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递过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干毛巾,“先擦擦吧,头发都湿了。”
姜宁接过,把毛巾盖在头上随意擦了擦。等头发上的水珠被毛巾吸收,她把毛巾放在一旁。
“外面还下着雨,你着急忙慌地砍竹子做什么?”陆野不解问道。
姜宁卖了个关子,“待会你就知道了。”
她从陆野手里拿过长刀,手指不经意间碰到陆野手背皮肤。一划而过的触感让陆野手指像触电样轻微颤了颤。
很快他又强装镇定。在姜宁没察觉时,他若无其事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刚才姜宁触碰过的地方。
好像跟刚才的感觉不一样?
姜宁完全没注意陆野的异样,她的注意力都在她手中这根竹子上。
她用长刀把竹子劈成一块块竹片,再去掉内里,只留下绿色的外皮,也就是竹篾。
把长刀还给陆野后,姜宁上手把一根根竹篾编成口大底尖的竹篓。开始的时候她还有点生疏,编了拆拆了编,后面找回手感后动作越来越快。快编完时她在口部留个小洞口,又找了块洗不干净的旧衣服把底部堵住,把午饭残留的野鸡骨头扔了些进去。
陆野看了一会儿,大概猜到她想做什么。
“你想用这个竹笼套东西?”
“嗯。河边涨水了,不知道能不能套到虾蟹……”
“你怎么会做这个?”陆野随口一问。
“……外婆教的。”
确切的说,是原主姜宁的外婆。
原主姜宁的妈妈是西部人,考上东部大学后就留在那里工作结婚生子。每到寒假暑假,她都会抽时间送姜宁回西部外婆家玩一段时间。
外婆住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她记得村后也有条小溪。夏天时,外婆经常带着她在溪边玩水,教她用竹子做虾笼套河虾,翻开溪边的大石头找螃蟹……
在原主姜宁的记忆里,每次去外婆家她都很开心,因为只有这段时间不用上补习班,是她梦寐以求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直到末世来临,姜宁童年结束,跟着邻居大叔颠沛流离。
她也不知道外婆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
提到亲人,陆野罕见的也有些沉默。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
察觉氛围有些低沉,陆野缓了缓神,换上一副笑脸,插科打诨地换了个话题:“那我们晚上是不是能吃到河虾了?”
姜宁最后用竹篾在虾笼上做了个缆绳,留下一句,“套到再说吧。”就提着虾笼快步朝河边去。
姜宁沿着河一直往下游走,走到一个河沟处才把虾笼放进去。
现在就等着河虾上钩了。
*
天上还飘着牛毛雨。
不过这点小雨,姜宁完全不放在心上。想着傍晚或许就有河虾自投罗网,她的心情十分美妙。
准备离开时,她偶然看到河沟边长着一丛丛一人高的植物,枝条上还结着一缕缕黑色和黑灰色的果实。
她的眼前闪过它的名字和功效。菩提子,可防蚊虫。
即便不动用异能,她也十分熟悉这植物。
她在原主姜宁的记忆里见过。
在外婆家的小屋旁边,就长着一片这种植物。
不过外婆不叫它菩提子,叫,草珠子。
小时候,她跟外婆家那边的小伙伴把草珠子串起来,当成手镯戴在手腕上,还得意洋洋地拿到外婆面前臭美炫耀。本想得到一句夸赞,没想到外婆把她臭骂一顿,还扯断了她的手镯。
她气得眼眶通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中午饭都不出去吃。
后来外婆没办法,用草珠子做了个门帘挂在她门上来哄她,又跟她解释说,草珠子不能戴在身上。
会吸血!
她不知道草珠子是不是真的会吸血,还是外婆在骗她。
当她一打开门,看见一条条用棉线串成的、漂亮的草珠子门帘随着风飘动,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跟她在东部家中挂在阳台上的捕梦网铃声完全不同。
草珠子的碰撞声,是那么地朴实无华又清脆悦耳。
原主瞬间就不生气了。
看见原主内心深处的记忆,姜宁不知怎的,莫名有些羡慕。
羡慕原主有爱她的家人。
姜宁垂了垂眼眸,再抬眼时,眼底已经恢复平静。
她走到河沟边,折下一条条带着黑色果实的根茎。她也想亲耳听一下,草珠子被风吹动、碰撞发出的悦耳声音。
姜宁摘了满满一大把,直到手中再也拿不下才收手。
路上回来时,她又在水洼边发现一种叫灯芯草的植物。
灯芯草,能燃灯,可做灯芯,照例在她眼前闪过。
她现在虽然已经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没灯也能过。
可有灯总比没灯好。
姜宁把草珠子单手抱在怀中,用另一只手摘了一把灯芯草,这才慢悠悠地走回家。
陆野见她抱了一堆草回来,疑惑地问:“这些是?”
姜宁把灯芯草放在陆野眼前晃了晃,“灯芯草,能燃灯。”
陆野听说这个草能做灯芯也很高兴。毕竟他也是从文明时代过来的人,不太习惯天一黑就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有了灯,他晚上还可以多做做木工。
“那这个呢?”陆野问。
姜宁一脸正色:“陆野,你没觉得屋里还缺点什么东西吗?”
“什么?”
按照末世前,他们这屋子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可现在,他觉得家里除了缺些木桶、木罐、木盘这些容器,好像也没什么缺的。
有房顶,有门有窗、有厨房有床的。
好吧,他现在还在打地铺。但他相信,床一定会有的。
早晚而已。
姜宁用手一指房门,“缺门帘呀!”
之前破破烂烂到只剩布条的门帘被姜宁扯下来丢了,现在厨房门和她的房间门都是空的,一览无余。
她摘草珠子,除了想听听它碰撞的声音有多悦耳,确实也是缺门帘。
“这个果子真能当门帘?”陆野捏起一颗黑到发亮的果实看了看,有些怀疑。
他二十多年的生涯里,从未见过这个。
姜宁从陆野手中抢回草珠子,没好气地说:“当然了!它还可以防蚊虫。”
“等我串好了你就知道了!”
姜宁把草珠子全部放在客厅桌上,先把果实从根茎上撸下来。草珠子里面有硬芯,在原主的记忆里,她是用针穿线,把针从草珠子的一头顶进去,把硬芯从另一头顶出来,一颗草珠子就穿好了。
姜宁没有针,也没有线。
她只能把做虾笼没用完的竹篾削成小小的、尖尖的一条,代替针头去掉草珠子的硬芯。效果肯定没有用针穿快,不过姜宁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她可以慢慢做。
姜宁一颗一颗地去除硬芯,陆野也在慢慢地雕琢木桶。两人专心做自己的事,几乎忘了时间。
姜宁穿珠子穿累了抬头一看,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我的虾笼!”
她赶紧把珠子放下,急冲冲跑到河沟边把虾笼拉起来。
手感还挺沉。
姜宁把眼睛凑到开的那个小口一看——
嘿!
套到的虾蟹还不少,装满了虾笼的三分之一。一出水,虾蟹全都在里面活蹦乱跳的。
姜宁提着虾笼高兴回家,边走边琢磨晚上吃什么。
家里有新鲜的菌子、蕨菜,晾在厨房木杆上的野猪腊肉,还有她手里的虾蟹。
刚套上来的虾蟹新鲜的不得了,正好今晚全炸了,做盘油炸小河虾,再炒个蕨菜腊肉。野菌她之前都是用来煲汤的,今天尝试个新吃法,凉拌野山菌。
至于主食,今天晚上要做的菜比较下饭,水煮芭蕉好像不太搭。姜宁想了想,不如用青芭蕉煮个粥吧。
想到晚上又能吃上丰盛的一餐,姜宁嘴里已经开始分泌口水了。
她提着虾笼走进厨房,把里面的虾蟹都倒在桶里。河虾河蟹个头都不大,河虾大约尾指大小,河蟹蜷缩起来,也就三分之二中指那么长,一口就能吃一个。
她把桶里的一些水草、断枝、小石子先捡了出来,剩下的河虾河蟹铺满厚厚一层水桶底。
“陆野……”
“来了!”听见姜宁的召唤,陆野闪身进了厨房。
“用之前猪鬃做的毛刷把这些虾蟹刷干净,再把河虾的触须和钳子去掉……”
河虾的钳子有的很长,又没什么肉,吃起来容易扎嘴。
陆野提着桶出去处理了。
姜宁开始做晚饭。
她舀了一小碗米淘洗干净,分量大约是平常煮粥用的一半,再掰了几根青芭蕉,去头、去尾、去皮,切成小丁和米一起放进小锅里焖煮。
鸡纵菌、鸡油菌、羊肚菌、裂褶菌她一样拿了一些,清洗干净后撕成条装。大锅中的水沸腾后她把菌子放进去焯水约一分钟,捞起来控干水份放在盘中,再加入适量的盐、花椒粉末、香蓼草末、最后挤上半个多柠檬汁拌匀放置一旁。
姜宁挑了块前腿部位的腊肉,放进锅中先煮一会儿。野猪腊肉比较干、硬,不煮一下直接炒会咬不动。煮肉的过程,正好把蕨菜洗干净,切成条备用。腊肉煮好后先捞出来切片,再把蕨菜焯水后放进冷水中浸泡一会,控干水份。
这会儿,小锅中的芭蕉粥已经开始扑腾泡热气,姜宁把锅盖打开搅了搅,粥已经开始变粘稠了,再多煮一会儿就好了。
陆野也把处理好的虾蟹提了进来。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把虾蟹的水分控一下,再把凉拌野菌端出去,饭很快好了……”
姜宁有条不紊地吩咐,手上动作不停。她先把锅烧热,往锅里放点猪油,加上几颗花椒,再把腊肉放进去翻炒,最后放入蕨菜快炒几下,出锅时撒上点微微盐。腊肉本身就有盐味,盐放多了会咸。
油炸小河虾就很简单了。小河虾小河蟹拌上盐均匀裹上面粉,油热后下锅大火炸至金黄捞出,再撒上点花椒粉末即可。
客厅桌上,姜宁和陆野面前一人摆了碗青芭蕉粥。芭蕉煮的很软糯,粥底很浓稠,还带着一股清香。河虾河蟹炸的金黄,一看就很有食欲。
姜宁夹了个河蟹放进嘴中,口感酥脆到连壳都能轻易嚼碎。
蕨菜腊肉和凉拌野菌也是各有风味。蕨菜的清脆爽嫩中混合着腊肉的烟熏味,鲜美的野菌带着酸辣的口感,非常开胃,非常下饭。
今晚的菜跟芭蕉粥简直是绝妙搭配!
姜宁和陆野吃的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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