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庆不能说正是英国公将程怜香引过来的事情,只能任由程怜香躲到屏风后面,苻庆安慰程怜香说道:“你放心,一会我就让我大伯走了。”
程怜香的额头上好像有汗,看着苻庆的眼神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不能再看了,苻庆在心中告诉自己,再看就更走不开了。
苻庆赶紧拿了一件外衣披在屏风上当做遮挡,接着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苻庆还要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英国公。
“大伯,您怎么来了?”
英国公乐于配合苻庆的表演,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往门里张望,“大伯过来,自然是看看你啊。”
苻庆噗嗤一笑,不动声色挡住了英国公的视线。
“我看您想看的是另有其人吧。”
英国公毫不在意自己的真实目的被戳穿,听到苻庆这么说,反而邀起功来。
“阿庆,你这有些不地道吧?昨晚他能找过来还多亏了我派人给他指路呢,怎么不也得让他出来当面谢一谢我?”
苻庆倚在门框上,“我看大伯是这几日是真有些无聊了,不如赶紧进京准备兵部的事务吧。”
“这孩子!”英国公捋了捋胡子,瞪了说风凉话的苻庆一眼,“我这么做不也都是为了你吗?上一回我便瞧着你俩有些猫腻,你这孩子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写在脸上的,让人想猜不出来都很难啊。”
这还是苻庆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脸颊,自言自语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英国公点头,“这些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喜欢一个人,你还不赶紧叫他出来见一见我这个做长辈的?”
“大伯!”苻庆严严实实地堵在门口,“你别把他吓着了。”
“我怎么会吓着他?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英国公不以为然。
苻庆却很是坚决,“好了大伯,日后您到了京城,自然有见他的机会,今日他还没准备好呢,您就饶了他吧。”
英国公撇撇胡子,“行,看来你还挺心疼他的,那我们来日方长。”
苻庆笑着挥挥手目送英国公离开,之后赶紧关上门走回了屋内。
“程怜香?”
“我在这。”
苻庆越过屏风,看见程怜香一只脚踩在窗框上,正以一个有点滑稽的姿势蹲在窗框上。
“你干什么呢?”苻庆忍俊不禁,走上前扶着程怜香跳了下来。
“我还以为英国公不肯走,正预备跳窗户呢。”程怜香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用袖子沾了沾额头的汗。
苻庆拿过手帕,抬手为程怜香拭去额角的汗珠。
“好了,我不留你了,一会松醪会带着你从角门出去。”苻庆用两只手挂在程怜香的脖颈上,“等回了京城,我再去找你。”
程怜香心中有些不舍,但又顾及苻庆的名誉,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去和春班找我好不好?”程怜香眉头微蹙,看起来像只乞求主人喜爱的小狗,“因为如果你不来找我,我根本见不到你。”
看着程怜香的样子,苻庆心中一动,将那方手帕塞进了程怜香的领口。
“若我不去找你,你就拿着这方手帕去公主府找我。”
程怜香将苻庆揽进怀里,享受着最后的依偎时光。
“那如果你不肯见我呢?”
苻庆的笑声从怀中传来,“那你就用这方手帕做证物,告到京城府去,就说当朝长公主对你始乱终弃。”
程怜香也笑了,闭上眼睛用脸颊蹭了蹭苻庆的头发。
“好。”
送走程怜香后,苻庆一个人坐在屋内。明明还是同先前一样的摆设,但现在苻庆看过去,脑子里便会浮现出程怜香在这个屋子里的场景,面上不自觉便会露出微笑。
待松醪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苻庆一个人坐在桌边对着地面傻笑。
松醪有些无奈,伸手在苻庆眼前晃了一下。
“公主,咱别笑了行吗?瞧着怪瘆人的。”
苻庆抿着嘴唇对着松醪眨了眨眼。
“奴婢给程伶人又叫了马车,亲眼看着他上车的,公主放心吧。”
苻庆点头,“玉泉别院如今也算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了,我不想把程怜香牵扯进来。”
松醪点头。“公主,还有一事,大内来消息了。”
苻庆看向松醪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
“宫正司会派人将公主府整体清扫一遍,说后日公主便能回去了。”
“这么着急?那得病的下人怎么办?”
松醪垂下眼帘,“估摸着是都运走了。”
那等待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苻庆也有些难过,低下头叹了口气。
“如今咱们离京城太远,很多事情想调查都不方便,也确实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苻庆伸手抚上桌子,“玉泉别院虽好,但到底只能是一时的居所,咱们的家不在这里。”
松醪看着苻庆落寞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有些心疼。回到京城便等于回到虎狼窝中,又要再过上你不算计别人也要有旁人算计你的生活。
“若是真的能选,奴婢倒宁愿公主能一辈子不再回京城,不再过那种尔虞我诈的日子。”
苻庆笑一笑宽慰松醪,伸出手拉住松醪的手。
“会有那一天的,一定会有的。”
第三日一大早,苻庆按照宫中安排离开玉泉别院。
回去的路上苻庆的心情已经完全不似来的路程欢快,几乎是昏昏沉沉睡了一路,睡得很不安稳,但还是不想醒来。
还好现在京城还有一个程怜香等着自己。
还没到公主府,松醪便在车外轻声提醒苻庆:“公主,驸马在府外等候。”
这个杜至善,连休息时间都不给自己一点。苻庆还不知道杜至善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强迫自己先打起精神来。
刚探身出了车厢,苻庆便看到杜至善很是殷勤地站在车外等候,伸出手要扶着苻庆下车。
当着这么多人面,苻庆没道理这点面子都不给杜至善,因此便从善如流握着杜至善的手下了马车。
“下官拜见公主。”
看着杜至善这般客气,苻庆终于忍不住出言揶揄:“驸马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背着我做什么亏心事了?”
杜至善并不抬头,“公主刚刚离开,府中便出现了痘疫,实在是下官管家不严所致,还请公主责罚。”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苻庆露出一个微笑,伸手搀扶起杜至善。
“原来是为着这点小事,此事也并非驸马能够控制的,你还是不要太过于责备自己了。”
杜至善面上好像真的带着歉意,“只可惜原先那些下人公主已经用惯了。”
“无妨,新来的人也还是可以调教的。”苻庆招手,松醪立刻走上前来。“松醪是从晏呢殿走出来的掌事宫女,最会调教人了,你不妨将这件事交给松醪来做。”
杜至善点头,“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看着杜至善垂手低头站在一旁的样子,苻庆心中只觉得对方虚伪至极。
“赶了一上午路我累了,想必驸马这几日也没有休息好,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下官遵旨。”
终于陪着杜至善演完这出戏,苻庆只觉得自己懒得再看杜至善一眼,扭头便走进了公主府。
回到翠华庭,苻庆直奔贵妃榻,直挺挺地倒了上去。
过了一会,松醪走进屋里。
“公主,奴婢刚看过了,翠华庭里里外外的人已经都被换掉了。”
苻庆大约能猜到这样的结局,所以倒也不是太过于意外。
“只怕翠华庭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不换掉?”
松醪轻轻皱眉,“可是这样一来,咱们的人……”
苻庆摆手制止了松醪下一步的话。
下一刻,敲门声传来。
“长公主,奴婢来给您送水果。”
苻庆使了个眼色,松醪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眼生的小姑娘,瞧着不过十四五岁。
“进来吧。”
小姑娘端着一盘杨梅走进来,“奴婢见过长公主。”
苻庆坐直身体,微笑着对她点头。
“这是驸马爷让奴婢送来的。”
放下杨梅,她福一福身便打算离开。
“等等。”苻庆叫住了这个小女孩,“我好像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好像被苻庆的话吓到了,慌忙跪下说道:“奴婢云腴,昨日刚到长公主府,给长公主请安。”
“云腴?真是个好名字。”苻庆慢条斯理地捏起一颗杨梅,“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回长公主的话,是奴婢的娘。”
“原来如此。”苻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现在在何处当值啊?”
云腴垂着头,“回长公主,奴婢现在在揽晴轩当值。”
“原来是驸马爷的人。”苻庆探身向前,“你别害怕,我只是随便问问。来,这个杨梅我赏给你。”
云腴哆嗦着手接过杨梅,“谢过长公主。”
“既然你现在在揽晴轩当值,那和杜至善熟悉吗?”
“奴婢刚刚进府,与杜……驸马爷还并不熟悉。”
苻庆歪着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垂着头的女孩,“你抬起头来。”
云腴一愣,却还是乖乖抬起了头。
雪白的一张小脸,腮上有两团软肉,下巴却很尖,眼睛很大,看着苻庆的时候总有种被吓坏的感觉。
“好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苻庆露出一个微笑。“你是怎么入府的?”
“奴婢家里穷,实在吃不起饭了,这才让奴婢出来做婢女的。”
“是吗?”苻庆重新拿过一颗杨梅塞进嘴里,杨梅很甜,咬一口汁水四溅。“这杨梅挺甜的,你也快吃了吧,不要浪费。”
云腴看了看手里的杨梅,点一点头,将杨梅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好了,话我已经问完了,你回去吧。”
云腴一愣,但还是行了个礼,赶紧退了出去。
看着云腴离开的背影,松醪轻轻阖上房门。
“小丫头年纪不大,满口谎话。”苻庆将杨梅子吐到手帕上,又捏了一颗杨梅送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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