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层绷带落下，严肆就着这个姿势自下而上打量着贺繁的神情，问道：“怎么了，胃又不舒服了吗？”他语气认真还透着些担忧。贺繁低眸，只觉得这个家伙更不真实了，他得缓一下。
他朝严肆伸出手，惜字如金道：“烟."严肆皱眉，依旧蹲着没动。贺繁朝他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后，全方位无死角的向他展示了自己被勒红的手腕，再次开口道：“烟。”
严肆无奈，从包里拿出打火机和一包烟，叮嘱道：“只许抽半根，抽完把面吃了。”看着那包明显是从他身上顺走的烟和“遗失”的打火机，贺繁几番挣扎下还是将已经到嘴角的质问压了回去，大脑敏感的捕捉到了严肆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贺繁将烟点燃，深吸一口问道：“你要走？” “处理点小事，晚饭前就能回来，”严肆站起身，强调道：“只许抽半根，听见没？”贺繁抬头对上严肆的眼，弯了弯眼，轻声道：“听见了。”
严肆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贺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叫住了他。严肆回头，一把钥匙落进了他的怀中。贺繁冲他颔首：“晚上回来自己开门。”严肆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应了声好后转身离去。
“砰”--门被关上，贺繁低头撇了眼那碗面，从沙发上站起来，叼着烟从客厅晃到餐桌旁，他站定在幕布前顿了顿，还是掀起来珠帘走了进去。暗红色的灯光下，画中的恶鬼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蠢蠢跃动群里。
贺繁那张清冷的面孔在暗红光线的映照下，渐渐扭曲。贺繁伸出手抚过一张张画作，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将他游离在体外灵魂一寸寸拽回的同时也安抚住了画作中的恶鬼。一根烟燃尽，烟头被随手丢弃到墙角。
贺繁踱步到画板前坐下，画布被掀起；看清画的瞬间，贺繁的瞳孔猛地一缩，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灵魂再度沸腾，他募的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几乎是下意识想拿根烟出来，却掏了个空。
贺繁无声地骂了句，低头将脸埋进手心，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想：他不能这样，不能，他会疯的。贺繁努力平复呼吸，而后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那幅画。
大火被改成了枫林，匕首上长出藤蔓，缠绕而上，开出洁白的花来。怪物被枫林隔绝在外，贺繁朝画板伸出手，指尖微微发颤。他开口，颤声道：“ 打火机。”一股水流自画板后冒出，将一个墨绿色的打火机放进他手中。
“咔“，画纸被点燃，火焰攀爬而上，眨眼间便将画纸吞噬殆尽，水流慢慢汇聚成人形，人形水怪走到贺繁身侧盘膝坐下。它牵过贺繁的右手，轻轻地握了握。
贺繁将手中的打火机放进水怪手中，温声道：“我没事，”水怪点点头，安静的坐在那。一个红衣女鬼自墙壁的画纸中钻出，飘至贺繁身后，那头乌黑的头发直达腰际，红衣似血，女人双眸紧闭，唇角带笑，看上去颇为恬静温柔。
它伸出右手搭在贺繁肩头，开口无声地说着什么，贺繁侧头轻靠在女人怀中，“我知道，可是姐姐，”贺繁缓缓闭上双眼，语气里带着自己未曾察觉的脆弱，“我太想有个人陪着我了，一个人冷清清的，跟梦里太像了，我会分不清的。”
女鬼弯下腰虚虚抱住他，贺繁露出一个苦笑，轻声道：“不怪你们，”他缓缓垂下眼，小声呢喃道：“我有些压制不住了，用不了多，强行割裂开的灵魂就会合为一体，那场面，想想就要命。”
等贺繁从幕布后走出，桌子上的面已经冷透了，贺繁看了看，还是将面端了起来，站在客厅里一口一口吃完了。
另一边，严肆下了楼径直走向小区大门口，一辆十分吸睛的红旗停在路边，引得过往女孩频频回头，不时发出惊叹，“那个车好漂亮” “诶诶，你看见那个姐姐了吗？好帅哦” “看见了，看见了......”
严肆几步行至车旁，抬手敲了敲侧边的车窗，车窗随即降下。宋兮雅坐在驾驶座上朝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下来了？”严肆冲她翻了个白眼，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姐姐，不要用你打量猎物的眼神看我，我会以为你已经丧心病狂到连窝边草都吃了的。”严肆淡淡地说道，宋兮雅闻言一晒，将车启动，“你家姐姐我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看不上你这款，去哪啊？”
“仁心济慈医院”严肆道，“不是吧，去医院？你..."宋兮雅募地睁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严肆忍无可忍，“你想什么呢，我像那种人吗？”
宋兮雅无辜的眨了眨眼，飞快道：“像。”严肆无奈，“姐，不带这么的！洛那家伙到底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宋兮雅抬手摸了摸鼻子，严肆看着她，满脸的我不相信。
宋兮雅想严肃一点，奈何实在忍不住，“哈哈...噗！哈哈...”在长达三十秒的无情嘲笑后，宋兮雅顶着自家弟弟杀人般的目光开口道：“就，就说你对目标人物一见钟情，她多看一眼你就生气了...你表白把人吓跑了...哭着求人把你带回家...”
严肆听得一脑门官司，怪不得，怪不得他上次回去的时候，那一个二个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洛这个瞎话编的这么没有水平你们也信？”宋兮雅抬眉反问，“为什么不信，这多有理有据啊。”
严肆无言以对，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把洛套进麻袋，丢进河里泡两天。宋兮雅将车向右拐进车流大军中，安慰道：“没事的，大家也就听个趣，过两天就忘了，不至于去洛套麻袋哈。”
知严莫过宋，严肆抬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含糊的应了声。“话说。你去医院干嘛？还让我陪你一起。”宋兮雅笑完终于想起了正事，向严肆道。“去查查贺繁的病历，他的主治医师曾广志据说是仁心济慈医院重金聘请的，听说医术精湛，年纪轻轻就...”
宋兮雅挑眉，“停停停，打住，除了第一句话，你后面都在鬼扯了吧，不想说就不说，编故事算怎么回事？”严肆从善如流的闭上嘴。“老大给你的资料应该有这些东西吧，干嘛还专门跑一趟，真看上人家了？”宋兮雅继续打趣道。
“贺繁，贺繁”严肆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囫囵滚了一圈，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谁知道呢，”宋兮雅还想再问，却听严肆接着道：“我只是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整个人反复无常。而且他有时候让我觉得...”严肆突然止住了话头。
宋兮雅听了一半没了下文，追问道：“觉得什么？”严肆斟酌了一下，说道：“他貌似有点精神分裂，但他的病历上没提这个”宋兮雅闻言奇怪道：“精神分裂？一般来说，有这方面问题的人不会被归到合作对象中，难不成筛选的时候筛漏了？”
“你这话当陈哥面说去，”严肆一摊手，“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下，贺繁的个人信息缺的太多了，幼年和少年时期的经历只有寥寥几笔，到千城后的经历到是挺全的。可他们这类人，天赋大都是从幼时显现，越长大越弱。贺繁却是成年后才突然显现的，不太正常。”
“万一是特例呢？” 宋兮雅道，“我不知道”严肆抬手揉了揉眉心，“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但如果是呢，要上报吗，宋兮雅一眼看出严肆的烦躁，安慰道：“别担心，就算有问题，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然，你得保证任务顺利。”
严肆目的达成，心情颇好，他轻笑一声，眉眼弯弯的开口道：“你还信不过我吗？”宋兮雅看着他，到底没忍住,“平时多笑一笑，多帅一小伙，整天阴沉着脸，” 严肆已然预料到了宋兮雅接下来的话，他脸色骤然一沉，打断道，“姐，”但宋兮雅却没给他逃避的机会，“阿肆，生死有命，你现在既然在这，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干嘛不忘掉那些不好的事重新开始呢？放过你自己吧，你父母的死...”
“兮雅姐！”严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手下意识地攥紧，指尖嵌入手心，“我选这条路就是因为我放不下，当年如果不是我任性，根本不会出事！”严肆怒吼道。车子一个急刹停下，巨大的惯性让严肆跟着车子一起前倾，下一秒，安全带将严肆狠狠拍回了座位上。
“仁心济慈医院到了。”严肆努力控制住情绪，小声道：“对不起，姐姐...”宋兮雅眼角泛红，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没事，姐姐知道，不怪你。”
宋兮雅拉开车门，：“走吧，去查查你心上人的病历。”严肆哭笑不得，轻声辩驳道：“不是心上人。
现在出场的是贺繁[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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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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