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狸并没有留心到欧宁的言行有何不妥,对她来说,没有表白的异性都还不值得烦恼。
反而是她察觉到游畅最近的变化有些大,上班一起聊天吐槽的废话少了,中午点餐的时候还会挑一些贵的餐厅来刻意迎合。
李狸知道她毕业手里没什么钱,这么吃每个月又是额外很大的开销,她实在不想午饭这件事变成两人共同的负担。
正是想不出好办法的时候,李舟渡给她发了消息,说晚上在言契附近吃饭,喊她过去。
李狸开车,找到地方,里面除了李舟渡,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李舟渡起身给她引荐,带着玩笑的意思说:“叫谢伯伯,他现在可是你的大领导。”
李狸闻言,站在原地乖巧地跟着喊了一声,谢宗舫客气地连连道:“算不上、算不上。”
谢宗舫是言契执行副总裁,战略发展部负责人,是集团高管,称一句李狸的领导勉强,但是为她这样小卡拉米在公司里保驾护航确实绰绰有余。
双方坐下,点了很多的菜,边吃边聊。
谢宗舫问李狸入职体验如何?要不高兴就找谢伯伯调换,挪到他那边去。
李狸犹豫了下,然后说现在都很好,干得很开心。
他微笑道:“不着急,考虑好了随时找我。”
转跟李舟渡聊起高尔夫,说跟李浚川在球场遇见过一次,他技术很好,有空可以约个球。
李舟渡礼貌应了,一定帮您跟我父亲转达。
酒意渐上,相谈甚欢,李狸插了一句嘴:“谢伯伯,谭爷爷您现在见得多么?”
李舟渡目光瞥过来,她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谭爷爷之前也是很疼我的,不过我爷爷过世以后没什么机会再见。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好一些没有?”
谢宗舫叹了一声,放下酒杯:“早两年做了个心脏的手术,说是后续一直在松山疗养,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每年的股东大会,也没有吗?”
“比起工作,肯定是身体优先,”谢宗舫笑,“谭谡总现在能够独当一面,一家人谁出来都一样的。”
李狸心下微沉,脱口而出:“这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李舟渡的脸沉下来:“你学了几个成语就在长辈面前胡说八道?”
谢宗舫看气氛不对,在兄妹间打起圆场:“没关系、没关系,饭局上说的话就留在屋里了。再说家里岁数小的孩子都是这样,不经世事,天真可爱的。”
即便有谢宗舫转圜,回去的路上李狸的脸还是很臭。
她开着车,喝了酒的李舟渡坐在副驾驶开窗散酒,回过头问:“你还要继续去言契上班?”
“上啊,为什么不上!”她倒语气冲得很。
李舟渡冷笑一声:“对别人家的事倒比自家上心。”
“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手指敲着车窗,重复了一遍李狸饭桌上说的蠢话。
“关起门来,谁知道别人家里什么事儿。”
“小猫儿,你是在替谁打抱不平?”
——
那个周末,李狸终于有空飞了香港。
谭移早在接机闸口等她,接过行李箱,弯腰手掌握着她的后颈接吻,李狸踮了些脚,意识到他好像又蹿高了一点个头。
到了停车场放下行李箱,李狸拉开后座车门,很惊喜地发现他竟然带来了粟米,可怜的矮脚小猫被抱在怀里,又吸又摸地撸了二十多分钟。
直到它的爸爸吃醋:“你就看猫也不看我。”
李狸松开粟米,笑嘻嘻地往谭移腿上躺:“还是一样很帅的啊!我怎么没看你?”
司机在前面开车,谭移的手指托着她的头,轻轻梳着发。
虽然早看过李狸发来的照片,但是短短的头发在手里微微一捋就到了头,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谭移说:“头发可惜了。”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李狸舒服地眯着眼睛,“不闹大一点,怎么镇得住谭谡那个狗东西?”
“是头发可惜。”
“还能长呢,”李狸不想叫他觉得难过,就故意问,“你要怎么奖励我?”
谭移笑了笑,握住她的肩膀,屈下腰,亲了亲她的脸。
又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开到干德道的平层公寓,这会儿房子里有很多人,是他提前组好的局。
李狸去卧室简单收拾了一下,出来的时候谭移已经替下人在沙发上玩牌。
她挨着坐在他的身侧,拿了一只桌上热乎乎的菠萝包。
谭移玩起来很有一手,桥牌、德州、麻将、牌九都会,尤其扑克练得一手很漂亮的花式洗牌,很得小姑娘的青眼。
菠萝包面胚蓬松柔软,内馅清爽甜蜜,只是咬的时候会不小心掉下白白的酥皮,谭移一边思索着牌局,一边惯性地伸出一只手托在她的脸蛋下方给接着。
对两人来说很日常的相处,旁边女生却突然酸不拉几地冒出一句:“Brio treats his girlfriend like a princess。”
她这么一说,身边人都下意识地看过来。
李狸嘴里还在嚼着东西,顿时有点不自在了。
谭移用笑掩饰不快,问:“看我们干嘛,脸上贴钱了啊?”
这一段只是小插曲,牌局打了两三个小时就散,晚上预备要烫火锅和烤肉,工人姐姐备菜,其他人三三两两聚堆在一起聊天。
谭移嫌人多太吵,站到调酒台后面,调侃地问她:“想喝点什么,my princess?”
“蜜桃冰茶,不要冰、不要茶,也不要桃。”
他好笑地问:“直接给你一杯蜂蜜?”
话虽如此,谭移还是进去冰箱拿了个桃子,洗净去皮,切块,开始放糖煮桃汁。
李狸趴在台面上,有些无聊地玩着冰杯,杯子的右下角有一个小猫形状的logo。
那是她做设计时,练简笔自己画的,被谭移拿去用。
自此这个家里从普通的水杯、毛巾、餐具到他日常居家的T恤衫,都是打了李狸的标记的专用款。
他用木勺搅着锅里,解释说:“刚刚那个是戴喆新交的女朋友,跟他吵了架,又不认识你才撒火发癫。我以后让他们别来。”
谭移失眠严重,也怕寂寞,总留那么一两个单身的男性朋友在家里常住,近些年跟他最要好的就是戴喆,李狸也都知道。
李狸抬头问他:“你最近睡眠怎么样了?”
谭移点头说:“好多了。”
“那就没事啊,”李狸说,“我还以为是情敌来着。”
他也挺喜欢李狸吃些没味的小飞醋,大笑:“我先得有这个胆子。”
捧着冰茶,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外面的风很大,屋里点了灯,一片闹哄哄。
夕阳下沉,她抱着谭移的腰,靠在他的胸口。
他一直没说话,像在思考,又可能只是放空。
想来他过往好像也没现在那么诱人,大概是沉郁了些,气质一提就更招女孩子喜欢,果然是失意是他最好的医美。
李狸含着吸管,突然冒出一句:“只有我是从一开始就喜欢你的,别人都不是。”
这话有点像pua,但是谭移听得很高兴,非常高兴,他的眼睛很亮,像小狗狗一样。
谭移低着头捧着李狸的脸不断地亲:“我知道、”
“我知道,只有小猫儿是真心喜欢我。”
这是两人在一起的第六个周年。
李狸五六岁的时候,从暨溪被带到S市读书。
送进幼儿园没几天,添了个毛病,不肯说话。
她在暨溪生活多年,学了一口当地方言,平日里家人都习惯了,也没有特别纠正她。
但进入新的环境一切都不一样了,听不懂其他人说话都是次要,当李狸发现自己每次开口,就都有人捂着嘴偷偷笑,她就点敏感了。
那大半年里家人为了让她开口,也是颇费心血。带去医院做自闭症检查,买吃的喝的、买玩具哄她,请心理老师跟她聊天,还有李浮景夫妻俩掐着时差,天天深更半夜给她拨电话,都不管用。
后来实在没辙,也想过要不领两个同龄的孩子回来作伴,或者把李狸送出去给李浮景夫妇带带看。
直到李浦升的老友谭诲明到访,带来了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谭移。
男孩子天天看超级英雄和奥特曼,满腔热血,皮实得像只泼猴。
他稀奇地围着这个叫小猫儿的女孩转:
你怎么不说话呢?冰淇淋你吃不吃?你看不看动画片?你多大了啊?
李狸真的非常难搞,她觉得对方很吵,就压根不给他一点关注。
谭移这时注意到客厅窗户外面有一个游泳池,他逞英雄地说:“我都学会游泳了,你会不会?”
他其实才刚刚学会憋气不久,为了吸引李狸的注意,冲动地将上衣裤子一脱,穿着内裤光不出溜地往水里一钻。
结果他前脚刚下水,后脚就被家里吓到的佣人上赶着给提了起来,迅速得像是被筷子夹着蘸了蘸水。
阿姨怕他着凉,要脱了内裤去洗了烘干,谭移强撑着说没事,拿手死死护着裆,最后还是怕被爷爷知道挨骂,屈辱地失去了自己的内裤。
他忸怩地围着长浴巾,像穿女孩的裙子,从洗手间出来时咳了咳,要面子地对李狸说:“你家里管得太严没意思,等回头去我那,我游给你看。”
李狸想到这个人现在还光着屁股蛋呢,就笑了。
等两个长辈在茶室聊完出来,李狸已经乖乖跟穿好裤子的谭移坐在一起喝牛奶吃饼干,听他吹嘘自己过年去了奥兰多迪士尼乐园还有漫威的总部。
谭诲明看她俩投缘,便玩笑跟李浦升说:“你家这小猫儿真是不错,不如给了我孙子当媳妇?”
[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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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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