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阳光透过还未彻底散去的雾气洒下,漾起米色的涟漪,使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迷迷糊糊。
“好——好——好——困!”
不知道是第几次,我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现在是七点十五分,我估计你应该七点才起床吧?”艾怡芊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这比你平时在学校的起床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今天是星期日欸!而且还是中秋节的法定节假日啊!我本来打算一觉睡到中午的嘛……”
我不满地嘟囔着,瞪向一旁无所事事的谭深。
“真可恶,为什么朝闻社那帮家伙偏偏要在今天搞这么一个挑战啊——而且你为什么还接了啊?!”
“无聊嘛!”谭深耸了耸肩,“自从上周六破零社的委托结束后,就再也没有委托到手了,而这挑战看上去挺有趣的。同时——”
他抽了抽嘴角:“我要好好质问一下他们,为什么要开我的户。”
“啧……”我不禁翻了翻眼睛。
*
看着愤愤不平的杜苓瑛,和在一旁踱步等待的谭深,我只感到一阵无可奈何……
这两个家伙明明半斤八两嘛!
事情要回到昨天——
晚上七点,我正在家中移动鼠标,注视着电脑屏幕滚动的一条条资料,试图从大量繁琐的字句里,找出点有用的东西。
反复比对了几个不同来源的信息后,我长长舒了口气,靠在椅子杯垫上,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好吧,看来这个地点确实没错。
仰头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我任由明亮的灯光流入眼中,品味着心里纷杂的思绪。
如果……
而在那之后要怎么做……
已经困扰了我将近十年的问题,再一次于颅内翻搅。
只是那样做就好了吗?
或者万一这只是扑空一场呢?想也知道,他肯定不会一直待在那个地方。
如果就算找到了,但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呢?如果没有找到,而线索就这么断掉了呢?如果……
痛。
我按住额头,深呼吸,让自己又一次冷静下来。
而就在这时,放在笔记本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按照时差来说,父母应该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给我发信息,而我的好友又不多,那就大概率是——
一个信封。
我盯着在“观棋亦语”群聊里,谭深发送的这张照片。头疼之余,只感到莫名其妙。
你被提前录取了吗……
这段字还没打完,屏幕下方就弹出了一条最新信息——
杜苓瑛:你收到恐吓信了吗?
我默默删光了打字框里的所有文字,心想人是怎么做到把对奇怪行为的迷惑,和对他人动机的质疑,以及对未知事件的好奇,完美融合成这种地狱般的幽默感的。
谭深:我觉得我没有任何被恐吓的价值,说不定这是委托呢?
杜苓瑛:我要把“把柄哥”这个外号免费授权给主角大人夏羡霞。
聊天软件真应该出一个给好友信息点赞的功能。
谭深:看完信了,还真是说雷特斯垂,目暮警官到。
杜苓瑛:怎么?是波西米亚的信纸还是两种不同的笔迹啊?
二位可真是实力相当呀。
正当我想出声表明自己的存在时,谭深又发来了一张照片,我便下意识地点了进去。
信封被拆开了:
*
致观棋亦语侦探团,
我们为你们准备了一个有趣的中秋节连环解谜挑战。9月16日星期一,早上7:20,水信路云泉巷,不见不散。
P.S.若你们赢了,则会有惊喜奖励,输了就要接受相应惩罚哦!
随心文学社社长容柃致意
*
他们社长这是被夺舍了吗?
信纸上中二的言论,与容柃那张温和可靠的脸重合,对我的脑海造成了极大冲击。
杜苓瑛:感觉容柃不像是那么中二的人,多半是那搞事二人组整出来的活。
很显然,她指的是泽墨梓和杏流玥。
谭深:你们不应该先在意一下我被开户的事情吗?!
杜苓瑛:已阅。
虽然我手头上正有一堆严肃紧张的事情,但看着这两人相声般的一来一回,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算了,反正计划的时间是在两个星期后,现在参与一下他们的娱乐活动也无妨。
“我们周五填了学籍表,那搞事二人组可能去办公室搜查了一下。”
我将上述想法发送,以此打消谭深的忧虑。
谭深:很好,我要去当面质问他们。你们有时间吗?
杜苓瑛:?
杜苓瑛发送了一只正在缓冲的萨卡班甲鱼。
杜苓瑛:你的意思是要接这个挑战吗?
杜苓瑛:中二且无聊,我估计顶多就是类似于海龟汤那种的推理游戏!
谭深:先别那么快下定论嘛。说不定他们出的挑战会与众不同呢?而且9月16日不是中秋节当天,你应该有空吧?
谭深:你是在担心那个挑战失败的惩罚吗?
这句话的激将之意太明显了,我似乎感受到谭深的轻笑声隔着屏幕响起。
杜苓瑛:我的懒觉计划被严重破坏了!
杜苓瑛:这就是最大的惩罚!!!
我已经能想象到杜苓瑛在另一边为失去的睡眠咬牙切齿的样子了。
*
结果,抱怨的话说了,人倒是也来了。
我才不信我这个社长的号令真这么管用,杜苓瑛多半也有这个意愿,她满脸怨气的原因大概在于朝闻社安排的这个时间点。
在云泉巷里等了几分钟后,终于出现了一位戴着黑帽子的少年——是泽墨梓,提着个黑色塑料袋,慢悠悠地走上前。
被杜苓瑛说中了,挑战果然跟这个一眼搅屎棍有很大关系。
“早上好~”他悠闲地打了个招呼,“我带着谜题走来啦!”
“……所以到底是什么?”杜苓瑛揉了揉眼睛,没好气地问道。
“先别急嘛——让我介绍一下游戏规则。”泽墨梓随意地一摊手,似乎对这个挑战的吸引力有着充分自信。
“在本次挑战中,你们将遇到不同的谜题,每一个谜题的答案,都会指引你们找到下一个谜题。”
他像转播员般,一本正经地陈述着。
“你们只要破解所有谜题,并在日落之前到达最后一个谜题所指的目的地,就能迎接惊喜奖励啦!”
在泽墨梓期待掌声的目光中,杜苓瑛又一次打了个哈欠。
“哎呀,可别把我们幸幸苦苦出的挑战看得太简单了呀。”
见杜苓瑛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泽墨梓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如果我们日落前还没在终点看见你们三位,就会自动判定你们挑战失败,并奉上……”
他压低声音,笑容逐渐变得诡异。
“……我们精心准备的惩罚。”
“哇……”然而,杜苓瑛似乎并不想精心准备捧场反应,“好可怕哦……”
“听明白了吧?”泽墨梓忽略了我们的无趣,投来挑战般的眼神,“准备好了吗?”
“那是当然。”我冲他一笑,算是给他提供点情绪价值。
与泽墨梓对视的一瞬,他的眼神稍稍躲闪了一下。
……啧,果然是被他开户了。
“好!很有精神!”泽墨梓打起精神般点了点头,递出手中的黑色塑料袋。
“那,就请你们从这个开始吧!”
*
“这个?”
为了摆脱困意,谭深刚接过塑料袋,我就好奇地凑了上去。
“什么啊?尸体残肢吗?”
“当然不是啦!”
泽墨梓当即大叫否认,接着又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
“你们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他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无奈的表情,“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泽墨梓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潇洒转身,向云泉巷深处走去。
此时谭深正好打开了袋子。
“什么?”谭深拿出一只绿莹莹的玫瑰,困惑地皱起眉头,“这是……表白吗?”
十几米开外的泽墨梓绊了一下。
*
“才不是咧!!!”
“‘玫瑰’是什么意思?”没有理会气恼地大嚷着的泽墨梓,我疑惑地托起下巴,“总不能真是表白吧?”
“都说了不是啊!!!”
“可能这是让我们去花店的意思?”艾怡芊不安地向干着急的泽墨梓瞥去一眼,给出正常猜测。
“不,”谭深盯着那只玫瑰,若有所思,“这玫瑰不是花店里的。”
“真的吗?”我虽然心里有谱,但还是想听听他的分析,“你是怎么肯定的?”
谭深把玫瑰倒过来,茎底朝上。
“花店里卖的花,一般都会斜着切花茎,以便让花充足吸收水中养分。”
他捏住玫瑰茎没刺的部分,将它在手中打着转。
“但是,这只玫瑰的花茎切面是水平的,而且不太平整,周围还沾着些泥点。所以,它应该是从土地里被摘下的。”
他又摸了摸玫瑰残损的花瓣。
“湿的,花茎上的泥点也没干。看来泽墨梓没有故意破坏环境,花是被雨水打掉的。”他试图腾出一只手,好去翻自己的挎包,“得查一下南穗市的各区天气……”
“最近几小时里下过雨的区有三个,”艾怡芊已经开始念他查到的结果,“我们区花浦区,附近的白海区,和比较远的越湾区。”
“哎呀呀,湿玫瑰淋的是哪个区的雨呢?”我故作为难地踱步,提高音调,“三选一,买定离手!”
“你已经知道了吧……”艾怡芊无奈地笑了出来。
“啊?你们不知道吗?”我瞪大眼睛,依次看向艾怡芊和谭深。
“不知道。”他们两个异口同声。
“不会吧?”我是真心感到吃惊,“越湾区流鹭公园啊!”
艾怡芊收起笑容,耸耸肩:“我基本没去过公园。”
“……哦,好吧。”我于是把问话对象改为另一位,“那你呢?”
“我知道这个公园,”谭深总算表现出一点理解,“小时候我爸……带着我去过。”
“那你应该记得吧?”我试图唤起他的记忆,“流鹭公园有一个园区叫‘玫瑰彩虹’,里面有一片七色玫瑰田,这朵玫瑰应该就是那片绿玫瑰田里的!”
面对我的解释,谭深抱歉般地笑了笑。
“我确实见过这个叫‘玫瑰彩虹’的园区——但我只在指示牌上见过,从来没进去过。”他轻摇着头,“毕竟这公园那么大,而‘玫瑰彩虹’指示牌写的地方又太偏远冷清了,一般家长都会带孩子去更热闹的地方玩吧?”
我愣住了。
谭深说得太有道理了,导致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走!”
谭深把那只玫瑰扔回塑料袋里,一挥手抛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去流鹭公园吧!”
……我可以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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