挡在她的眼前,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的距离极近,甚至能够听到对方因为生气而呼呼喘粗气的动静。
苻庆一笑,试图缓解当前的尴尬氛围,“怎么,又想投怀送抱了?”
本以为程怜香会像往常一样生气地走开,谁知今天的程怜香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好像还向苻庆贴得更近了些。
苻庆有些发懵,睁大眼睛看着程怜香。
程怜香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苻庆的眼睛。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木心石腹的女人的眼睛里究竟装着什么。
“苻庆,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作一个人看待过,而不是一只小猫小狗?”
苻庆没有明白程怜香突然生的是哪门子气,“你说什么?”
又开始感情戏了……我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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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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