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情况不太妙啊,因为没进到警戒线内就不算扰乱纪律,所以相关部门也没有责罚的理由,但聚集的人群不仅对研究者的出行有障碍,稍不留神就会引起骚动。况且,这周围的灾后修补工作还没有结束,不能再将警戒线扩大了,哪怕立出警告牌说了不能靠近,却还是有很多人在这边逗留,好像把怪诞树当成了什么新的景点一样。忽然有一天,人群里突然吵闹起来,看打扮应该是原来生活在女神山山脚下的原住民。周围的水泥房都不能幸免,他们的木房子哪里还能存活呢?可是这类人又是对土地感情极深的,政府给他们另外找了房子不愿意住,偷偷溜回来,被发现后罚了款,怨念就更深了。有时候他们会在山脚下煽动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拦都拦不住,山顶上的研究员们看着,都不敢下山了。
“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去!凭什么!?哪原本就是我们的家!就算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毁了,那也是我们的家!!也该让我们回去!那是我们世世代代生长的地方!!”
屏幕上,脸上布满皱纹,戴着白帽子,头上簪着黄羽毛戴着红玛瑙的老人满脸通红又愤愤不平。话里话外都是指责政府的不作为,还骂研究组的尽是不怀好意。
“他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老百姓,霸着山头不让,这么久过去了也没说搞出了什么,连我们想看一眼都不行……”
啊,还有热心群众呢。
“相易大学啊?收分倒是挺高的,厉不厉害我不知道,到底是名牌大学嘛,肯定有吹嘘的成分咯!”
“异常调查局?吃白饭的。你看看他们一年——”
“啪——”
苏木将屏幕关掉,电视台的采访戛然而止,舟帆看向她,笑了笑;苏木将遥控器扔给他,摇了摇头:“煽风点火。”
“还好啦,只是大家的讨论比较热烈……”
“你还笑得出来?”苏木将办公室里的窗帘拉开打了个结,让屋子里更亮堂了些。舟帆又将电视打开:“早猜到会这样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得了吧,别说的好像你什么都懂一样,真受不了。”苏木拉好窗帘后又走到一个柜子前拿了些东西,舟帆看了眼时间:“这么早就过去啊?”
“对啊,不是说‘神来之笔’好像要醒了吗,我早点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等我一起吗?”
苏木瞥了他一眼,舟帆放下咖啡举起双手,投降似地笑笑:“好好,你先去,下午再告诉我情况如何吧。”
苏木翻了个白眼:“把胡子刮了!真邋遢……”
走到门口她又折回来:“哦对了,记得把机票买好,找几个人去月滩城看看。”
“找谁啊,不是你说要低调一点吗?而且这本来也不是我们的事情嘛。”
“上面让你辅佐他们,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不咸不淡的吧?活都丢给人家干了。”苏木没再听他后面的话,再检查一下手里的东西后就走了。
昨天晚上阮茵曼是在山上歇的,她托人拿来了帐篷和棉被,在山上睡着的第一晚做了很多梦,还是江柠把帐篷拉开叫她起来的。那时候她往山脚下一望,依然有很多人在,甚至还有一个记者带着一台摄像机在采访。
“你身体好些了吗?”阮茵曼握了握江柠的手,还是凉凉的,江柠说自己已经好全了,还给她带来了早餐。今天的人也没齐全,胡粥虽然来了,可是他看起来脸色还有些白,杨鹤倒是不见了踪影。江柠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杨教授晕倒了。其实好多人都醒了的,但状态都不是很好,就没让他们过来。”
“这样啊……”
“其实那些人晚上就不在这儿了,你还是可以回酒店睡的。你一个人在这儿又冷,又不安全……”江柠示意了一下山脚,一边帮她收拾着帐篷一边说。阮茵曼点了点头,其实她不是一个人,调查局里派了一个人陪着她一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现在不见了。江柠又说:“晚些走,早上早点来,就不害怕被人围观了。”
“嗯,我知道……”
其实山脚下的吵闹没那么容易传到山顶上来,只是这件事压在心里,总是让人心烦意乱。但工作还是得继续,真不知道还有多久能结束,已经有相关部门在跟群众交涉了,相易大学那边也下达指令,让他们尽快结束研究——如果结束不了就做得隐蔽点,缓和几天,别在群众面前露脸最好。粉白的花朵开始凋谢,越来越多的人生病,必须得戴上防毒面具才敢靠近。江柠旧病复发,这些花朵是很危险的,阮茵曼可以肯定是它们让研究组的人们生病了。虽然都不是什么大病,没有后遗症,只是些发热咳嗽的小症状,休息几天就好了,但是病情具有一定的传染性。原因不明,患者只能将自己隔离起来,医院也没有办法。但是,一些网友不知道跟着了什么魔一样,认为研究组的人会生病是因为他们“没出息”,更有甚者说他们就是“心怀不轨”才会受到惩罚。他们仿佛把怪诞树当成什么“天神下凡”一样,不思考逻辑,越来越多的人到女神山底下来闹腾,引出来许多不良反应。
估摸着第一朵花就快枯萎了,杨鹤、胡粥、阮茵曼再加上另外两个研究员,在异常调查局的协助下,凌晨四点悄悄来到了女神山。这一次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都没有再下山的打算。刚到达女神山脚时,黑灯瞎火的,阮茵曼抱着手里的东西拉着前面的人慢慢走着,突然听见最前方领队的章维“啊”了一声,像是被什么吓到,随后就是一连串惊呼。有个陌生的人影蹲在哪儿。
那人影站起来,章维将众人护在身后,凭直觉认为她不是来捣乱的,仔细看看,看见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了过来。
“你们好啊。”
“你是……?”
“我是舟局长派过来的,第58代‘荆棘玫瑰’……”她伸出手笑了笑,章维也犹豫地伸手和她握了握,总部那边好像是有消息说要派几个人过来……
“我叫莲因。”她笑着,要和众人一起上山。胡粥从后面看了她一眼,重复了一下她的话:“莲因……?”
“怎么了?”
“没什么,听说荆棘玫瑰好像是……”
“能和植物说话哦。”莲因笑着抢答,又说道:“其实我们昨天晚上就下飞机了,但是那时候太晚了,本来是打算今天早上跟你们见面的。不过我实在睡不着,就想先过来看看,刚才吓到你们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的,虽然确实吓到了……”章维挠了挠头,提醒道:“不过,您还是不要擅自进来女神山比较好吧……还有,你怎么证明你就是从总部来的呢?”
“啊?这个嘛……”莲因确实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们啊?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回去,白天再跟你们见面?”
“最好不过了……”
“但是我也不太想回去呢?嗯……”
章维笑了一下,差不多到半山腰的时候,他提醒众人把脖子上挂着的放毒面具给戴上,莲因“诶呀”了一声,章维隔着面具说:“怪诞树不太安全,您还是先回去吧?”
“是这样呢……不过没事哦。”
“总不能让您第一天来就生病了?”
“我知道,不过没事的,我带了药。现在让我回去我也是坐不住的,就算真的会出事我也认了,我远道而来,总得上去看一眼吧?”
“但……”
“别说了,走吧。”莲因自顾自地往前走,甚至不需要灯光,胡粥在章维身后说了句“没事的”,众人也跟着一起上山了。
到达山顶后地平线那边出现了一点点光亮,周围还是很暗,莲因隔着一些距离观察那棵树,阮茵曼好奇地走到她旁边问道:“你真的是荆棘玫瑰?”
“嗯……”
“你能和植物说话!?”
“……啊,差不多吧。”
“那……”阮茵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
“植物真的会说话的吗?它们的声音听起来像什么?”阮茵曼有点激动地指着那棵紫色的大树:“那它呢?它会说话吗?它是植物吗?”
隔着面罩的声音很模糊,莲因苦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里很吵呢。”
“诶?!我……我很吵……”
“不是哦,你们不吵,是这个地方很吵,所以我才不喜欢来山里。”莲因走上前抚摸了一下那棵树。
“这样啊……”
“其实没有那么神奇,我在总部的时候也不过帮忙看管草药而已,能听到它们需要什么罢了……”她叹了口气,“我一点都不喜欢和泥土打交道,只是这种天赋落在了我身上,也是我为数不多能做好的事情了。”
“那……”
“其实这是行不通的,你知道吗?他们说的,从落日彗星降临的时候就开始了,要是干涉了规则之外的事物……一定会遭到反噬。”
“……?”
“算了,我又懂得多少呢?”莲因耸肩笑了笑,突然伸出两只手拍了拍那棵树,她在说这些话时阮茵曼的眉头越皱越紧,十分不明白:“我怎么听不懂呢。”
“难得你也有听不懂的时候……”防毒面具戴着太难受了,胡粥想挠挠脸上的痒都做不到,走过来调侃阮茵曼时还叹了口气。天色渐渐变白,莲因继续盯着那些花像是在思索,四周的景色逐渐清晰。胡粥突然凑近了看她,问了一个问题:“你叫莲因……你是顾莲因吧?”
莲因很奇怪地转头看他,辨别了一下面具背后的脸笑道:“您一定就是胡粥教授了?我们局长提起过你呢……”
“他?他会提起我?应该没什么好话吧……”
“您说笑了,您看过我的资料?”
“我见过你的照片……”
“啊……我的证件照拍的不好看呢,你叫我莲因就行了。”
这时候,章维过来让莲因接了一个电话,他向局里确认了她的身份,局长和她随便说几句后她就把电话还给了章维——确实是本人——结束后莲因又给自己人打了个电话。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忽然问道:“你待会就要回去了吗?”
章维想了想:“应该吧。”
“那这个给你拿着。”莲因递给他,盒子里面装着一些球形的暗红色药丸。
“你刚刚说带了药的,就是这个?”胡粥也凑过来瞧了瞧,忽然眉头一皱:“这个不会是……”
“我们局长说了,这东西很珍贵。”莲因盯着他的眼睛打断他,胡粥心里犯怵,她又说:“虽然不一定能治,但毕竟是很难得的药物,拿回去给局里的人吃吧。”
章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胡粥。虽然有点不明白,但他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这样一来,大家的病情也会有所好转了吧?”
“你记着,生病的人能吃,没病的可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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