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朝堂气氛明显不同往日,连带着宫闱之内也透着一股忙碌与振奋。
皇帝陛下接连数日召见重臣,议事至深夜,脸上却不见疲态,反有亢奋之色。林贵妃也时常被请去御书房,以其过人的智慧和当年行走江湖积累的见识,从后勤、医疗乃至地方民情等方面为皇帝提供辅佐建议。
这一切的根源,皆来自于西北边境——那场持续了整整七年、耗资无数、牺牲了不知多少将士生命的漫长战争,终于结束了!
而且,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消息传回京城,举国欢腾。
这场战争拖得太久,久到几乎成了压在帝国心脏上的一块巨石,如今巨石搬开,自上而下都松了口气,继而爆发出巨大的喜悦。凯旋之师不日即将班师回朝,接受封赏。
在第一批回朝的将领名单中,一个名字引起了毓宁些许陈旧的回忆——萧璟舒。
萧大将军的幼子,也是严奉之少年时在国子监最交好的玩伴之一。当年那些顶尖的世家子弟与皇子公主们一同读书,毓宁作为其中最耀眼的明珠,自然是众星捧月。
毓宁依稀记得,那是个皮肤黝黑、性格爽朗甚至有些莽撞的少年,不像严奉之那般文雅俊秀,精通诗词歌赋,反而更热衷舞枪弄棒,讨论兵法。
他似乎……还给自己送过几次桃花?大概是哪次春日出游,他随手折了开得最盛的桃枝,大大咧咧地递给她,脸上带着灿烂又有点傻气的笑容,说:“公主殿下,这花配你!”
当时的毓宁,心高气傲,眼里只有严奉之那种风度翩翩、会陪她吟风弄月的才子,对萧璟舒这种粗枝大叶的武将胚子,只觉得不解风情,甚至有些嫌弃。那桃花,她转头就赏给了身边的宫女。
如今想来,竟是有些模糊了。毕竟,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严奉之都已死了五年。
如今,萧璟舒不再是那个冒失的少年,而是历经七年沙场磨砺、凯旋而归的将军了。
作为皇家的重要成员,尤其是皇帝最重视的女儿,毓宁自然也被皇帝“提溜”着,盛装打扮,登上城楼,参加迎接将士凯旋的盛大仪式。
城楼之上,风很大,吹得旌旗猎猎作响。毓宁穿着繁复的宫装,戴着沉重的头面,觉得有些无聊。她看着远处尘土飞扬,渐次出现黑压压的军队轮廓,听着礼官高声唱诵,百姓欢呼如潮。
她的目光在那些骑在高头大马、披甲执锐的将领中搜寻,很快便看到了那个据说已是先锋将军的萧璟舒。
离得远,看不太清面容,但依稀能辨认出轮廓。似乎比少年时更加壮硕了些,依旧是一身掩盖不住的悍勇之气。皮肤……嗯,隔着这么远,仿佛都能感觉到被边塞风沙磨砺出的粗粝和黝黑。
毓宁只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地移开了目光。
她还是不喜欢这种类型。满身的征尘和杀伐之气,哪有半点风雅可言?想必如今更是粗鲁不堪了。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向下望去,在城楼一侧专门为翰林院和部分京官设立的观礼区域搜寻。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张怀玉。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官袍,衬得身姿越发挺拔清瘦,站在一群或年老或发福的官员中间,犹如一支清雅的修竹,卓尔不群。这两年在京城为官,尤其是得她“滋养”,不必再受风吹日晒,他的皮肤白皙细腻了许多,更添文人风仪。
毓宁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这才是她喜欢的类型。文雅,干净,带着书卷气,在她面前时又会有恰到好处的羞涩和热情。
而且……她可是知道的。别看他穿上衣服是一派文弱书生的模样,那是因为官袍宽大。实际上,脱去衣衫后,那胸膛手臂的肌肉线条却意外地流畅结实,蕴含着并不孱弱的力量。想来是他中探花前,在家乡也曾参与些劳作打下的底子,后来虽苦读,却并未完全消磨掉。
这一点,很合她的心意。她既欣赏他的文采和那股端方又易被引导的劲儿,也享受他身体带来的欢愉。她曾无意中表露过对这点“反差”的喜爱,张怀玉察觉后,便暗暗记下,甚至私下里还会刻意保持锻炼,只为了能让她更满意。
此刻,张怀玉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城楼上的注视,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穿越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毓宁的身影。他不敢有太大动作,只是极快地、几不可查地对她露出一个温柔而依恋的笑容,随即又低下头去,耳根却悄悄红了。
毓宁的心情顿时更加愉悦起来。
比起楼下那个黑黝黝、只知道打仗的萧璟舒,还是她亲手挑选、又精心“雕琢”了……已经两年的张探花更合她的胃口,也更让她有成就感。
凯旋仪式盛大而隆重,但对毓宁而言,不过是一场必须出席的过场。她的心思,早已飘回了公主府,盘算着今晚是该让张怀玉为她念新得的话本,还是做些别的什么。
至于那位载誉而归的萧小将军?不过是她年少时一段模糊记忆里的背景板罢了,与她现在惬意奢华的生活,并无多少干系。
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仪态万方地等待着仪式的结束,心思早已飞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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